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沛的笑意很明顯, 又跟往常一樣像是在開玩笑。
傅可送了她一個字：“滾。”
桑沛沒有生氣，並且還在繼續笑著：“乾嘛啊？我說的是事實, 你看你都喜歡她多久了，到現在也沒在一起, 不是你廢物就是她的心像塊鑽石。”
“我是廢物。”傅可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這句話。
她才不會承認喻近期的心太硬了。
不過……
傅可認真回想了一下, 她的確沒有對喻近期做出什麼動作。
她喜歡喻近期的這麼久的時間裡, 鮮少有主動的時刻, 因·束後, 無論怎麼樣她都向喻近期表達心意, 隻可惜等喻近期放了暑假回來，傅可已經被醋意給淹沒。
桑沛沒想到她這麼乾脆：“……那是挺廢物的。”
汪嘉實開著車, 一路都在偷聽桑沛跟傅可聊天，非常的故意。
等桑沛掛了電話, 汪嘉實訕訕一笑, 再次解釋：“大姐, 我在公司真沒對傅姐怎麼樣……”
桑沛斜看了他一眼, 眉頭輕輕一挑：“你之前給我發消息說什麼來著？能不能也喜歡她？”
汪嘉實開始叫苦：“我真的就是開開玩笑！”
“汪嘉實, 你現在能耐了啊, 敢這樣開玩笑？”
“你是不是報複我？”
汪嘉實從小到大就被自己的魔王表姐欺負得不輕, 以前最害怕的就是去桑家，桑沛不是讓她扮女裝就是讓他跑腿，這些還算是輕的。
但數一數也有好幾年沒有被桑沛教育了, 因為桑沛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出了國, 這才回國沒多久, 就又忙起了生意。
汪嘉實沒有否認桑沛後麵那句話：“那不是湊巧把她跟你房間照片的女生對上臉了嗎……”
桑沛揚手，汪嘉實立馬喊道：“大姐，我在開車！前麵還有攝像頭！”
“我捋頭發。”桑沛把手放在了耳後。
汪嘉實鬆口氣：“但是傅姐怎麼知道我是你表弟的啊？是你說的嗎？”
桑沛望向窗外：“她自己發現的。”她的唇角緩緩翹了起來，“她說你比我是要難看點，但還是有些像的。”
傅可不知道他們表姐弟的談話，她隻覺得跟桑沛在這個時候重逢，將本就不那麼和諧的局麵，攪得更加亂了。
喻近期那麼聰明，遲早都會猜到的。
“要去逛下盒馬嗎？”喻近期問。
傅可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這次不會又買很多東西吧？那要不還是手機點讓配送員送到門口。”
上次一起逛盒馬給她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有送外賣的電動車即將路過她們身邊，喻近期拉過傅可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點：“買點水果。”
哪怕是跟喻近期已經做過了最親密的事情，但剛剛因為喻近期的這個動作，她仿佛還是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好。”傅可怕自己暴露得太明顯，連忙掙脫開了自己的手腕，將話題繼續下去，“買什麼？”
喻近期的手指蜷了蜷，她的唇角溢出一絲歎息，也望向前方：“看看再說吧。”
四天的假期一直待在家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還是很多人選擇了出遊，於沁到了樹城之後就在朋友圈更新了好幾條動態，傅可覺得自己讚都讚不過來。
而童寧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局，她是真的很喜歡熱鬨。
假期第二天，江妮敲門的時候，傅可還在午睡。
喻近期在沙發上坐著，看著手裡的法語文件。
她偶爾還是要加班，不過不用去公司。
聽到敲門聲，她放下文件走過去。
江妮指了指手表：“幾點了？”
“不是五點才開始嗎？”喻近期一臉的無辜。
“可是要提前進場啊。”江妮翻了個白眼。
她約了喻近期和傅可去體育館看一場網球比賽，裡麵有她很喜歡一個網球選手。
不是什麼大型的國際比賽，僅僅是雲城的宣傳部門看人家粉絲多，花錢請來的，這樣可以引流更多的遊客來。
江妮一開始也沒買票，她做著生意，現在這個假期檔口，還是挺忙的。
但這三張票是朋友硬塞給她的，她想了想乾脆也給自己放半天假，並且還對喻近期和傅可發出邀請。
童寧已經有約了，否則她肯定還會再要一張票。
“可可在午睡。”喻近期看了眼臥室的門。
現在已經快四點半，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小時。
“……叫她起來？”江妮猶疑著問。
喻近期也看了看時間：“半點吧，半點就叫她起來。”
“行。”
江妮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最近都忘記關係你了。”她露出一個曖昧的眼神，“怎麼樣？”
