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一百四十一章過個好年(三)(1 / 2)

顧立春出了溫暖的屋子, 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打個冷戰。他打著手電筒往四下裡一照。剛好照到一個人臉上,這人不是彆人正是呂進步。

顧立春驚訝地問:“呂同誌, 這大晚上的你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地乾什麼?”

呂進步被人抓包, 自然有些心虛, 他強作鎮定地答道:“誰鬼鬼祟祟了?我剛好路過而已。”

顧立春似笑非笑:“那還真是巧,咱倆畢竟在同一個農場, 繞個半小時剛好路過我們家。”

呂進步講理講不過顧立春,索性也不講了, 他直接了當地問道:“誰在你家做客?”

顧立春故意逗他:“這也歸你們供銷科管?”

呂進步嚴肅地說道:“顧同誌, 我看到鄧場去你們家了。請領導吃飯,你這是賄賂腐蝕革命乾部。”

顧立春說道:“呂同誌, 這頓飯是鄧場請的。這個時候, 飯館和食堂都關門了。他出材料, 我媽替他加工。信不信由你。”

呂進步將信將疑,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反擊, 隻得用冷笑替代。

呂進步這幾月來過得很憋屈, 眼看著顧立春步步高升, 越來越受重視。他呢,彆說受重用了, 逐漸變成邊緣人物。

特彆是年前, 鄧場外出學習,竟然讓顧立春做代理副場長, 這一舉動, 明眼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先是代理,隻要在代理期間不出差錯,以後就是副場長人選。顧立春才多大?他才來農場多久?就從一個臨時工爬到副場長的位置, 這速度跟坐了火箭差不多。

前兩天,他想跟鄧場好好聊聊他來年的規劃和想法,打算請他吃個飯,結果被嚴詞拒絕。拒絕就拒絕吧,反正場裡的人都知道鄧場就這性格。

可是打臉的時刻很快就來了。他這邊拒絕了自己,轉頭就在顧立春家裡吃飯,又是吃又是喝的,從四點鐘進門到現在,都七點了,還真能聊啊。

呂進步在寒風中轉悠了幾個小時,喝了一肚子的冷風,也攢了一肚皮的怨氣和怒氣。

此時看到顧立春,恨不得直接上去暴打他一頓。

顧立春可沒閒心跟呂進步在冷風中閒扯,他不怕冷,自己還怕呢。

他說道:“呂同誌,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吧,大冷天的,要是把腦子凍僵了就更傻了。”

呂進步咬牙切齒道:“顧立春,你不要太囂張。做為同事,我真心勸你不要太好高騖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有時候,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顧立春無奈地說道:“老呂啊,這後半句你自個留著吧。你眼中的好高騖遠對我來說那叫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當然,以你的智商,你也理解不了,我不為難你。聽我的,趕緊回家找你媽。要不然天黑路滑,磕掉門牙磕出腦花,大過年的多不好。再見。”

顧立春說完再不理會呂進步,打著手電筒回家,外麵太冷了,得回去暖和暖和。

他回到客廳,鄧場跟趙誌軍他們還在喝酒。桌上的飯菜又熱了一次。

二奶奶新做了一盆酸辣湯,炸了個花生米。顧立春盛了一碗熱湯喝下去,身體才慢慢暖和過來。

他順手給陸大爺也盛了一碗,陸大爺低聲問道:“小呂還沒走?”

顧立春道:“應該走了。”

陸大爺忍不住笑了笑:“你這是引起彆人的嫉妒了,也正常,不遭人妒是庸才。”

顧立春嘻嘻一笑:“謝陸大爺誇獎。”

兩人聊得很投入,引得鄧場頻頻朝他們這邊張望。

顧立春察覺到自己似乎冷落客人了,趕緊采取補救措施,順手給鄧場盛了一碗酸辣湯,又看趙誌軍眼巴巴地望著,也給他盛了一碗遞過去。

他還熱情地招呼道:“鄧場,來來,多吃菜。”

