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1 / 2)

麥苗施的是農家肥,如今化肥產量雖比前幾年高,但市場仍然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陳前進昨兒是去預定春耕用的化肥,等公社通知能買了再帶上村裡的壯勞力去搶回來。

是的沒錯,搶。

化肥能讓糧食增產,對種地的莊稼人來說是頂頂好的東西,想要多得,可不是要搶麼。

陳四叔馬上該退了,陳前進作為他的接班人,身先士卒地挑起農家肥,避開麥苗葉尖澆在根部。

因為是集體作業,陳晚待在屋裡都能聞見農家肥那銷魂的味道。

哎,入鄉隨俗吧。

不遇上施肥村裡的空氣還是挺清新的。

晾乾的棉布疊在床頭,陳晚不著急動手,他得摸準許空山的身材。

早在看見許空山那件出土文物襯衣時陳晚就開始為今天謀劃了,他衣服不多,但至少每件都沒有補丁,許空山才是最缺衣服的。

“這題算錯了,你再算一遍看答案是不是這個數。”思考問題的同時陳晚檢查著陳勇陽的數學作業,小學三年級的算術於他而言不需要動腦子,“仔細點,彆忘了你答應過期末考試要考滿分。”

把加法做成減法的陳勇陽倒過鉛筆用另一頭的橡皮擦去錯誤的答案,重新寫上正確的數字:“我沒忘。”

他有個喜歡咬鉛筆頭的壞毛病,陳晚盯著上麵坑坑窪窪的牙齒印,抓了把炒好的胡豆剝了殼丟他嘴裡。隻加了一點鹽的胡豆炒出來乾脆鮮香,陳勇陽嚼得嘎嘣作響,嘴裡不得空閒,鉛筆頭逃脫了被咬的慘境。

鉛筆頭哪比得上胡豆,陳勇陽舌尖抵著上排左邊的側切牙,感受著它鬆動的程度,要掉不掉的,真磨人。

寫完數學作業,陳勇陽的小屁股在椅子上扭來扭去,雙眼時不時看向窗外,充滿了對自由的向往。

“行了,去玩吧。”陳晚發出赦令,陳勇陽舉手高呼謝謝小叔叔,然後揣著彈珠撒丫子跑了。

陳星姐妹倆在外麵割豬草,兩頭大肥豬一天能吃四大桶豬食,割豬草都得花近一個小時。

陳晚叔侄成了家裡最閒的兩個人,陳勇陽還是個小孩也就算了,陳晚一個成年人不好意思每天除了坐著等飯吃啥也不乾。他拿著掃把將屋裡打掃了一遍,又給院子裡咯咯噠叫喚的雞扔了點菜葉。

鍋裡空著,陳晚燒了半鍋熱水,舀到桶裡提到廚房後麵,陳前進在這搭了間洗澡的小屋,位置緊鄰灶台,灶膛裡的灰未燃儘,小屋內的溫度能比外麵高四度左右。

陳晚畏寒,但冬日兩天不洗澡已是他的極限,他咬牙扒了身上的衣服,打著哆嗦迅速把自己洗乾淨。

小麥地裡村民乾得熱火朝天,許空山挑著肥健步如飛,陳前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成了七分袖,看得劉強媽在心裡罵孫大花不是人。

今天上工說的是願意來的都來,不願意來也不強製,但能掙工分的事,村裡的勞力基本都來了,有些甚至全家出動,八九歲的小孩做不了重活,拔草還是會的。

即便他們做動作慢,隻能記兩三個工分,但總比沒有強。

這樣一來,明明是壯勞力卻懶在家裡的孫大花和許有財就更招人唾棄。

要不是許空山那個弟弟許來錢還沒成年,劉強媽都想勸許空山趕緊分家了。多能乾的一小夥子,硬是被三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拖得說不上媳婦。

倒也不是沒人看上許空山,可說媳婦你總得意思意思給女方準備點啥吧,偏偏孫大花一聽見這事就梗著脖子說沒錢,要人女方自己操持。

彆人家好好的閨女憑什麼倒貼,嫁進來受孫大花他們磋磨?見此那些對許空山有意思的立馬死了心,另找人嫁了。

眼見著村裡跟許空山同齡的男人老婆孩子熱炕頭,而許空山孤家寡人的,罪魁禍首孫大花的名聲變得如同此刻的農家肥一樣臭。

臉皮厚如城牆的孫大花麵對村裡人的閒言碎語毫不在意,名聲能值幾個錢?能傷她二兩肉?許空山這條命都是她給的,兒子養老子,天經地義!

孫大花等人的三觀從骨子裡便是爛的,村裡人形容許家是一窩歹竹裡出了根好筍,許空山沒長歪也多虧了孫大花他們不管不顧的養育方式。

許空山上工的時間孫大花大搖大擺摸進了他屋裡,把床上的被子、櫃子內的衣服全翻了個底朝天,連床底下都趴下去找了——她懷疑許空山背著她藏了私房錢。

許空山那屋清貧得賊來了都能窮哭,孫大花翻了半天一無所獲,不管被她翻亂的東西,拉著臉出來。許有財坐在屋簷下抽水煙,煙筒咕嚕作響,他表情陶醉,快活似神仙。

“抽抽抽,就知道抽,遲早抽死算了。”孫大花沒翻到錢,把氣撒到許有財身上,“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學校同沒同意來錢明天回去上課?”

許來錢因為在學校跟人打架被勒令停課反省,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錯誤了什麼時候再回去上課。許來錢極其厭惡討厭讀書,巴不得退學不上了,當然不可能反省。

孫大花大字不識一個,卻知道把讀書視為最好的出路,她對許來錢千依百順的,唯獨不答應他退學的要求。許來錢在家待了半個月,孫大花讓許有財去學校問了三遍,每次的答案都是不同意。

“再等十來天就放假了,你著急乾什麼,要我說乾脆讓來錢過完寒假,明年直接念下學期得了。”許有財把頭從煙筒上抬起來,露出蜂窩狀的酒糟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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