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主任還是不太理解,“這個也不是外人，那是您的外孫啊。”
“我外孫怎麼了。”陳中校長嚴肅的說道，“龍城大學前些年數學上確實是有很多貢獻的,現在不行了。你們一個個研究出來什麼了？學生也沒有帶好吧？”
“就算是睿寧回來了，你確定咱們龍城大學的數學係和物理係就能起來嗎？”陳中校長站起身來，“關鍵還是不能躺在以前的功勞簿上吃老本。這個李飛能來，是睿寧邀請他來的。如果咱們這裡的學術氛圍不夠好,他能不走嗎？”
“睿寧來了,咱們龍城大學的學術氛圍太差,你覺得他會不會走？”陳中校長瞪著周主任,“所以說，打鐵還的自身硬。”
“校長不是我不努力啊。”周主任揉著眉心,“我也為了咱們數學係殫精竭慮了。”
“您想想,當初咱們是和京大和菁華大學的數學係媲美的,這些年下滑了這麼多,我不是不想保住。奈何這撥款問題,您知道的。”
陳中校長和周主任同時歎息了一聲,現在龍城大學有一個困境。他們的數學和理論物理學可以說是最出色的學科，也有無數的學子願意來龍城大學學習數學和理論物理學。但是近些年來龍城大學在數學和理論物理學上的表現尤為不佳，被後來的學校給趕上，眼看彆說是第四名，恐怕連前十名都要保不住了。
很難在挖到高水平的教授,而他們本身在這方麵尤其是純數學和理論物理學上的研究,更是比不上京大、菁華這種學校。
周主任之所以期待著莊蔚然回來，也是因為莊蔚然的到來會形成一種虹吸效應。作為全球最頂尖的數學家之一,莊蔚然必然是可以吸引一大批在數學上非常優秀的人才來龍城大學讀書的。
比如說奧數競賽,一般得到全國名次的人都在京大或者是菁華,很少會選擇其他的學校。名聲已經到那裡去了，彙聚了華國最頂尖的學生，教師的資源也是越來越好。以前曾經媲美京大、菁華數學係的龍城大學反倒是落寞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數學這方麵需要的確是天才。而有天賦的學生，要麼在京大、菁華，要麼直接去了華科大的少年班。有他們龍城大學什麼事情？
“我在琢磨著，我們能不能也開個少年班之類的？”周主任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我尋思著華科大那邊之所以搞得這麼有聲有色的，少年班也加成不少。咱們龍城大學好歹也是龍省的頭號學校，又是985又是211的，怎麼華科大可以搞，我們就不能搞了？”
“可以，然後呢？”陳中看向周主任，“在想想吧，少年班也不是辦法。”
“得真的培養出具有學術修養的學生才是正道。”陳中校長揉了揉眉心。
“事實上，我們這麼多年，倒是培養出了不少的學生，可惜願意留校的學生並不多。尤其是出國留學之後，想要回國的學生並不多。當然，我們無法強求任何一位學生究竟該去什麼地方。”陳中沉吟著，“但我們也得想辦法將優秀的學生留在學校才行。”
周主任這才坐在椅子上，“校長，我說句實話，您彆不愛聽。”
“您的外孫賀睿寧要是來到學校，我相信很多優秀的學生都是願意留在學校擔任教師，或者是從國外回來的。您也知道，在研究數學上，天賦是非常重要的。我們見過很多有天賦的學生，但像是您外孫那樣，基本上可以稱之為現代高斯的人，這是第一次見到。”
“他要是來到龍城大學執教，不管是找他討論學術問題，或者是想要拜在他門下的學生，恐怕都能從數學係排到龍城之外。”周主任停頓了一下，“我當然知道學術是不能迷信權威的，學校的發展是靠全校師生的共同努力。但有時候，一位頂尖的大師，帶給學校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我聽說他最近投資了實驗室？”陳中拿著旁邊的筆記本開始整理起來，“怎麼回事？”
“石墨烯。”周主任搖著頭，“在一塊兒，我們學校其實不太擅長，那個實驗室就大貓小貓兩三隻，但是他好像是胸有成竹，想要做石墨烯這方麵的事情。”
“我記得他之前沒有研究過這個方向吧？”陳中眉頭很是糾結，“這東西是睿時搞出來的，我本來也不是特彆看好。現在國內外石墨烯商用的技術基本上都成熟了，在進入這一塊，並沒有多大的利潤。他是一個數學家，不可能想不到。”
