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78(2 / 2)

暗渡 弄簡小號 8160 字 5個月前

溫馨的對話,戛然而止,吃飯的場景也陡然轉換。

眨眼間,午時溫暖的風和日暄,統統消失不見。

夜如潑墨,風大得仿佛能令人心都平地起波瀾。

安媽媽倚靠在窗邊的背影,是個重複了無數次的夢魘。

林有匪不是第一次做類似的夢,對於如何麵對肝膽俱裂的生離死彆,他有的是經驗。

短暫的溫馨過後,接下來一定就是毫不留戀的縱身一躍。而對割舍和闊彆,已經在夢裡重複了經曆上百次的林有匪,早有準備。

他神色黯淡地站在窗邊,渾身冷硬得像塊鋼鐵,卻既沒上前阻攔,也沒有出言勸告。

因為他知道,即便攔一百次,勸一萬句,結果也都一樣。

一切早在十五年前,就已是覆水難收,木已成舟。

可儘管如此,在母親縱身從高空躍下的那一刻,林有匪仍然閉上了眼睛。

被肋骨牢牢保護著的一顆心,沒辦法從胸腔裡蹦出來,卻也因驚與痛而變得滾燙,惴惴不安地在胸膛裡突突直跳。

安樂?安在哪裡?樂又在哪裡?

這個名字像個“德不配位,才不配財”的笑話。林有匪痛恨自己那個帶著父母景願,卻隻印證了物極必反的名字。

因此,當那個孩子對他說:“我叫路星河。”時,他低垂著眼目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回:“我叫安康。”

......

明明知道是噩夢,卻也沒能醒過來,清明夢最是難熬。

意識清楚的林有匪回想起了許多往事。

他想起第一次和路星河重逢時,對方並不認識他。

那個輕許了“希望再見一麵”諾言的青年人,見他多看了自己幾眼,立刻戒備地伸手壓低了帽簷,拉了一下口罩,低下頭與他擦身而過。

路星河一定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回到背離了多年的故土、又差點被失而複得的喜悅衝昏頭腦的林有匪,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想要伸手擁抱他的衝動。

對路星河,素來信奉唯快不破的林有匪,總有的是耐心。他一點一點地滲透,一步一步地接近,花費了許久才終於得以光明正大地,闖回了路星河的生命裡。

他把一切不堪都關在了那個永遠上鎖的書房裡。隻給路星河留下了一個明媚、美好的單薄剪影。

可假的終究是假的。

終於有一天,路星河推開了那扇門,發現了他隱藏在花團錦簇下的真麵目。

那個乾淨的、自小在陽光下長大的孩子,開始畏懼他的肮臟。

可或許,在內心深處,打從一開始林有匪就並不想在路星河麵前偽裝。

在黑暗裡呆了這麼多年,不管發生任何事也都不能跟任何人傾訴,一個人孤獨地挨過了這麼久。

是,是習慣了,卻未必不渴望見光。

他的傷口、他的**甚至他的肮臟,都想第一時間就能和路星河分享。

在愛人麵前,一向善於掩藏的林有匪,有意赤|裸。

他多麼希望,他深愛著的這個人,在了解他的一切後、在見到了林有匪血淋淋的真麵目後,也仍會堅定不移地留在他身邊。

這麼多年,仰仗他、想撈好處、希望他庇護的,來了又走,一波又一波。

但真的隻單純希望他能幸福的,卻一個也沒有。

可惜,在隻窺見冰山一角後,路星河便果斷地同他提了分手。

失望的林有匪,沒有同意。路星河便想儘辦法,逼他自己提。

為了分手,他甚至故意去同組其他女演員的房間裡洗澡,還特地打電話讓林有匪親自去送宵夜。

提著一盒酸菜魚和一盒小龍蝦的林有匪,盯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和半敞的胸口,站在房門口愣了很久。

臉上那張波瀾不驚的麵具,破了一個角,一種難以名狀的、被刺痛的傷感露了出來。

那一瞬間,路星河以為他一定會摔門而去。

可想象中的決裂並沒有發生。

林有匪沒有走,隻是低頭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突然伸手溫柔地幫他拉高了衣服的領口,“有點冷,你穿的太少了,彆凍著。”

路星河是那種會都把心理活動都寫在臉上的人。

林有匪知道他正疑惑,為什麼自己仍賴著不走。

見他想得出神,不由無奈地笑起來,揉了揉對方毛栗子一樣支棱著的亂發,又寬容地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眼前光潔的額頭。

戀人臉上的疑惑,果然立刻變成了退縮。

可主動離開,絕不是林有匪的做派。

因為,他深知,摔門而去,是被深愛著的人才有的特權。

林有匪不敢走,因為知道,路星河是絕不會追的。

......

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滿頭冷汗的林有匪鬆了一口氣。

果然,全隻是夢。

雖然這些夢都是曾真實發生過的場景。

雖然每次重溫舊夢,他也都會為路星河那個帶著點兒退縮的表情,而驚出一身的冷汗。

可儘管這個夢總讓他驚醒,但比之母親墜亡的那個,林有匪卻從來不肯稱之為噩夢。

他固執地堅持著——但凡有路星河的夢,於他,每一個都是美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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