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壞事變好事(下)(1 / 2)

兩天後, 三場那邊托人給顧立春傳口信說,何文勇過幾天就要離開農場,臨走前要請要好的朋友們吃頓飯, 請他有空過去吃飯。

這頓宴席顧立春自然要去,他讓養母和二奶奶幫自己準備了一些方便攜帶的菜,鹵肉、鹵菜、炸小魚、鹹鴨蛋,能帶的都帶上, 他又打了一壇白酒,一壇米酒,把自行車筐和後麵兩個筐都裝得滿滿當當。

顧立春臨走時還不忘囑咐立夏,“我今晚可能會喝醉, 晚上九點半,讓你胖哥去接我。”

顧立春到知青宿舍時,大家早到齊了, 宿舍中間的長桌上擺著從食堂打來的幾大盆飯菜,他把自己帶來的菜往上一擺,立即引得大家眼冒綠光。

何文勇不好意思道:“說好的我請客, 怎麼還讓顧同誌破費。”

顧立春道:“我媽和奶奶非讓我帶來, 說是讓你們嘗嘗她們的手藝,我們五場的年輕人都嘗過, 你們離得遠, 沒機會嘗,這次讓你們也嘗嘗。”

在場的人忍不住羨慕五場的年輕人有口福。

大家都是年輕人, 客套話不多說,直接開吃開喝。

這一開席,顧立春帶來的菜就成了大家最先進攻的目標。這些人看上去斯文,吃起飯來是真凶猛。最先搶光是的炸小魚, 接著是鹵肉,鹵菜,最後,連鹵肉湯都被人用來拌米飯了。

“這炸魚真香,又酥又香。”

“最好吃的還是鹵肉。”

“……肉湯也好吃。”

大家越聊越熟,越喝越放得開,也沒有誰不好意思。

宋勇一臉遺憾地對顧立春說道:“顧同誌,你當初怎麼就去了五場,你要來三場,咱們不就早認識了?”

顧立春連喝了幾杯酒,醉眼迷離:“嗐,當初介紹我來的人說,我是年輕人就是要去艱苦的地方鍛煉,還說什麼,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我看都差不多,反正哪裡都不好乾。”

這番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他們對顧立春就更親近了。

顧立春繼續訴苦:“我們五場太缺人了,一個人都頂三個用。你看看我,名義上是農牧科的副科長,實際上我還得管著林業、漁業,還得給鄧場做助理,整天忙得腳不沾地。”

有人說:“你這是能者多勞。”

也有人羨慕他:“顧同誌,你忙得有意義,不像我們,天天又忙又累,感覺好像沒什麼意義。”

顧立春道:“都是為革命事業做貢獻,都有意義。咱們大家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兒搬。”

“不過呢,”顧立春話鋒一轉,“就算是磚,也要磚儘其用,青磚紅磚水磨磚,每種磚的用處是不一樣的。算了算了,不聊這些,咱聊點輕鬆的。”

大家繼續天南海北地閒扯,眾人發現顧立春真是個寶藏,什麼話題他都能聊上幾句,從今年春季的廣交會,到中日投資建設海底電纜,國際的,國內的,省裡的,縣裡的,沒有他不知道的。

大家越跟他聊就越愛聊,不知不覺中,顧立春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

“顧同誌……”

“小顧……”

有向他請教的,有跟他探討問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顧立春就沒有閒著的時候。

大家說著說著就提到了這次推薦名額的事,何文勇再次舉杯敬酒,對顧立春表示感謝,顧立春不太在意地擺擺手,說道:“多大點事,何同誌不用太放在心上。我跟你說,我四年之內都不打算去上大學,我是家中的長子,我得照顧我弟弟妹妹呀。彆說是你這種情況,換了彆人我也會讓的。”

顧立春是說者有心,這幫知青是聽者更有意。

很快,就有人試探道:“顧同誌,以後農場再有招生計劃,你們五場是不是也可以占有一個招生名額?”

顧立春點頭:“原則上應該是這樣的,彆的場都有,憑什麼我們五場沒有?以前是我們沒要,從此以後就得要,一切按規矩來,我得為我們五場的年輕人爭取機會。反正他們出身都合格,文化水平不夠,就去學唄。我上夜校就帶上我們農牧科的人。”

大家忽然明白了什麼。當年五場新建,除了少部分乾部是主動請纓外,其餘人等都是直接“發配”過去的,這些發配過去的,一部分是因為工作能力欠佳,還有一部分是沒關係沒門路。

這就導致五場不但缺人,更缺人才。有能力有乾勁的年輕人更容易受到重用,看看顧立春就知道了,這才去多久就升上副科了,連那個大老粗趙高都當上科員了。

而且五場以後也有招生名額,知識青年少,有文化的人也少,最具有競爭力的顧立春又不參與競爭……

大家的心思開始活動開來了。

這一活動不要緊,大家就想從顧立春嘴裡套點消息,還好這家夥酒量不太好,現在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說話舌頭都捋不直。

吃飽喝足以後,顧立春搖搖晃晃地起身離開。眾人見他醉成這樣,要留他住下。顧立春擺擺手:“不用不用,一會有朋友來接我。”

吳胖在九點半的時候開著拖拉機來接顧立春,趙高也來了。

眾人把顧立春扶上車,囑咐了幾句,才揮手告彆。

一坐上拖拉機,顧立春立即就清醒了。

趙高問道:“顧哥,你怎麼跟這些人說的?他們真願意來咱們五場?”

