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5(1 / 2)

暗渡 弄簡小號 8737 字 5個月前

那個“搬運”了路星河的壯碩男人顯然唯鹿秋明的馬首是瞻。鹿秋明的一張臉毀得隻剩倔強的下巴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

生在男人臉上略顯尖細的下巴頦一抬,那個坐在地上的男人便把空了子彈的槍撿了起來,還像模像樣地在手裡掂了掂。

林有匪說:“讓他走。”

鹿秋明冷笑一聲,“你們誰都走不了。”

被綁在十字樁上的路星河劇烈地掙紮起來,鹿秋明用腳狠狠地把木頭樁子轉了過來,他的手心被兩顆粗長的長釘定在了柱子上,手掌裡的血跡已經凝固了,脖子和腰都被尼龍繩綁在柱子上。

纏繞在頸部的繩子綁得太緊,路星河的臉色因缺氧而發青,嘴唇也發紫。站在林有匪那個位置並不能真切地看清楚他的臉,但卻也已經足夠戳心戳肺。

“星河!”冷靜的聲音裡第一次出現了焦慮。

鹿秋明敏銳地捕捉到了林有匪的情緒起伏,他伸手把釘在路星河右手的長釘拔了出來,扔到了林有匪的麵前。

沾血的釘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腥潤的光。

林有匪咬了咬牙,眼神如同厲鬼,把鹿秋明瞪得一怔。

鹿秋明隨即又立刻為自己的恐慌而羞恥,惱羞成怒地一拳砸在路星河的腹部。

路星河咬著嘴唇仍然沒有發出聲音,可林有匪卻忍不住嘶了一聲,盯著他的眼睛幾乎要看出血來。

越野車明亮的車前燈把林有匪的臉照得如同雕塑般皓白,他生得秀氣,五官也都十分立體,雪亮的燈光裡如同一座立在原地的人像藝術品。

和他比起來,此刻的路星河身在暗處,因此能夠看清楚他的表情。這種令路星河感到陌生的可怖神情,讓他覺得,林有匪搞不好真的要殺人。

剛剛已經連開了兩槍,要是真的殺了人,會不會要償命?

鹿秋明雇來的那個幫凶,用的手法其實十分拙劣,他掐準了路星河午睡的時間偽裝成酒店的工作人員敲開了路星河的房門。

麻醉劑是醫院裡現成的,他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毫無防備的路星河迷暈後裝進了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裡。

他雇主的要求十分簡單——要活的。

在鹿秋明手上,路星河吃足了苦頭,手和腳都被釘子紮穿了,鹿秋明掐著他的脖子像個虐待小動物的變態,長釘穿過骨頭比較多的手足,而短小的圖釘則一根一根地紮在腹部、咽喉還有手臂上。

鹿秋明以他的痛苦為樂,勒在脖子上繩子在即將勒死他的時候又鬆懈下來,就是不肯給個痛快。

可路星河竟然一點畏懼都沒有,他的心裡無比平靜,巴不得能快點兒死。

死,人遲早都要走這條路的。

不過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脖子後麵的那一小塊皮肉下藏著什麼。

如果他一直活著,林有匪跟著定位追蹤到了這裡,那一定是會殺人的!

路星河一點兒都不希望林有匪犯罪。

這個人那麼完美,不應該是個罪犯。

醫生總說路星河有嚴重的厭世情緒。

這一點,他自己也很讚同。

如果不是林有匪事無巨細地親自監督,他甚至壓根不願意吃藥治療。

不過是情緒上有些小問題而已,實在沒什麼了不起的,畢竟他連命都不想要了。

活著太痛苦了,每天都在做噩夢,夢到林有匪站在血淋淋的瀑布下,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夢見鹿秋明滿臉帶血,麵目猙獰地問他為什麼......

可他又怎麼會知道為什麼呢?

他倒也想問問為什麼。

為什麼和他一起出道的鹿秋明會突然毀容?

為什麼林有匪的電腦裡會有鹿秋明的錄像?

為什麼真正的林有匪和他認識的這個完全是兩個人!

這是充滿疑問卻找不到答案的死局。

某種程度上,路星河其實很了解林有匪。旁人都不能輕易從林有匪一貫平淡或保持微笑的臉上讀出他的心情,但路星河可以。

現在,他從他的表情上看得出來,他就快要殺人了。

他忍得連肩膀都微微起伏,修長的頸側因為忍耐而浮起了一根暴怒的青筋。

疑心他即將撲上來掐死鹿秋明的路星河隻好安慰他:“林有匪,我沒有很疼的,你彆這樣。”

他隻是怕他犯罪,並沒有心疼他渾身發抖。

路星河在心裡跟自己這樣解釋。

他不願意細想如果他真的不再愛林有匪,那為什麼還要在乎他究竟有沒有犯罪。畢竟,他骨子裡就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根本不在乎不相乾的彆人有沒有犯罪。

鹿秋明又乾笑了一聲,沙啞怪異的聲音讓人發毛:“真是伉儷情深,令人感動啊。”他從一旁的折疊桌上拿一支魚鏢,在路星河的脖子上試了試刀鋒,生鏽的鏢頭立刻在脆弱的血肉之軀上留下一道血色的劃痕。

“等一等!”林有匪說,“你出車禍的事和他沒有關係。”

鹿秋明一下子炸了起來:“怎麼會和他沒有關係!”

林有匪往前走了一步,“那天晚上,是我讓人追的你的車。”

“那也是為了他!”

林有匪不置可否,繼續說:“也是我讓你不要再去騷擾他。他對這些並不知情......”他又向前走了幾步,誠懇地說:“所以,你先放了他,我來替他。”

“你替他?好啊!”鹿秋明從腳邊撿起一把簡易的自製魚槍。

尖銳的魚鏢插進槍頭裡,直直地指著林有匪。

這是一種曾在江南的漁民間十分流行的捕魚工具。

長長的木製槍管配上梅花狀鏢頭的魚鏢,是指哪兒打哪兒的捕魚利器。

但由於富有殺傷力,這類魚槍早已被有關部門禁用,鹿秋明手上的這把顯然是附近漁民自製後又廢棄的舊物。裡麵的魚鏢都生了鏽,威力卻依舊不俗。

長長的魚鏢刺一般地貫穿了林有匪的肩膀,可他卻連眉毛都沒抬,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步。

鹿秋明握著線繩往後一扯,林有匪被扯得踉蹌了一下。魚鏢從削薄的肩膀上被“噗”地□□,暗色的上衣立刻被鮮紅的血跡浸濕了一片。

路星河劇烈地掙紮起來,“有匪!”被繩索綁住的脖子前傾成一個極限的弧度。

“呆在原地不要動!”林有匪喘著氣喝住他:“乖,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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