喻近期假裝沒聽懂，往客廳回走：“什麼怎麼樣？”
“你懂的。”
“十八禁話題嘛。”
喻近期又把文件拿在手裡，她整理了兩下，看了江妮一眼：“有這閒心關心我，倒不如問問自己多久沒有過了。”
江妮輕哼一聲：“我還不簡單？隻要我勾勾手指，我就能找到男朋友！”
“那樣最好。”喻近期微微皺起眉，“你心中有數就行。”
客廳敞亮，電視放著劇，不過聲音很小。
江妮雙聞言沉默了。
喻近期又看了她一眼：“怎麼？心中沒數了嗎？”
“你還彆說，我最近吧，自己有點糾結。”江妮一點兒也不見外，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
喻近期放好文件：“說說？”
“就是……”
“我是純直，這點沒有異議吧？”
“我怎麼知道。”
江妮：“……”
江妮緊張地喝了口水，才繼續道：“我身邊也不是沒有彎的朋友，但是呢，怎麼說呢，就是、就是……我現在有點分不清，我對小寧是什麼感覺。”
喻近期聞言，也沒多少震驚：“哦。”
“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小魚。”江妮瞪大了眼睛。
“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怎麼還分不清楚？”
“但我也沒跟女孩子談過戀愛啊。”江妮的眉頭皺得很深，“我跟小寧很能聊得來，她也蠻可愛的，這些日子聊得有些多，就會冒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彆禍害……”喻近期的話沒說完，因為臥室的門開了，傅可揉著眼睛站在門口。
“醒了？”喻近期給江妮使了個顏色，將話題岔開。
傅可垂下手，她點了頭，一臉的軟萌樣，又看著江妮喊了聲：“小妮姐，來了。”
江妮咧嘴：“你醒得倒是及時，剛剛我們還說半點叫你起床。”
“要出發了嗎？我去洗把臉。”
體育館距離禦河花園不遠，開車十分鐘的樣子。
傅可在車上的時候覺得有些可惜：“童寧挺喜歡看網球比賽的，她下午居然又有約了。”
江妮聞言咳嗽了一聲，握著方向盤的手都險些不穩。
喻近期叮囑：“好好開車。”
傅可看著窗外，不禁感慨：“沒有選擇去旅遊果然是對的，雲城這幾天未免太熱鬨了。”
“是。”
“我家的飯店裡每晚都在排隊。”
一路閒聊著，車子就停在了體育館外的廣場。
這場友誼賽來了好幾個有人氣的選手，現在的體育圈似乎也搞起了飯圈那一套，三人還沒下車就看見了有人拿著手幅。
傅可有些驚訝：“啊？”
喻近期打開車門：“飯圈文化滲透太廣了。”
江妮眼冒星星：“我好想有阿威的手幅啊。”
她喜歡的選手就叫阿威。
阿威又高又帥，自從進入大眾視野以來，就一直被譽為“網球吳彥祖”。
今天來體育館的人裡麵，也是他的球迷最多。
“檢票進場了。”喻近期提醒。
現在的陽光熱烈，喻近期和傅可撐著同一把傘，江妮自己撐了一把。
出門之前，傅可還特地將微單給帶上了，她又不撐傘，從下車之後就開始調著鏡頭。
喻近期就在她麵前，從鏡頭裡看過去完全就是懟著她的臉。
嘴唇、鼻子、眼睛……
傅可還沒按快門，沉迷於喻近期的美貌。
周圍有些擁擠，喻近期輕蹙著眉頭，她索性換了隻手撐傘，用右手將傅可的腰攬著：“小心。”
明明隔著衣服，但傅可似乎可以感受到喻近期的掌心的溫度。
她回過神來，按了快門，隨後壓低了聲音：“我沒事。”她看著喻近期的側臉，“不用這樣攬著我。”
喻近期果真收回了手，又用右手握著傘柄。
江妮人已經不在旁邊，去找阿威的球迷團要手幅去了，而且還跟其他的球迷朋友在瘋狂自拍。
傅可扶額：“小妮姐好有精力。”她想起來了童寧，“童寧也是，好像永遠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喻近期抿了抿唇，試探著問：“童寧之前的感情是怎樣的？”
“她啊，讓我想想。”
“她很容易墜入愛河，也很容易從裡麵走出來，永遠對愛情抱有熱情。”
傅可說完眨了下眼：“怎麼問起她了？”
喻近期沒有回答，不過視線往江妮的方向移動。
傅可立馬就懂了，但還是難免震驚：“這……”
“她自己沒確定，還在懷疑階段。”
“跟童寧很聊得來，就難免有些多想。”
江妮已經跟彆人合了影，看樣子還加了微信，她一路蹦蹦跳跳過來，開心得很：“哇，這些球迷好大方，我說我還有兩個朋友，他們又多給了我兩個手幅。”
“一會兒我們在場內就舉起來！”
看得出來她很興奮。
傅可和喻近期都沒打擾她的興致。
“行。”
“好。”
又過了安檢，就到了場內。
今天辦比賽的這個體育館不是雲城最大的一個，但也可以容納幾千人，規模也不小。
江妮的朋友給她的票在稍微前排的位置，距離中間的比賽場地不遠，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選手的操作，並且很幸運的是，坐在她們周圍的都是阿威的球迷。