喝到八點多鐘,趙誌軍終於不敵對手,趴下了。趙明光和立冬把他攙扶回家睡覺。

顧立春看著醉醺醺的鄧場,提出要送他回去。

陸大爺主動說道:“小顧,我來送他。”

鄧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擺手拒絕:“老陸你不用送,我沒醉。”

顧立春說道:“陸大爺,還是我送吧。”

顧立春說著去穿衣服戴帽子,順便也把鄧場的軍大衣拿過來遞給他。

顧立春看著他那件軍大衣,都穿了幾年了?按說工資也不低,買件新外套也不難,非得一件衣服穿到到底。

顧立春等鄧場穿上大衣,看他沒戴帽子,便把他送的那頂狗皮帽子給他戴上。

陸大爺掃了一眼狗皮帽子,對顧立春說道:“他戴比你戴合適,誰戴都比你戴合適。”

鄧場摸摸帽子,不確定地問道:“他真不適合這帽子?”

陸大爺態度堅決地點頭。

鄧場沒說話,跟著顧立春出門。

月黑風高,天寒地凍。兩人也沒法騎自行車,就這麼步行回去。這一路上,鄧大刀就像是刀入了鞘,一路沉默不語。他不說話,顧立春也懶得營業,兩人就這麼安靜地走路。

顧立春一直把鄧場送到院門口,鄧場突然開口:“要不要進去再喝一杯?一會兒我送你回來。”

顧立春:“……”然後他還得再送對方回來?

他委婉而堅決地拒絕:“不喝了,你早點休息。新年快樂。”

鄧場“嗯”了一聲,忽然說道:“你等會兒。”

他跌跌撞撞地進去,拿了一頂軍綠色的帽子出來,遞給顧立春:“這狗皮帽子確實不適合你,這頂給你。”

顧立春看著這頂綠帽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能把狗皮帽子要回來嗎?狗皮帽子頂多讓彆人彆扭,這綠帽子他自己彆扭。

顧立春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默默地接過帽子,跟鄧場告辭。

顧立春打著手電筒出門,鄧場在院子裡高聲問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顧立春趕緊拒絕:“不用了。”說完,他拔腿就溜。

顧立春這一路回來比去時快多了,不到十分鐘。

他快到自家院門口時,又看見一個黑影。顧立春以為是呂進步,便語氣嚴厲地警告道:“姓呂的,你再這樣鬼鬼祟祟的,我要去叫保衛科的人了。”

那黑影開口了,卻是陳禹的聲音:“那家夥早走了。”

顧立春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陳禹,他下意識地用手臂擋著光束。

“你在我家門口乾什麼?”

陳禹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發現有人在你家門口轉悠,就怕有人對你不利,就來盯著他。”

顧立春道:“問題是你怎麼發現這人的?”

陳禹用的借口很不高明:“我喜歡跑步,就跑到這兒了。”

顧立春呼了口氣,聲音聽不出是喜還是怒:“天冷,以後還是彆跑步了。”

陳禹盯著他手裡的帽子,敏銳地問道:“你頭上有帽子,手裡還拿著一個,所以那是彆人送的?”

顧立春揚揚手中的綠帽子,無可奈何地說道:“嗯,彆人送的。”

陳禹伸手接過帽子,往頭上一戴,用古怪的語氣說道:“這帽子適合我戴,顏色也適合。”

“那行,你戴著吧,反正我也不愛戴。趕緊回去,以後彆到處亂竄。”

陳禹也意味深長地叮嚀道:“我這就走,你也回去吧。天黑路滑,領導複雜,你也注意些。”

等到陳禹離開,顧立春又打著手電筒把周圍照一遍,確定沒人了才回家去。

他到家時,客廳和廚房已經收拾乾淨,陸大爺也已經離開了。

顧立春關上大門,檢查好門窗,洗漱完畢,回屋睡覺。

第二天是除夕,是個晴天,風也不大,可是冬日的陽光十分冷淡,照在身上壓根感覺不到暖意。

今年過年,跟往年差不多,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熱熱鬨鬨,外麵,寒風呼嘯,不停放炮。不同的是今年更熱鬨更寬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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