“搞不懂。”周主任是真的沒有看懂莊蔚然的這個操作，“比起這個，校長，我覺得更該注意到的是燈塔國那邊已經收緊了留學生，尤其是對於華國留學生的名額。很多理工科，幾乎是不收華國留學生的。我覺得這是一個信號，睿寧在那邊確實比較好交流數學上的問題。跟著這麼多的大師交流，比在國內的氛圍好上不少。但……您說他要是萬一回不來怎麼辦？”
“您也是從普林斯頓大學回來的，您也知道，燈塔國究竟有多霸道。”
“是啊。”陳中點頭，他那個時候還好。比現在寬鬆多了，那個時候華國還沒有發展起來，燈塔國可以說是根本就不在意華國。他們這些人回國，甚至那邊的人認為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再次回來。
現在就不一樣了，不管是從國家的發展還是說研究的方麵來說。確實華國和燈塔國還有不小的差距，但是頂級學者的待遇，其實都沒有差太多。尤其是像莊蔚然這樣的學科帶頭人，要說起來，在華國或許會更好一些。
燈塔國的大師非常多，但是莊蔚然要是回到華國的話，那麼他可就是華國唯一的一位數學大師。毋庸置疑，他在華國學術地位是非常高的。甚至在未來，就是華國數學的執牛耳者，跺一跺腳就要讓華國數學界顫抖一下的那種存在。
再加上，其實他們全家都是希望莊蔚然趕緊回國的。
他們不能阻止莊蔚然為了學術在國外當訪問學者，隻是希望他能夠儘快回國而已。
“校長您看，我這邊還有些事情，我就先去忙了？”
“行，你走吧。”陳中校長揮手，看著李飛的簡曆，一時間有些入神了。周主任說得沒錯，有時候一個知名的學者，能夠給學校帶來的好處確實不少。但是知名學者的名聲也是一時的，最後還是要看學校的學術氛圍的。
他從回到龍城大學開始，就像要將龍城大學打造成為華國，乃至亞洲的數學中心。學術氛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可惜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能夠完成。
就是不知道睿寧回來之後，能不能完成他的夙願。他本身不是龍城大學畢業的學生，隻是龍城是他的老家，古人都說落葉歸根。既然從燈塔國回來，那麼他自然是回龍城的。
那個年代，其實在哪裡都是差不多的。
回到龍城之後，這麼多年下來，龍城大學確實有些改變，可惜還不夠。現在進入了一個困境之中，或者是說，已經進入一個瓶頸。要是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候，讓龍城大學走出這個瓶頸。說不定龍城大學還真有可能成為華國乃至亞洲的數學中心，原本龍城大學在這二三十年的時間內，已經有了這麼個底蘊。就差一個機會了。
陳中校長站起身來，看向窗外，輕輕歎息一聲。周主任就等著睿寧回來，那萬一睿寧去京城大學呢？那是他的母校。當初他也是差點去了京城大學。要不是因為還是想要回老家，他也不可能來到龍城。
…………
“莊，恭喜你，成為普林斯頓大學的講席教授。”將聘任書交給莊蔚然，普林斯頓大學的校長克裡斯托弗·伊斯格魯布笑得很是開心，合照之後，莊蔚然走下台。
下麵的那些教授們都笑著對莊蔚然說道，“恭喜，莊。”
“謝謝諸位。”
“莊，今晚的派對你會來參加嗎？”
“當然。”莊蔚然笑了一下，“晚上見，費夫曼教授。”
來到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是剛騰出來的，被人打掃過。但是基本上沒有放什麼東西，皮爾斯進來的時候，看見偌大的辦公室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可憐。
他都很是詫異，莊教授是講席教授，怎麼辦公室……這麼的樸素？
“莊教授。”皮爾斯疑惑的打量著麵前的辦公室。
莊蔚然哂笑，“怎麼，覺得辦公室東西太少了？”
皮爾斯笑著不敢說話，莊蔚然指著前方的椅子說道，“懷爾斯教授的推薦信我已經看見了，你來普林斯頓大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
“是的。”皮爾斯點頭，“已經來了很長一段時間。”
“皮爾斯先生。”莊蔚然嚴肅認真地看向他，“我需要給你說一件事情。”
“教授，您說。”皮爾斯認真的側耳傾聽。
“事實上，我在普林斯頓大學待不了多久的時間。我是華國人，並且是申請了訪問學者來到普林斯頓大學的，也就是說，我還是要再回華國的，並且，回到華國之後，我不打算到其他國家任教。我不知道這麼說你能不能聽懂，總之——我需要給你說明白，我在普林斯頓大學的時間，最多一兩年而已。”莊蔚然歎息著說道，“顯然，按照我的標準，我認為在一兩年之內，你是畢不了業的。”
