第110章 我的藥蠱19(1 / 2)

尖蠱乃是南疆聖物,能活死人生白骨,玉璨因尖蠱而死,又因尖蠱而活。

他的身體似乎已經被尖蠱改造了,在森林裡他能威懾一切的蠱種。

他隻要存在,其他一切蠱種都會本能的懼怕。

因為殷羅是人,他的理智會戰勝本能,並且因為白夏,他瘋狂的勇氣幾乎能戰勝他的理智。

如果是根據所聞的氣味,很明白不可能戰勝玉璨。

但是在交手上百招之後,他依然咬著牙硬撐著,並且擋在白夏麵前,不讓玉璨碰到。

如果白夏再消失,他幾乎要瘋了。

大約是因為年少時做了錯事。

恩將仇報,害得白夏被尖蠱寄生這麼多年。

如果再沒有白夏,真的要瘋。

他想彌補。

那年正是年少,正被白夏救了命。

那時白夏還不住塔樓,他爬在帶著年幼的白夏爬上樹,或是在河邊玩耍,玩著少年人和孩童的快樂的遊戲。

白夏雖然靦靦腆腆,但是經常笑。

白夏很開心,也喜歡聽他講故事。

其實母妃死亡已久,尖蠱也不一定能救治,可少年人的執念太過絕對,他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這件寶物拿回去救他的母親,怎能半途而廢。

他們是外來人,本就算是來搶東西偷東西,本該是偷偷摸摸,卻因為村民的抵抗便強硬的闖。

沒想到死了那麼多人,他帶來的人死了兄弟親友,如此便殺性大起。

他當時才十四五歲,帶來的人並不完全聽他的,他母族的表戚也在,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他們瘋狂的找祭司,想把白夏殺了,控製住村民。

他記得自己到了後來幾乎忘記尖蠱這件事,他怕白夏被殺、怕白夏遇見危險,心心念念一定要找到他。

他比所有人都先找到白夏。

他當時在想,還好,白夏沒事。

他隻需要將人藏好,等拿到尖蠱後或是讓人把村子整頓好,或是帶著白夏回中原。

白夏很向往中原的。

他知道。

在他眼裡,這麼小的一個村子,裡麵沒有白夏的親人兄弟,也少有和人接觸,最是親近的阿嬤沒有事,到時候他隻需要好好道歉,告訴白夏理由,過些時日、過了氣頭白夏總會原諒他的。

十歲的小孩知道什麼。

是糖就能哄好的年紀。

什麼家國仇恨,不過是個小村子,這樣的村子,他的封地裡上百個。

將來他還可能繼承大好山河的秦國,白夏要是喜歡,賞多少村子都是可以,給他封個郡王,在平原富饒之地做好閒散的王爺。

十四五歲的六殿下可是天之驕子,可謂一直是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遇見過彆人不原諒他、憎恨他的事,他被眾星捧月的捧得高高的,做了錯事也是對的,母親是皇後,父親賞識他至極,哥哥們就是恨得牙癢癢的,也會好生偽裝著捧他。

他的權勢滔天,身份貴不可言,無人敢怨恨他。

白夏這麼善良,一定會理解他是為了母親要尖蠱。

高高在上的王權貴族,理解不了小村子裡小祭司不容侵犯的尊嚴。

這可是他的領地。

即使是一個村子,那也是被自己庇護的子民,他生來便是祭司,被好好的供奉養育,供到了這麼十歲。

如果保護不了村子,那麼他存在的意義也沒有了。

那麼多條人命,怎麼可能原諒。

那是他的村民。

可能昨日還想著給小祭司采摘水果,或是怎麼守著本分才能讓小祭司保佑自己更多一點。

甚至他們對外鄉人那麼熱情友好,把上好的食物給客人吃,甚至為了救他們的命,把被自己奉為神明的祭司大人也請來了。

沒想到轉眼好了傷,拿起刀子就把人殺了。

如果白夏還能原諒,那和萬惡的鬼怪沒有什麼兩樣,他死後必然會下十八層地獄。

他與村民的憎恨共情,身為庇佑村民的祭司的尊嚴招到侵犯,再加上是昨日還哄騙他的、那麼要好的的“大哥哥”反差極大的背叛,他自然是要用命也要爭這口氣。

他真是有些能力,竟然召喚出邪惡的大蠱。

殷羅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錯得離譜,隻是覺得自己做得可能是“不對”。

直到在怪物群裡看見了白夏。

他想衝上去把人救走,卻被白夏滿臉的眼淚和憎恨的眼神震撼到了。

那一瞬間渾身冰涼,好像突然就知道自己錯了。

他什麼也無法挽回般的錯。

白夏懼怕著邪惡的怪物,一個人站在那裡無助的哭著,想著突然有人伸手幫幫他也好。

但一看見殷羅,立馬就不哭了。

他的憎恨戰勝了對怪物的恐懼,並且與怪物立刻變成了同一陣營。

殷羅在呐喊中被無數怪物淹沒,遮天蔽日般如潮水湧來。最後看見的是白夏冷冰冰的眼睛。

臉上滿是眼淚,卻不是在哭。

他從來沒有見過白夏這麼冰冷的樣子。

殷羅猛然吐了一口血。

恍然間看見白夏在他身後一路的跑,要跑到那怪物一樣的男人身邊。

“玉璨,快帶我走!”