不對，也可以說是顏粉。
因為自從阿威出場之後，身邊的尖叫聲就沒怎麼斷過——
“阿威！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
“阿威大帥比！”
江妮也沒怎麼淡定，她笑得燦爛，也跟著喊：“阿威！”
隻是人群中有個人很誇張，說了句大家常說的“阿偉死了”，但“威”和“偉”的音差在這時候顯得也沒很大的區彆，這個球迷喊完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傅可失笑：“我要是阿威的話，我這比賽都不打了，滿場追著這人讓她不要再這樣喊了。”
她說完才想起來舉起微單，對著正在揮著球拍的阿威按了快門。
正好阿威一個扣殺，又引起場內的一陣尖叫。
江妮的雙手還舉在嘴邊做成喇叭狀，跟著球迷團一起“啊啊啊”。
喻近期的目光都放在了傅可的身上，她思考了一會兒，緩緩問出口：“上次在微粉之境的合照，還在相機上嗎？”
“在啊。”傅可還在繼續拍著阿威，不得不說，阿威的確長得帥氣十足，尤其是今天還帶了發帶，還添了幾分少年氣。
喻近期清了下嗓子，低聲說：“最後一張照片，我有打印出來。”
耳邊都是球迷的呼喊，傅可垂下相機：“什麼？剛剛沒聽清楚。”
喻近期的嘴唇動了動，她突然又沒了勇氣，搖了下頭，笑著開口：“我說微粉之境現在人應該少很多了。”
“不一定，那邊的花全年都有。”
“現在還是五一，去的人或許更多。”
喻近期一愣，她斂著眉眼：“也是。”
比賽過後，主辦方又獻上了其他的雜七雜八的節目，才放觀眾離開。
江妮還在激動中：“我要被阿威帥死了！”她脫口而出，“我的下一個男友就找他這樣的。”
她們三人跟著人流往外走，到處都是聊天的說笑聲。
喻近期聽著這句話，沒什麼表情：“行。”
江妮一拍自己的腦門：“不是，我……”
下了梯子，傅可掙紮了一番，還是衝江妮道：“小妮姐，童寧很單純，你……”她停頓了下，“對她沒心思的話，就彆傷害她。”
在傅可的認知裡，江妮就是一個直女。
江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直氣，傅可從沒想過她哪天喜歡女生，更沒想過那個女生有可能還是自己的朋友。
童寧的家教一向很嚴，才自由沒多久。
儘管在之前一直致力於擴大交際圈，認識了不少人，可是在傅可眼裡，童寧依舊是那個因為失戀了哭得傷心來找她的人。
童寧容易陷入愛情，但這不代表她不認真，她對自己的每個對象都很好，隻是因為家裡的事情，最終不得不走向分手的結局。
江妮收起自己的表情，她看著傅可一臉認真的模樣，雙唇抿得很直。
氣氛僵持了十來秒，江妮點了頭：“我知道了。”她露出一個笑容，“剛剛我也想明白了，我對小寧的那點感覺是錯覺，我本質還是直女。”
她往前走，又補充了一句：“我會跟小寧拉開距離的，不會讓她對我起什麼心思。”
傅可知道自己沒資格去管什麼，她隻不過是提醒，江妮卻有這麼大的反應。
隻是……
拉開距離未必不是好事，尤其是對童寧而言。
江妮長得不錯還風趣幽默，更何況跟童寧很聊得來，童寧如果喜歡江妮的話，也不是沒可能。
傅可和喻近期對視了一眼，都輕輕歎息一聲。
“走啊，吃飯去，小魚小可。”江妮在前麵呼喚她們兩個。
現在正是飯點，不過江妮自己就是老板，讓店員馬上安排一個包間出來不是難事。
吃過飯，江妮就將她們送回了家。
路過樓下超市，傅可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看向喻近期：“小魚姐姐，買點酒嗎？”
“想喝酒？”
“不是，是想看你調酒。”傅可的眼睛彎了下，“想在你離開之前，再喝一杯你調的酒。”
說到這裡，傅可咂咂嘴：“肯定很好喝。”
不過她卻沒往超市拐去，而是繼續朝前。
進了電梯，喻近期將自己的頭發往而後撥了下，她抿了抿唇，緩緩開口：“調酒是我在法國的一家酒吧打工的時候學的。”
“當時身上沒錢，我還要供自己學習和生活。”
電梯內還有其他人，她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那個酒吧的調酒師很厲害，可能是我有點天賦吧，他也看我很順眼，閒下來就會教我，後來我也不當服務員了，去了調酒台工作。”
九樓很快就到達，傅可沒有發表半句的感想，她隻是默默聽著。
自從上次在“紀念”酒吧見識過喻近期的那一番調酒操作，她就很好奇，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怕自己問了，喻近期會想起那些過往。
傅可具體猜不到喻近期究竟經曆了什麼，但肯定很疲憊就是了。
“我的調酒就是這樣會的。”喻近期走到門口，看著傅可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