“我或許可以給你推薦一下德利涅教授，或者是其他的任何教授。皮爾斯，你是非常有天賦的學者，我不想耽誤你。在我這裡做課題，等我離開之後，或許你的課題又需要重新做。太花費時間了。”
“教授。”皮爾斯挺起胸膛，對莊蔚然說道，“我來普林斯頓大學，就是想要跟著您學數學，即便是您回到華國，如果您願意的話，您也可以給我課題做。我相信，沒有哪位教授會否定您給我的課題。”
“可是我不在普林斯頓大學。”莊蔚然搖著頭，皮爾斯的想法非常好，但是實現的幾率並不是很大。畢竟他回到龍城之後，還要帶其他的博士生。他甚至很少有時間來管皮爾斯，再加上時差的問題。幾乎是給皮爾斯講解不了的。
皮爾斯在數學上確實很有天賦，否則也不會成為懷爾斯的學生的。所以莊蔚然並不想要耽誤皮爾斯，或許因為皮爾斯在他這裡學習，讓皮爾斯的數學天賦被耽誤，這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皮爾斯先生，我非常樂意收下你的。”莊蔚然提高音量，很真誠的說道，“但是你要知道，我或許這一兩年就要離開普林斯頓大學。我本身就是以訪問學者的身份來到普林斯頓大學的。所以我肯定不會在這裡逗留很多年的時間。”
“抱歉，我知道您肯定在數學上會一展抱負，很遺憾不能當您的導師。”莊蔚然歎息著，“如果可以的話，你去德利涅先生那裡吧。我在普林斯頓大學的這段時間，你有什麼不懂，都可以來詢問我。”
皮爾斯明顯臉色不太好看，莊蔚然看向皮爾斯，“或者是去其他教授那裡？你有想要跟隨的教授嗎？”
“莊教授，我想要跟著您學數學。”皮爾斯極為嚴肅的說道，“我從英倫來到普林斯頓大學，就想跟著您學數學。”
“……”莊蔚然很頭疼，顯然皮爾斯是鐵了心要跟著他學習數學的，可是他已經告訴過皮爾斯他根本不可能在普林斯頓大學待到他博士畢業。
“好吧。”莊蔚然是真的拿這個倔強的皮爾斯沒有辦法，“你能夠說服了我。”
“從現在開始，你在我這裡學數學。”他停頓了一下，嚴厲的說道，“但是，皮爾斯，我需要提醒你一點，既然在我這裡學數學，我會非常的嚴厲。”
皮爾斯緩緩露出笑意，“沒問題，莊教授，我很樂意接受您的嚴厲指責。”
“首先我在做阿貝爾域上的推廣，你可以加入這個課題，或者是我重新給你擬定一個課題？還是你準備自己擬定課題？”
“教授，我能加入您在阿貝爾域上的課題嗎？”
“可以。”莊蔚然頷首，還是給皮爾斯提醒一句，“課題的速度很快，如果你不能跟上的話，我認為你可以換一個比較簡單些的課題。我之前給你在泛函分析領域的課題，你用郵件的方式發給我。”
“謝謝教授。”皮爾斯欣喜若狂，莊蔚然看著他的神情，繼續說道，“皮爾斯，我會以郵件的方式發給你目前研究的進度。你最好看看自己是否合適，如果不合適，我會給你擬定另外的課題，當然你也可以重新找一個課題來做。代數、幾何、泛函分析、拓撲、偏微分、常微分等等，都可以。”
“叩叩叩”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敲響。
“進來。”林森從門外進來，他帶著不好意思的笑意說道，“莊教授，威騰教授讓我來找你。”
“哦？”莊蔚然打量著林森，“威騰教授讓你來找我做什麼？”
“他說我需要跟著您學一些關於泛函分析領域以及理論物理學尤其是規範場論的知識。”林森很尷尬，今天剛被威騰教授收下，就被趕來找莊蔚然。他也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就說讓他來跟著莊蔚然學習泛函分析以及理論物理學上的內容。
莊蔚然嘴角微微向上翹，“我知道威騰教授是什麼意思了。”
“坐吧。”莊蔚然看向林森，“我記得你之前在泛函分析領域之內的研究不太多，幾乎是沒有做過規範場論的。“
皮爾斯轉過頭看向林森，衝著他露出笑臉，“林，我們又見麵了。”
現在的皮爾斯非常高興所以見到林森之後，直接給他打招呼。倒是林森，顯得極為局促，尷尬的笑著說道，“皮爾斯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好了，皮爾斯，你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先回去了。記得把郵件發給我。”莊蔚然拿著桌麵上的草稿紙，開始看起來。
