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原本不修身的老式襯衣在陳晚的修改下變得完美貼合了他的腰線,整齊扣到第一顆的扣子,讓許空山有種替他解開的衝動。

陳晚上輩子被許多人誇過最適合穿襯衣,頂級的禁欲與色氣看似矛盾而又相輔相成,性冷淡看了都能對他有反應。

所以陳晚上輩子能堅持二十四年單身也著實是個奇跡。

“好看。”陳晚隻是問他衣服好不好看而已,他卻……

許空山為自己糟糕的想法愧疚了一秒,然後陳晚當著他的麵解開了襯衣的第一顆紐扣。

接著是第二顆,陳晚停下了,似乎隻是覺得襯衣扣子扣太多有點悶。

微敞的衣領下是露了一半的鎖骨和巴掌大的玉白胸膛。

許空山不是性冷淡,白色襯衣在動作中變得淩亂,男人仿佛一頭饑餓的狼,叼住了主動送上門的小白兔脆弱的脖頸。

“彆那麼上麵……”

陳晚擔心他在脖子上留下痕跡,艱難開口,但他忘記了,脖子以下才是更致命的存在。

許空山終於得償所願幫了陳晚一回,勉強回過神來的陳晚發出刺痛的吸氣聲,真禿嚕皮了!

明明先撩撥的是他,但陳晚仍生氣地瞪了許空山一樣,仿佛格外地無理取鬨。

得了教訓的陳晚委委屈屈地收斂了自己的行為,減少了容易招人的親密舉動。

隔天便是臘月二十四,早上喂完豬,周梅翻出了罩衣和鬥笠,將掃把綁在竹竿上,開始了一年一度的大清掃活動。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平安村沒有做糖瓜的習俗,掃房子是年來了的信號。

房頂上經年累月的蜘蛛網與煙塵交給了許空山,他個子高有力氣,舉著掃把從東屋掃到西屋不帶大喘氣的。

積塵最厲害的是廚房,柴火燃燒後的灰大部分留在灶膛,小部分隨著煙囪飛出去,最後剩下的從灶膛內飄出來凝在蜘蛛網上。

掃把被裹成了黑色,許空山雖然戴了鬥笠,但在仰頭查看清掃情況的過程中依然不可避免地讓揚塵落到了臉上,陳晚見到他時,他整個人都灰撲撲的。

“六兒,這裡灰大,你彆進來。”許空山一張嘴,露出極為顯眼的大白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挖礦去了。

空氣中飄著肉眼可見的灰塵,陳晚揉了揉發癢的鼻尖,果斷把踩進廚房的腳收回來,告辭。

陳家沒人閒著,陳前進在擦門窗,周梅拆了蓋過的被套枕套抱出來放進盆裡用熱水泡著洗第一遍,然後挑去溪頭漂乾淨。陳勇陽在掃地,陳星姐妹倆把碗櫃裡所有用過沒用過的碗以及筷子勺子全部抱出來洗一遍,為過年來客做準備。

陳晚同樣有事,他將裁成兩個巴掌寬的紅紙鋪在桌子上,提起毛筆蘸了墨水,在紅紙上一氣嗬成。原身的毛筆字是跟初中語文老師學的,自學會後,陳家的春聯就交給了他。

每年這個時候,王翠和劉強媽等相熟的也會帶上東西,來請陳晚幫忙寫兩副春聯。

陳晚寫了大大小小十副春聯,換回了東家的花生瓜子,西家的鹹菜蘿卜,算是變相地為家裡創收了。

“往左邊一點,下來一點跟門框齊平,對。”陳晚站在屋簷下指揮著許空山把春聯貼好,作為粘合劑的是周梅用麵粉調成的漿糊。

周梅調得一手好漿糊,春聯從今年年尾貼到明年年尾都不帶掉的。

今天同樣是南方小年的日子,養了兩天的野雞被許空山放血拔毛,和天麻在鍋裡咕嘟咕嘟翻滾出香氣。

野雞肉柴,喝湯倒是不錯。

“大梅姐,一組那邊今天撈魚,你去不去?”王翠是個百事通,平安村裡的大小事沒她不清楚的。

“要去的,你什麼時候走,咱們一塊。”院子裡周梅在晾起的被套後麵答道,她和許空山一人抓住被套一頭,反方向用力,被子裡麵的水稀裡嘩啦地流了一地。

“你忙完了嗎?忙完就現在去,早點過去還能挑幾條大的。”王翠繞過晾曬被套的區域,“我早上也是洗了一上午的衣服被套,腰杆都給我彎痛了。”

魚代表的是年年有餘,王翠寧願少吃一斤肉也要買條魚回來討個好兆頭。

“馬上好了。”周梅倒掉桶裡的積水,“我去換件衣服。”

“行,我回去拿裝魚的東西,在外麵等你啊。”說完王翠反身離開,陳勇陽聽見撈魚二字,跑過來抱著周梅的胳膊說他也要去。

一組沿河,為了擴寬經濟,在離河邊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修了個堰塘養魚。天不見亮,堰塘就開閘放水,周梅跟王翠他們到的時候,塘底露出大半,一組的男人們正卷著褲腳在下麵撈魚。

