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真(2 / 2)

李玠微頓,“時日不定,但我答應你,一旦事情有了著落,我就立馬趕回來,可好?”

阮蘅撇了撇嘴,“這還差不多。”

他並未久留,與她溫存了片刻,便急匆匆趕了回去,留給阮蘅的隻剩下一道背影。

可院門合上的那一刹那,眼前場景陡然一變。

萬馬奔騰,叫囂廝殺聲振聾發聵,刀劍相接之處鮮血噴湧。

那個與她說離城幾日的人此刻一身戎裝踏著滿地的屍體與血水在場中斬殺。

“阿玠!”她出聲呼喊著他,可無人能聽見。

他腳下的屍體堆積,血流成河,可這幾近耗儘了他的氣力,他每走一步都尤為艱難。

一支箭突然從後身的林中射出,他一時躲避不及,劍身直插入心肺,他站身不穩,就要栽倒下去,他猛然將劍插入土中,這才堪堪穩住身子。

另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在遠處的高馬之上,睥睨天下之態看著他,眼中儘是掌控一切的得意,“朕的好弟弟,你瞧,這就是叛軍的下場。”

他一揮手,四周的弓箭手萬箭齊發,箭尖隻對著那道艱難支撐的身影上,根本不留他喘息的餘地。

她眼睜睜看著他身上紮滿了窟窿,渾身鮮血,已找尋不到一處好地。

“阿玠!阿玠!”那些箭羽仿若紮在她心口,疼得她撕心裂肺地嘶吼著,想要向著那人奔去,可無論她如何奔跑,根本靠近不得他分毫。

場中的血人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抬起頭來,布滿血跡的麵容終是染上一抹柔和,“阿……蘅。”

“下輩子……我再待你好……”

“阿玠!阿玠!”她眼前猩紅一片,已分不清那究竟是他的血還是她的淚。

他唇角含著那一抹笑意與不舍,緩緩合上了眼。

“阿玠!”

“阿玠!你不要死!阿玠!”

“阿蘅,阿蘅!”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令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阮蘅掙紮了許久,這才緩緩睜開眼,她迷茫地看向熟悉的房梁與床榻,而後怔怔地看著將她摟在懷裡的人。

眉眼依舊是熟悉的模樣,說話亦是熟悉的口吻,分明就是方才慘死在萬箭之下的那張麵容,可不一樣的是,如今他活著。

阮蘅生怕一不留神麵前之人就不見了,慌忙抱住了他,“阿玠!阿玠!”

李玠給她擦拭著額間的虛汗,“怎麼了?可是方才做噩夢了?”

阮蘅不說話,隻是死死攥住他的衣袖,身子一直在發顫。

李玠坐在榻上,將她整個人放在腿上,以布衾蓋住她全身,將她裹了起來,溫熱的手覆上她冰涼的麵龐,低聲安撫,“沒事的,都是假的,那是夢,都是假的。”

她知道是假的,可她害怕有朝一日會變成真的。

李玠額頭貼著她的額頭,“告訴我方才夢見了什麼?與我說,說出來就不怕了。”

阮蘅心有餘悸,“我夢見你出事了。”

李玠輕笑,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我能出什麼事?若有事,我還能來看你?怎麼幾日不見,你又輕了,這幾日又沒好好吃飯嗎?”

此話一出,阮蘅渾身一震,麵色的血色一並褪去。

這話,與夢裡彆無二致。

阮蘅竟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可還是在夢境之中。

李玠見她麵色極差,以為她依舊未從那夢裡回過神,騰出一隻手沏了一碗溫水遞到她嘴邊,“喝口水。”

阮蘅將他的手推開,目光一刻也未從他臉上移開,“你今日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與我說?”

“想讓我與你說什麼?”李玠見她有些不對勁,手心覆上她額頭,“身子可有哪裡不適?我讓人給你瞧瞧。”

“不必,我也是大夫。”阮蘅撇過臉,勢要問出一個所以然來,“你到底有沒有事情要與我說?”

“既然你這麼問,那細想倒還真有一件事。”

阮蘅心裡咯噔一聲。

“過兩日要出城,怕你多想,原本是想走前才與你說的。”

阮蘅麵色慘白,“你要去哪兒?”

“隻是出城一趟,不必憂慮。”

阮蘅死咬著牙,一字一句問道:“多久會回來?”

李玠微頓,“時日不定,但我答應你,一旦事情有了著落,我就立馬趕回來,可好?”

阮蘅死死盯著他不說話,方才說夢都是假的,可如今李玠每一字每一句都與夢中一模一樣,叫她如何再信夢是假的!

“這才三更,你再睡一會兒。”李玠將她重新放回榻上,替她掖好被角,“我還有事,待過了午時再來看你。”

阮蘅一個字也沒說,她閉上眼,將身子縮在了榻內,身旁的人看了她許久,見她應當是沉睡過去了,這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可他還未踏出門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厲聲:

“李玠!”

他步子一頓,緩緩看向她,“怎麼又醒了?”

阮蘅坐起身,眼中的肅然可以滴出陰沉來,“我再問你最後一回!你出城做什麼?”

事到如今,李玠臉上的笑意這才愈漸褪下,四目相對,他緘默不語。

阮蘅恨不得撕咬著每一個字,“你是不是要起兵。”

雖是一問,可她卻尤為肯定。

他不說話,可她依舊在等他一個回答,不知過了多久,阮蘅唯一的希冀在眸中散開,化為烏有。

隻因他緩緩點了點頭,“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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