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囊(2 / 2)

阮蘅撫著他後背,“好。”

東兒將臉藏進她懷中,“娘,祖母說娘長得很好看……祖母原來沒有騙我。”

阮蘅失笑,眼滿心疼,見東兒如此,她不忍拆穿,“是,所以東兒乖乖的,可好?乖乖睡下,待醒了就喝藥,好不好?”

“好。”東兒鼻音沉重,可極為乖巧,閉上眼嗅著阮蘅身上的藥香睡去。

見他睡熟了,阮蘅才將他放回榻子上,“我去給他熬藥,老人家勞煩照看他一陣子,若有事讓人來後院喚我。”

“好,好,多謝姑娘。”

阮蘅趁著熬藥的工夫又煮了一壺薑茶,給院中的村民與侍衛送去。

待喂了藥,安撫完孩子們的情緒,又給他們一一診脈都已是亥時,她走出四喜家時這才撞見一日未見的四喜。

“姐姐。”

阮蘅眼眸一亮,“四喜,你今日去哪兒了?姐姐都未瞧見你。”

“姐姐,我一直在獻王殿下身邊。”四喜端著一簡陋的紙燈籠,在阮蘅麵前晃了晃,“殿下讓我來送姐姐回去歇息。”

阮蘅往遠處而望,隻零星幾點煙火,“他人呢?”

“殿下還在忙,他說他抽不開身,讓我來瞧瞧姐姐你回宅子歇息了沒?”

阮蘅揉了揉他後腦袋,“不礙事,姐姐這就回去了,你不必送,姐姐認得路。”

“不行,四喜一定要送姐姐回去,這是獻王殿下交代給四喜的,四喜應下了,絕不能食言。”

阮蘅不再拒絕,在微弱的燭火下點了點頭,拉著他往前走,“好。”

“姐姐,這香囊是不是你做的?四喜很喜歡,香香的。”

阮蘅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這是藥囊,若喜歡那就一直帶著,彆摘下來了。”

“好!”

行至半路,阮蘅突然停了下來,指著一處地方,“四喜,那是什麼地方?”

村中一片漆黑,那一處的火光尤為紮眼,熊熊大火似要灼燒整個夜空。

“那是焚屍崗。”四喜的聲音都沉了下來,“聽阿爹說,所有染了天花的人死後都會被送至那裡燒至灰燼,昨晚春喜與五柱就被送去了,還有阿東的祖母,今晚也不知會有誰被送去,姐姐,四喜最後也會被燒成灰嗎?”

阮蘅捏了捏他的臉,“胡說八道什麼呢!不會的!四喜會平平安安的,所有人都會沒事的。”

……

入睡之際,阮蘅一直回想著四喜的那句話,心頭煩躁不已。

若還找不到治瘟疫的法子,整個村子乃至整個蓉城染上瘟疫都隻是時日問題,李玠如今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拖著那日來得晚些罷了。

今日她去看了孩子們,多少都有風寒的跡象,他們身旁又無人照應,隻劉夫人一人怕是很難顧及。

阮蘅翻了個身,想著明日早起去院子裡照顧幾個孩子,強迫自己快些睡去。

這屋子分外簡陋,隻在東側開了一麵小窗,即便她全然大開,可夜裡也悶熱的緊,阮蘅睡得極不踏實,一來二去又少了一兩個時辰。

也不知是何時起,身旁傳來絲絲涼意,她舒服地翻了個身,可半夢半醒之間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幽幽睜開眼。

隻見床頭坐著一人,正拿著蒲扇不知疲憊地給她扇著風,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借著微弱的燭光翻看著書。

蒲扇一下又一下,將屋內的悶熱散去。

阮蘅心口有些發澀,“你怎麼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李玠轉過頭來,擱下了手邊的書,搖著蒲扇的手加快了些許,“怎麼醒了?還是太悶熱嗎?明日我讓人給你換一間屋子。”

“不必。”阮蘅搖了搖頭,她迷迷糊糊往窗外看,“什麼時辰了?”

“不過醜時,你繼續睡。”

“醜時了!”阮蘅一怔,“你才忙完嗎?這麼晚。”

見阮蘅關心他,李玠淺淺一笑,“隻是今日恰巧有些事罷了,平日不至於如此。”

“那你回去歇下吧。”他臉上分明就已染了倦意,卻還來她屋子裡給她扇風,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無礙,待你睡著了我就回去。”李玠掖了掖被角,“睡吧,熱了就與我說。”

阮蘅閉上眼,強迫自己睡去,可不知為何,越睡越清醒,她睜開眼,有些為難,“殿下還是回去吧,我自己會睡著的。”

李玠怎不知她,輕笑了一聲,“可是睡不著了?有心事?”

阮蘅見他將自己看得如此透徹,不免有些難為情,“沒有……”

“聽說你今日做了藥囊?”

阮蘅對上他的目光,頷首,“是啊。”

“村內所有人皆有?”

阮蘅沒聽出他有何不對勁,隻乾脆地點了點頭,“是啊,戴在身上總好過什麼也沒有,這藥囊還是可驅病氣的。”

李玠低頭看了眼自己腰間空空如也的紳帶,輕咳一聲,“當真是所有人皆有?”

“所有人”三字被他咬得極重。

阮蘅點頭,“我讓侍衛送去的,也沒瞧見究竟夠不夠,可他並未來與我說有差,應當是夠的。”

李玠無聲歎氣,隻能故作無事。

今日四喜拿著藥囊來他麵前顯擺,說是阮蘅親手做的,他本不覺得有什麼,阮蘅本就親近四喜這孩子,不就一個藥囊,也沒什麼。而後他才發覺不對勁,整日所見之人腰間皆有一個藥囊,與四喜的那個一模一樣。

他也不奢求獨特,那總該有一個與旁人一致的吧,可他默默等了一日,什麼也沒等來,聽阮蘅方才那話,顯然她根本就未想起還有個他。

苦楚他隻能自己默默咽下,李玠手中蒲扇未停,安撫著她睡意,“好了,睡吧,還可睡兩個時辰。”

“那你回去吧,否則我睡不著。”不論換做誰,身旁有人盯著瞧,怕是都難以入睡。

見阮蘅如此,李玠不再堅持,他站起身,“好,我走了。”

他將燭火熄滅,屋內一下子染上夜色,透過月光,阮蘅隻能看清他背影的輪廓。

“殿下。”

李玠轉過身,溫熱輕吐在她周身,“怎麼了?”

黑夜中即便什麼也瞧不清,可阮蘅還是知道她正對上李玠的雙眸,她慌忙轉過臉。

為掩飾尷尬,她手在枕下摸索了一番,突然將一東西塞進李玠手中,轉而就立馬躺了回去,背對著他,她將自己裹了起來,布衾中傳來她悶悶而又無措的聲音,“這是給你的。”

生怕李玠誤會什麼,阮蘅探出腦袋又添了句,“所有人都有的。”

李玠將手收緊,阮蘅給他的正是一隻藥囊。

她說所有人都有,可他一聞便知,與彆的藥囊不同,這個藥囊之中還多了一味他偏愛的杜康。

他眉眼起了笑意。

阮蘅趁著夜色才敢肆意,大著膽子趕他,“你怎麼還不走!”

李玠笑了笑,一日的倦意一掃而光,他折回身來,“突然不想走了,該如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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