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1 / 2)

替身嬌寵 張小素 8695 字 5個月前

今天的天氣很好, 即使是下午太陽快要落山了,陽光依舊毫不吝嗇地落在世間萬物上,熾熱又帶著夕陽的橙黃, 讓眼前的一切看上去像一場夢境。

鐘允無意識地搓著自己的手指, 直到把手指搓得發疼也沒感到一絲熱。

他隻覺得冷, 那股涼意不知是從腳底還是心底冒出來的, 瞬間就把他整個人淹沒了。過去的種種, 她吻著她眼角淚痣時, 她坐在燈下給他做鶴紋棉襖, 她垂眸看著他腰間平安扣。

她分明不愛早起, 依舊冒著清晨的寒風站在院子裡看他練箭,笑著說,夫君好厲害,夫君的箭術天下第一。

所有那些畫麵像一個又一個巴掌,把他的臉打得生疼。

他如同被刀割一般難受,她往日裡對他的一顰一笑, 都是刀, 一刀一刀狠狠紮在他心口, 淬了最疼的毒, 讓他生不如死。

偏他對她怨不起來,也恨不起來。他不無辜, 他不也在把她當成替身嗎。

他以為跟她和離那一刻是他最痛苦的時刻,他以為在聽到她對周義衡訴說衷腸時是他最痛苦的時刻,殊不知,此時才是。

鐘允從腰間拽下那枚平安扣,緊緊攥在自己手心裡,盯著周義衡的眼睛, 語氣不甘:“你說它是你的就是你的嗎。”

周義衡看著鐘允這身裝扮,不明白他為何要模仿自己穿衣,細想一下,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他答道:“那原本就是我的,是我留給江姑娘的......‘遺物’。”

周義衡伸出手:“請世子物歸原主。”

鐘允攥著手上的平安扣,隻要他用力一捏,手上這枚扣子就會被他捏碎,連同他的恥辱一同碎掉。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動這枚扣子,要是被他弄壞了,她一定會生氣。她要是生氣了,就又不理他了。

鐘允將平安扣收了起來,給自己的臉上了一層偽裝強硬的麵具,沉聲道:“這是彆人送給本世子的,是本世子的東西。”

周義衡想到江琇瑩,猜想她把者枚扣子送給彆人時的心情,眸光微微沉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

對她來說,比起扣子,他的歸來應當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有路過的行人,一個婦人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上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吃一邊睜大眼睛,好奇地在鐘允和周義衡身上看來看去,問她的母親:“娘,這兩個人是雙胞胎嗎,他們穿得一樣,長得也有點像。”

婦人看了看,見著兩人散發出來的氣場不對,好像下一刻就能拔刀相向一樣,拽著小女孩的手大步往前走:“吃你的糖葫蘆,彆管彆人。”

小女孩一邊走,一邊轉頭看,又說:“不對呀,那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叔叔,哥哥和叔叔怎麼能是雙胞胎呢?”

在場的哥哥和叔叔們聽得一清二楚。

周義衡臉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本就年少,才十九歲,意氣風發,是在場人中最年輕的一個,這個雙胞胎中的哥哥必然說得就是他了。

鐘允臉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腦子裡卻一直響著小女孩的聲音,叔叔兩個字像一塊大石頭一般,把他的腰背都壓彎了,把他壓成了一個垂暮老人。

趙安心裡急,想對鐘允說,世子,您是因為身上的傷沒好透,臉上帶著一點病氣,才顯得沒那麼精神的。其實您才二十二三歲,不是老男人,絕對不是老男人。

這些話當然不能在世子年輕的情敵麵前說,他隻能咽下去,等世子的情敵走了再說。

鐘允再不想穿著這身衣裳跟周義衡麵對麵站著,這讓他看起來像個笑話。但他就算走,也要先把周義衡趕走:“周將軍也來找人?”

周義衡點了下頭。

兩人同時看向宅子大門。

趙安上前敲了下門,裡麵很快有丫頭出來。

丫頭看見鐘允和周義衡,怔了一下,心裡猜想,這兩個人怎麼穿得一模一樣,還一塊來找自家小姐,這是有什麼特彆的活動嗎。

丫頭見一群人都在盯著她看,趕忙答:“小姐不在家裡,午飯後就出門了。”

鐘允和周義衡同時出聲:“她何時回?”

兩人話音一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均沒再出聲。

丫頭:“不知道,小姐沒說。”

丫頭說完,退回到大門裡麵,緩緩關上門。

鐘允和周義衡各自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鐘允回到王府,將身上的衣裳一把扯了下來,上麵的鶴紋被一分為二,從中間處斷裂。

他對一旁人說:“叫太醫過來。”

趙安問道:“世子身上的傷可是裂開了?”

鐘允沒答,直到太醫提著醫藥箱趕過來,他抬手摸了下左眼下那粒淚痣,問太醫:“可有法子將這顆痣去掉?”

“法子是有的,”太醫抬眸瞧了瞧世子的臉色,直言道,“隻是,祛痣會影響人的氣運,尋常不建議。”

鐘允想了想,他這顆痣是天生的,他天生就是這樣,他還比周義衡早生了幾年,是他先長出來的痣,要祛痣也應當是周義衡,憑什麼是他,憑什麼他要變成他的替身。

晚飯時,許玉龍回答了他的問題:“就憑你把人當替身,你就活該也是彆人的替身,一報還一報。”

他們在的地方是平京城裡最高的酒樓上,鐘允坐在桌前,轉頭看著街上的夜色。

許玉龍搖著手上的扇子,給鐘允倒了杯酒:“怎麼沒讓你家太醫給你看看眼睛?”

鐘允知道自己眼瞎,他沒有臉替自己解釋。兩年前那日,他中了毒箭,視物不清,山洞光線不好,他沒能看清她,隻聞到她身上梅花的暗香,這不應當成為他認錯人的理由。

許玉龍見鐘允心中堆著鬱結,安慰了他一句:“你是眼瞎,但也不能說全是你的錯,是那柳夢嬌故意冒充。”

說起柳夢嬌,鐘允又想起江琇瑩離家出走那日,她聽見柳夢嬌對他說,她隻是一個替身,她當時一定很傷心。

不對,她有什麼好傷心的,他也不過是一個替身,她犯不著為了一個替身傷心。她說她傷心,不過是尋著這個借口想要跟他和離。

她多可恨啊,她竟把他當成一個替身。

他自己好像也不遑多讓,連自己的救命恩人,第一次心動的女子都能認錯。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她無法失去她的同時,也發現她根本就沒喜歡過他,比這更令他痛苦的是,她是如此熱烈而長久地愛著另一個男人。

鐘允端起酒杯飲下,喉間滾過一片辛辣,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他恨不得現在就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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