顧立春神秘地笑道:“我就喝了一頓酒,什麼也沒說。不過,你等著瞧吧,肯定有人來的。”

趙高和吳胖是滿臉的疑惑,就喝了頓酒就把人給弄來?

顧立春沒有多跟他們解釋。

事情的發展出乎顧立春的預料,第二天上午,三場後勤科的人就氣急敗壞地打來電話問白大姐,他們五場究竟跟他們場的知青下了什麼蠱,一下子有五十個人報名要來五場。

白大姐一臉懵,他們剛開會沒幾天,也沒聽說小顧去做三場做演講和動員呀。

白大姐在電話裡敷衍了幾句就掛斷電話,直接去農牧科找顧立春,顧立春剛好不在,一問梁科員說他跑外勤去了。

顧立春這會兒正領著何文勇他們一幫知青在沼澤地那邊義務勞動——撿鴨蛋和鵝蛋。何文勇明天早上就要回海城,今天是來最後一次參加農場的活動。他在農場呆了七年,人緣又不錯,來找他的人很多少。

這次來的知青不光有三場的,還有四場二場甚至一場的,他們知青自有一個圈子,大家畢竟更有共同話題,沒事就喜歡聚在一起,交流交流思想,偷偷交換一下書籍,有時還喜歡集資買點肉和酒,打打牙祭。

他們十分喜歡,這項義務勞動,看著這些鴨蛋和鵝蛋,心情就很好。何況,勞動之後管飯。

請客的地點設在豬場苜蓿地那邊,幾口大鍋往那兒一支,陳潔孟念群和孫厚玉三個大廚往那兒一站,孫厚玉腦子靈活,學了一陣,廚藝進步很快,這也幫他贏得了趙高和吳胖的友誼。

什麼小雞燉蘑菇、爆炒鴨肉、紅燒魚塊一做,濃鬱的香味把這幫人熏得暈乎乎、樂陶陶的。

吃完午飯,大家坐在苜蓿地旁邊的茅草亭裡,賞著花,啃著瓜,談人生侃理想,總結過去,展望未來。

顧立春主要跟他們展望未來:“我們五場耕地較少,我們打算以後大力發展畜牧業、副業、林業、漁業。今年養豬兩千頭,明年爭取養五千頭豬,以後會逐年上漲;我們要讓荒山披上綠裝,要把雜木灌木換成果樹;還要充分利用遼闊的水域麵積,大量養殖魚蝦,鵝鴨。三年之內,我們五場將大變樣:瓜果飄香,雞鴨滿地跑;苜蓿地一眼望不到邊,豬們肥得動不了窩。”

顧立春又拿出一幅自己沒事瞎畫的農場規劃圖:“等我們資金充裕了,打算把豬場翻蓋了,再蓋幾處家屬區,家屬區裡有花園、有圖書館,再弄個小電影院,再建個籃球場,弄幾個乒乓球台。要儘量豐富廣大職工的精神生活。”

顧立春的話就像一根鵝毛,專門往這幫年輕人心裡最癢的地方撩撥。

吃完瓜,聊完人生,臨走時,顧立春還送了他們一人一根黃瓜,沒辦法,送甜瓜和西瓜送不起,人太多了。

吳胖的心在滴血,今天吃了那麼多瓜,臨走又送了那麼多黃瓜。

待人一走,顧立春連忙安撫吳胖:“胖啊,一車瓜換一車人,咱值了。以後哥補償你。”

趙高也勸:“對,要是能來三十人就太值了。”

吳胖還能怎麼辦,隻能咬牙硬挺。

這幫知青人一離開豬場,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討論起來。

宋勇先說道:“我打算來五場,回去就報名。”

有人說道:“大勇你還沒報名啊,我上午就報了。”

有人笑道:“喂,你們的動作真快。”

有不少人已經下定決心要來,也有很多人還在猶豫。

“五場的條件是五個分場最差的。”

立即有人接道:“差不差的區彆也不太大,反正工資都是一樣,咱們來這裡沒準能得到重用呢。”

“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們那兒的坑都被占完了,沒有我們年輕人的地兒了。”說這話的是二場的一個叫張星的年輕人。

跟張星一起來的談周生說道:“張星,我覺得咱們還是留在二場好,二場的各項設施次於一場。”

一路上大家各抒己見,熱烈討論。

接下來的幾天,五場場辦的人是痛並快樂著,電話一通一通地打來。

先是打到後勤科,後來直接打到黨委辦公室。

朱書記接到電話,一聽又是知青又是年輕人要報名來五場,他便笑嗬嗬地道:“哎呀,你們場的年輕人覺悟就是高,如此地積極支援五場的建設,看來你們黨委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不錯,值得肯定。”

電話那頭:“……”

鄧場這邊也接到了幾通電話,有人向他告狀,說顧立春拉攏腐蝕革命青年,蠱惑人心,鄧場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小顧同誌不是那種人,他連我這個上級都不拉攏腐蝕,會腐蝕你們的人,你想多了。”

對方氣極敗壞:“那是因為他腐蝕不了你。反正我們場的年輕人被腐蝕了,一下子報名二百人,二百人,你們五場到底想乾嘛?你怎麼不把我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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