“莊教授。”皮爾斯站起身來，紳士一般的對莊蔚然行禮，“我先離開了。”
皮爾斯離開之後，就剩下林森局促的待在辦公室裡。莊蔚然也沒有說話，這種詭異的氣氛，讓林森非常窒息。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莊蔚然，“莊教授？”在辦公室或者是在普林斯頓大學之內，他也不可能叫莊蔚然表弟。
之前要不是太過興奮，他也是叫不出來的。教授就是教授，哪怕是他的表弟，那也是教授啊。更何況還是講席教授。
“知道威騰教授為什麼讓你來我這裡嗎？”莊蔚然漫不經心地看著草稿紙，拿著筆準備計算起來。
林森搖頭，“我不太明白，今天剛去威騰教授那裡，他就讓我來你這裡。”
“你知道萬有理論最有可能成功的就是理論和圈量子理論對吧。”莊蔚然不停地在草稿紙上寫著東西，也沒有看林森一眼。
林森輕輕點頭，之前他確實是聽見莊蔚然和威騰教授辯論，但是還有很多東西他根本就沒有聽懂。之後倒是翻閱過很多文獻和資料，但是想要理解他們的深邃思想實在是太過困難。他現在依舊是處在一種似懂非懂的狀態。
“威騰教授認為你在數學物理上很有天賦，我和威騰教授的觀點不太一樣。”莊蔚然停頓一下，“我看過理論，也看過圈量子理論，事實上，我對於這兩種理論都持有一種懷疑的態度。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和威騰教授辯論的原因，他讓你來跟著我學習，就是想要從我這裡學到一些東西。然後跟著他學習，就是俗話說得集百家之長。”
“懂了吧？”
“懂了。”林森點點頭，原來威騰教授是這個意思啊。他剛才怎麼沒有想到，大概是因為第一天去威騰教授的辦公室就被趕到莊蔚然這裡來，他有點懵逼了。
不過聽莊蔚然這麼一說，林森倒是來勁了。
“這麼說起來，威騰教授不是嫌棄我？”林森撓頭，還以為威騰教授是嫌棄他，礙於莊蔚然情麵才收下他。結果收下他之後，就打發他到莊蔚然這邊來。沒想到並不是嫌棄他，而是想要他學習更多的東西。
“不然你以為呢？”莊蔚然笑著，“你不會以為威騰教授是不想看見你吧？如果威騰教授不想收下你，會直接給我說的，不會繞這個大個圈子，完全沒有必要。”
“……”林森尷尬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行了，你要是沒事的話，去圖書館找一些規範場論的文獻和資料，我個人不太建議你現在就看我之前做的規範場論。你先從最簡單的開始看，還有宇稱不守恒，你得多研究一下才行。”
“好。”林森站起身來，“那……我先去看書了。”
林森離開，整個辦公室空蕩蕩的。莊蔚然打開電腦，將他目前的研究就讀以郵件的方式發給了皮爾斯。
皮爾斯收到莊蔚然的郵件時，正準備將他之前做好的泛函分析內容發給他。點開郵件，皮爾斯看了許久的時間，他確定自己肯定是跟不上教授的速度的。教授研究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跟不上這個節奏。如果他真的非要做的話，也隻能是弄巧成拙，甚至拖累教授。
教授，我看完您現在的研究進度，我是跟不上的。教授您給我一個題目，讓我研究吧。我現在沒有好的課題，無所事事，希望您能夠給我一個題目讓我研究。
莊蔚然收到這封郵件之後，笑了一下。看來皮爾斯是真的跟不上他的進度，他預計聖誕節之前，將阿貝爾域的推廣全做出來。bsd猜想剩下的部分應該也會在明年六月份之前做出來，皮爾斯跟不上他的進度，莊蔚然不覺得奇怪。
這個世界上鮮少有人能夠跟上他的進度，這是毋庸置疑的。莊蔚然從來不會對自己的研究能力有所懷疑。
他確實找到了一個代數上的問題發給皮爾斯，同調代數，數學的新分支，隨著拓撲學，特彆是同調論的發展而形成的一種代數方法。它把代數學中以往作個彆研究的一些問題，用統一的觀點給予強有力的展開，而形成作為一般體係的領域。這個方法是建立在範疇與函子的觀點之上的，它以不僅處理對象的內部結構，而且處理對象的機能結構為其特征1。
收到課題的皮爾斯欣喜若狂，沒想到教授在同調代數上也是有研究的。
而現在的莊蔚然已經離開辦公室，他今天沒有課，也不需要給學生講一些題目之類的，很早就已經回家開始研究格羅騰迪克給他的代數、幾何未發表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