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彆(2 / 2)

“憑什麼?”身後傳來李玠的清冷之聲,一字一句落在她耳中,震得她發蒙。

“就憑我不想讓你再死一回,夠不夠!”

此聲一落,便隻剩下呼嘯的風聲,身側廖無旁人。

阮蘅腳下猶有千斤,一步也挪不開,好半晌她緩緩轉過身去,滿是不可置信,“你方才……說什麼?”

腦中似有什麼炸裂開來,有她不願再揭開的秘密又浮現而出。

李玠隻是立在原地,雙眸赤紅,滿是無儘的決絕,說出那番話似是用儘了他的氣力,他捂著腹間的傷喘著氣。

阮蘅衝到他麵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你說清楚,什麼叫不想讓我再死一回,什麼叫‘再’!李玠,你給我說清楚!”

李玠依舊不語,那雙眼眸深邃不見底,他看著她,可看得似乎又不是眼前的她。

記憶勾起,她所有的酸楚、不公與委屈一並而來,溢滿胸膛。

阮蘅紅了眼,眼中蘊著濕潤,“你都記起來了,是不是!”

李玠指腹緩緩撫過她眼角,接住了她正落下的那滴淚,燙得他心口發顫,“阿蘅,是我對不住你。”

像是所有的情緒都有了傾瀉之處,她眼淚止不住地流下,“所以你才費儘心思要讓我走是不是?”

“阿蘅,我原本從不信命,可因你,我信了。”他將她摟在懷中,緩緩收緊,貪婪地留戀這片刻的寧靜,“我很怕,有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怕了,我怕厄運將至,我怕重蹈覆轍,上一世我未好好護你,這一世我不想再錯了。”

“阿蘅,我求你了,好好活著,好不好?”附在她後背的雙手隱隱發顫,“你恨我怨我,我都認了,我隻求你活著。”

一直以來,他都是孤傲清冷的獻王,何嘗有人能從他口中聽聞一個“求”字,而又如此卑微。

“不會的,你分明知道的,這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樣了,或許一切都會有變數。”阮蘅抬眼看向他,滿眼希冀,“你曆過此劫,知曉如何治瘟疫的,不是嗎?這一世會不一樣的。”

李玠苦澀一笑,“阿蘅,天花……無藥可醫。”

阮蘅心頭發澀,一把推開他,“你胡說!”怎可能無藥可醫!

李玠猜出她心中所想,並未欺瞞她,“所有的藥草隻可延緩天花蔓延,無法治愈,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蓉城會成為第二個鄴城。”

十五年前的鄴城是什麼下場阮蘅明白,皇帝下令封城,任由天花蔓延,鄴城自生自滅,即便天花消散,皇帝依舊下令屠殺存活者,李玠說蓉城是第二個鄴城,何意不言而喻。

“所以你乖乖聽話跟著謝元睿離開,我讓青禾守在你身旁,他功夫不比青雲差,能護好你。”李玠輕言哄著她,“不過一盞茶後皇帝的人就會下令封城,到時你想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你師傅會沒事的,我保證,會將他安然無恙送至你身邊,好不好。”

阮蘅強忍著不哭出聲,“那你呢?”

李玠輕笑,“你可還記得上一世仲秋之時你許的願?你許我長命,活至耄耋之年,那願極為靈驗,所以我不會死在這兒的。”

阮蘅抹著淚,“你當真想讓我離開?”

李玠頷首。

阮蘅淒笑,“若我走後,就尋一良人嫁了,替他生兒育女,與他過一輩子,你今日也想讓我走?”

李玠一怔,眼底的光漸漸被撕裂,他沉思不過須臾,毅然決然,“若你能活著,我便也認了。”

青禾見二人僵持著,不由出聲提醒,“王爺,皇上的人馬應當已過十裡長亭了。”

李玠眼中的急切難掩,可他隻是凝視著她,等她開口。

阮蘅敗下陣來,“好,你既然想讓我走,那我便走。”

李玠染上笑意,從懷中取出一支簪子,彆在她發間,揉了揉她發紅的眼眶,“好了,走吧。”

阮蘅彆過臉,“殿下也走吧,殿下回城了,我就離開。”

李玠隻低低一聲,“好。”

阮蘅背過身去,緩緩走到馬車上,謝元睿扶著她,與李玠對視了一眼,眼神是何意也隻他們自己知曉了。

李玠頷首,沒有再說什麼,那道嬌小的身影入馬車後,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再給他,他苦澀一笑,目送著馬車漸漸遠去。

如此一來,她便能活著了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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