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1 / 2)

劉強媽起初沒把許家的吵吵放在心上,孫大花脾氣臭,跟許有財三天兩頭就要鬨上一場,啥時候不吵了才奇怪呢。

張毅第一次見兩人吵架的陣仗時被嚇得不輕,著急忙慌地勸架,結果反而被罵多管閒事,此後隔壁再發生什麼,他全當沒聽見。

直到孫大花喊出“老娘跟你拚了”,在屋裡事不關己的幾人才紛紛驚訝地走出大門,朝著許家那邊探頭探腦。

“糟了,打起來了!”張毅叫了聲不好,“我去找陳叔,你們彆過去,免得被誤傷。”

兩位女知青聽話點頭,孫大花跟許有財打得那麼厲害,她們也不敢過去。

張毅腳步匆匆,跑到陳家院門還不小心滑了一跤,幸好及時扶住了院門,才沒摔下去。

“陳叔,孫大花跟許有財打起來了!”院門開著,張毅一邊喊一邊往裡麵走。

什麼?打起來了!

陳家人還沒反應,王翠撂了筷子,對家裡人說道:“我看看去,你們先吃。”

王翠平時最愛湊熱鬨,這麼大的事,他當然不能錯過。

陳家桌上的三人停下吃飯的動作站起來,陳前進是陳四叔的接班人,參與過村裡多起家庭鄰裡糾紛的調節,而且離得最近,所以張毅才第一時間想到了他。

“怎麼又打起來了?打得厲害嗎?”陳前進下了屋簷的台階,眉頭微皺,神情嚴肅。

張毅注意到他用了一個“又”字:“他們以前也打過架嗎?”

“嗬,以前可沒少打。”陳前進給張毅解惑,“那時候你還沒下鄉,我們就住在隔壁,幾乎隔天打一次,後來才慢慢消停了。”

用消停來形容不太貼切,不過是從打架改成了吵架,仍然不安生。

張毅隔著院牆,看不清孫大花兩人打得厲不厲害,反正聽聲音挺誇張的。

“大哥等等,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家裡掛在外麵的鬥笠被陳前進戴著了,陳晚冒頭衝進雨裡,周梅追出來遞了把傘給他。

張毅來得急,草帽歪在頭頂,身上都濕了,陳晚舉傘將他遮住。張毅有意放慢腳步遷就他,沒曾想陳晚步子邁得比他還快。

在平日的相處中,陳晚給張毅的印象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張毅覺得陳晚今天有點奇怪,他怎麼會對孫大花跟許有財打架感興趣?

壓下心頭的疑惑,張毅順著小路回到老宅,王翠跟劉強媽等人正圍在許家門口看屋裡的動靜。

張毅動作快,屋裡兩人還打著,許有財體型憨胖,長年沉迷煙酒,身子骨早被掏空了,孫大花因此和他打了個勢均力敵。

兩人打架毫無章法,使得全是蠻力,孫大花連抓帶撓、連咬帶踹,許有財的拳頭則不要命一般砸到孫大花後背。

劉強媽嘴裡喊著“彆打了彆打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手上卻一點沒有幫忙拉架的意思。

陳前進請他們讓讓,劉強媽回頭見是他,招呼了聲,和王翠幾個往兩邊退開。

陳晚緊跟著陳前進,視線搜尋著許空山的身影。

許來錢在兩人打起來的時候就溜之大吉了,似乎打架的是兩個陌生人。

不對,如果真是陌生人,他絕對會在旁邊圍觀。

吃飯的桌子立在堂屋靠內牆的地方,上麵的碗筷被孫大花兩人摔在地上,飯菜撒得到處都是。許有財試圖掀桌,然而八仙桌是實木做的,平時搬運都需要兩個人抬,除非他有許空山的力氣,否則想都彆想。

許空山站在堂屋門口,滿臉焦急地看著扭打在地上的兩人。

“陳叔你們小心點,他們打紅了眼,剛才我和大山想拉架的,結果孫大花把大山臉都抓花了。”劉強對孫大花沒有半點好感,自然也不會委屈自己稱呼她孫大娘,她不配!

許空山側臉對著他們,此刻轉過頭來,下巴處的三道抓痕赫然在目。以許空山的身手孫大花本傷不到他,他這傷是替劉強擋的。

看著兒子險些被誤傷,劉強媽說什麼都不願意他再去拉架了,劉強爸身體不比劉強,更不可能進屋幫忙,許空山雙拳難敵四手,因此隻能乾著急。

“我來,大山我去後麵拉著你爸,你等會把你媽抱起來。”陳前進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繼續打下去,“六兒你就在外麵吧。”

“麻煩陳叔了,你小心點。”許空山謝過陳前進,看準時機一把分開了兩人。

孫大花被束縛了手腳,尖利著嗓子罵出大串難以入耳的臟話,她披頭散發的,嘴角有塊烏青,棉襖被扯得變形,黑色的棉花從破洞裡鑽出來。

再看許有財,謔,那臉上簡直精彩,五顏六色的,如同開了個大染缸。

“呸!”許有財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紅色的,打架的時候沒注意,這會疼得齜牙咧嘴。

“夠了!”陳前進一聲怒吼,日爹罵娘的兩人終於消停了下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兩口子打架像什麼樣子!”

在沒有便捷通訊的時代,孫大花跟許有財打起來了的消息依舊迅速傳遍了平安村二組。

啥,吃飯?外麵下雨?

誰在乎,小雨不擋人,飯可以等會吃,熱鬨錯過了可就沒了!

甭管吃沒吃飯,那愛看戲的立馬顛顛兒地往許家趕,鄉裡鄉親的,他們可不得去勸個架麼。

許家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陳四叔也來了,眾人給他讓出一條直通堂屋的道。

“他們為啥打起來了?”來得晚的忍不住向劉強媽打聽,劉強媽搖搖頭,她做著飯呢,哪知道原因。

屋裡陳四叔問了孫大花二人同樣的問題,許有財沒吭聲,孫大花嘴一張,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我不活了啊!我孫大花自從嫁給他許有財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做牛做馬伺候了他二十幾年,給他生兒子,他現在要打死我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麵對孫大花的撒潑打諢,陳四叔麵沉如水:“大山你來說。”

許空山便把飯桌上的事說了,得知造成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一塊肉,眾人頓時無語。至於嗎,六一二年□□都過去多久了,兩個加起來九十多歲的人還會一塊肉打起來。

肉是起因,但若不是孫大花處處戳許有財的痛腳,罵他窩囊廢、軟腳雞、不中用,許有財也不會氣得打出那一巴掌。

清官難斷家務事,雙方都是混不吝的,陳四叔隻能兩頭勸:“有財,大花是你老婆,結婚這麼多年給你生了兩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千不該萬不該你也不能打他,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做出打女人的事呢?”

說完許有財陳四叔接著說孫大花,不過孫大花畢竟是個女人,又是外村嫁進來的,他不好說什麼重話,含糊著叫她孩子都這麼大了,多多少少給許有財留點麵子,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陳前進揮手讓大家夥散了,看夠了熱鬨,眾人想起吃到一半的中午飯,心滿意足地離開。至於路上會怎麼編排許家的事,那是他們的事,與陳前進無關。

許空山拿了掃把和簸箕收拾完堂屋的狼藉,地麵是夯實的泥土,粗瓷碗摔在上麵沒碎,有缺口,但不影響使用。

該說的都說了,孫大花和許有財沒一個謝字,倒是許空山感激著把人送到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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