“站遠點,不準去玩水聽到沒?”周梅叮囑跟來的陳勇陽,堰塘邊站滿了人,有一組的村民,也有和他們一樣想著早點來挑大魚的其他組員。

“大嫂你放心,我會看著勇陽的。”陳晚沒見過撈魚,因此來湊了個熱鬨。

塘底和岸邊一樣喧鬨,底下有人抓了條大魚高高舉起,贏得了一陣喝彩。

“一組可真好,有這麼口魚塘,一年能多分好幾十塊錢,不像我們,啥額外的進項都沒有。”想到一組的人既有免費的魚吃又有賣魚的錢拿,王翠眼饞地看著見底的堰塘。

“我們二組也不差,地不夠還能開荒,你看看一組,能種的地方全種滿了,一年產的糧食能夠自己吃就不錯了。”周梅知道王翠不過是隨口抱怨,心裡並不是真的認為二組不如一組。

撈上來的魚要過稱,統計完總重量後分成三部分,交公的,賣的,一組人分的。

王翠動作快,拉著周梅排到了隊伍前麵,她買了一條大草魚,足有五斤重。大魚刺少,比買小魚劃算。

陳家人多,陳前進給陳勇飛去了信,對麵回信說是今年要回來過年,還有初二要到的陳二姐和陳五姐他們,周梅估摸著買了五條,總重量加起來近三十斤,看得王翠極其羨慕。

買完魚回去剛好中午,陳晚在路上幫周梅提了會魚,勒得掌心通紅。

新鮮天麻燉湯是沙脆沙脆的口感,陳晚原以為藥材燉的或許會有點苦,吃進嘴裡才發現沒有,不但不苦,反而有一股清香。

老宅那邊張毅三人也在吃比較豐盛的午飯,小年嘛,總要過一過的。

但比起陳家其樂融融的模樣,老宅飯桌上的氣氛就略顯沉重了,因為他們談論的話題是大學錄取通知書。

臨近過年,時間進入到二月初,張毅打聽過了,早在十天前便有人拿到了錄取通知書,而學校和公社那邊均沒有他們的錄取結果。

兩位女知青還好,她們年輕,不過二十一二歲,這次沒考上還有下次。張毅不一樣,他明年四月滿二十八歲,即將超過高考報名的最高年齡限製。

自下鄉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回城,為了不發生意外,他拒絕了村裡人的說媒,至今保持單身。高考完以後他們互相對過答案,以張毅的估分,想考上他的第一誌願沒有任何問題。

“張毅哥,要不你再去公社問問?”紮雙馬尾的女知青見張毅食不知味的模樣,開口勸道,“你考得那麼好,肯定不會落榜的。”

“對啊張毅哥,說不定你之前去的時候通知書還沒寄到,你再去問問,興許這兩天就到了呢?”

等待的時間太過煎熬,張毅這幾天幾乎徹夜失眠,眼底的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揍了兩拳,下巴胡子拉碴的,渾身散發著頹廢的氣息。

兩位女知青同樣等得心焦,三人一合計,決定明天早上再去一趟公社。

“哎,我覺得陳晚考完就知道自己錄不上反而是件好事,太磨人了。”雙馬尾咬著筷子歎氣,心裡琢磨起有沒有不通過高考也能回城的辦法。

說是這麼說,但誰對此不抱有僥幸的心態呢。

求求老天爺,讓我收到錄取通知書吧。

或許是聽到了他們的祈求,門外響起了劉強的喊聲:“張毅哥!張毅哥!你考上大學了!”

張毅啪地一聲摔了筷子,什麼?他出現幻聽了嗎?

劉強幾步跑進堂屋,證明張毅沒有出現幻聽:“你錄取通知書送到大隊上了,你趕緊過去吧!”

張毅有些慌亂地從凳子上站起來,風一般地跑了出去,劉強從來不知道他竟然能跑這麼快。

“劉強,是隻有張毅哥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嗎?”雙馬尾期期艾艾地問道,和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們也去看看?”劉強年後要進紡織廠上班,剛去大隊辦手續,恰巧遇到了公社下來送通知書的乾部。張毅是平安村考得最好的那個,乾部跟隊長說話的時候提到了他的名字,劉強這才急忙趕回來送信。

據劉強目測,那乾部手裡不止一份通知書。

兩位女知青聽完也匆匆忙忙地去了,桌上的菜敞著,劉強拿蓋子幫他們蓋上,出來時帶上了堂屋門。

“張毅考上大學了?”劉強媽聽到了劉強的聲音,她驚訝之餘又告誡劉強,“你可彆去陳晚麵前嚷嚷。”

“我知道,你兒子是那種人嗎。”劉強捂著肚子,“媽飯做好了沒啊,我要餓死了。”

劉強不是那種人,但張毅考上大學的消息根本瞞不住,很快傳遍了平安村,陳晚想不知道都難。

“你們陳晚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遇到生病,說不定也拿到錄取通知書了。”女人是來找陳晚做衣服的,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行為令周梅拉下了臉。

要不是陳晚已經收了她的定金和布料,周梅肯定不會做她這單生意。

“六兒,你彆把她的話往心上去。”周梅努力寬慰著陳晚,生怕他為此難過。

“大嫂我沒事的。”陳晚朝周梅露出笑臉,“你等著我下次一定給你把錄取通知書捧回來。”

他自信的語言讓周梅放下了擔憂:“行,嫂子等著你!”

七七年的高考難度之大,在後世經常被人拿出來討論,五百七十萬人參加高考,錄取率不到百分之五,平安村考上兩個還算是好的,不少地方直接全軍覆沒。

張毅興高采烈地領回了通知書,身後兩位落榜的女知青滿臉憂愁。儘管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知道結果時雙馬尾仍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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