殷羅雙眸睜大——

好像什麼也沒改變。

恍惚間如是回到了八年前。

白夏儘力躲避他的、那個憎恨的眼神。

他踉蹌退了兩步,守著白夏的防線一瞬間垮了下來。

他看見白夏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的離開他的身邊。

迫不及待的飛奔過去。

玉璨也連忙過來接他。

一把將他摟在懷裡,撫摸背脊好好的哄。

在他麵前冰冷的白夏,就像突然間換了性子,依賴的攀著那男人的肩頭,有些親昵的說著什麼。

原來一直以來,在白夏眼裡,他才是不可饒恕的怪物。

臉上是白色鱗片的,樣貌妖異的玉璨,或是是更久遠的從前從地裡出來的非人類的邪惡大蠱,全部是白夏拿來對抗他的武器。

白夏和它們是一邊的,他們一起對抗他。

白夏渾身都在抖,不知道是冷到了還是害怕,臉色蒼白的被玉璨半摟在懷裡。

白夏像往常一樣的,吻了吻玉璨,在玉璨耳邊輕輕是說話。

下達著命令。

“把他們趕出村子、趕出去!”他的目光冰冷,盯著殷羅,“幫我,殺了他。”

殷羅這一刻臉色霎時間蒼白無比,就像渾身的氣力和血液全部失去了。

他終於明白了白夏有多恨他。

已經無須玉璨將他殺死,他像是死了般的,失去了一切存在的意義。

白夏好像在使喚玉璨。

用親吻的方式,讓玉璨聽命,把他殺了。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玉璨很快就攻擊過來,一招必殺,像箭一樣的飛了過來。

他一點也沒有躲,白夏對玉璨下令的那一瞬間,白夏的命令已經完成了。

最後好像有屬下來擋,有人帶著他離開或是逃命。

不知道去了哪裡,好像是完成了白夏心願似的,被趕了出去,唯一沒有完成白夏命令的是,他沒有機會被殺死。

這個地方已經離村子不遠,動靜太大了,已經有村民過來探看。

玉璨感受到了白夏很是緊張,連忙將人帶走。

他在左右的方向頓了頓,突然往村子的方向跑了去。

白夏還沒反應過來,仿佛隻是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到了樓塔。

“彆怕。”

好像感覺到了白夏的害怕。

白夏一頭銀發害怕被人看見,特彆怕被村裡的人看見。

玉璨隱約知道。

但是塔樓裡隱蔽,也沒有村民貿然進來,他將狐裘罩住白夏,很快就帶白夏去了主殿。

主殿乾乾淨淨,和白夏在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窗台放了一盆花。

白夏愣了一下,以為是尖蠱。

但是湊近一看,竟是一朵與尖蠱□□分相似的水晶做的花。

屋子裡卻滿滿都是殷羅的氣味。

玉璨皺了皺眉頭,“換。”

他在問白夏的意見。

他進塔的一瞬間,整個座塔的蠱種都被震懾到了。

他是因尖蠱而死、因尖蠱而生,是一隻可以比擬尖蠱的大蠱,並且他比植物更能發號施令,一進塔就給樓塔裡的蠱種們強力的威懾,而後便是下了命令。

蠱之間有特有的交流方式。

它們不敢動白夏,因為白夏身上,玉璨的氣味太重了。

白夏聞不到殷羅的氣味,這是他的房間,他的主殿,“為什麼要換?就在這裡。”

玉璨想了想,並沒有反駁什麼。

他將白夏放在榻上,垂頭輕輕碰了碰白夏的臉,“我、不好,夏夏…….彆害怕。”

是想說是自己沒有把他看好,讓白夏被壞人搶走了,他抹了抹白夏已經乾涸的淚痕,“夏夏疼、不疼………我幫你、壞人、趕走。”

他輕輕吻了吻白夏的額頭,幫他把手腳和狐裘好好暖了暖,“蠱都乖、夏夏不怕。”

他把塔裡的蠱種都震懾到了,並且聽命保護白夏。

這座樓塔被保護得嚴嚴實實,把把放在這兒一會兒,比在樹屋要安全得多。

他現在要出去。

把這些壞家夥全部殺死、趕走!

他對這裡隱約有些熟悉,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但是又沒有想起,他本能的知道,自己是白夏的蠱。

當然,也是他的夫君。

白夏是村子裡的祭司,是受人愛戴的,高高在上的祭司。

純潔美麗的祭司是不可被凡人染指的。

白夏畏懼滿頭的銀發被村民看見,怕曾經供奉自己為神明的村民們異樣的眼光。

白夏沒有告訴他,但他就是知道。

“夏夏不擔心,我會、解決好一切。”

這一天白夏都是獨自待在樓塔裡。

周圍都安安靜靜的,仿佛突然間像從前一樣的,滿是安全。

剛開始還擔心有蠱種進來,好久了也沒有什麼動響,終於是稍微放下了心。

在站著高高的樓塔裡往下看,遠遠的可以看見村子的樣子。

很是平和安寧的樣子,和八年前不一樣。

那時的他還不夠窗格高,站在小凳子上看著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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