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賈敬笑了:“老爺當真以為,能在聖人和太子之間左右逢源嗎?”

“當然不能!”這件事,賈代化比他他清楚。

太子是儲君,依聖人對太子的寵信,兒子跟著太子,日後便也有了保障。但他不一樣,他是天子的臣子,這一輩子隻準備忠於天子一人,哪怕是太子,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

當然,若是有朝一日,山陵崩塌,自然另當彆論。

可是,這些話是不能在明麵上說的,賈代化粗喘了幾口氣,隻斬釘截鐵地落下了一句話:“反正老子生死都隻忠於聖上!”

賈敬心頭一喜,麵上卻露出焦急之色:“可是太子那邊……”

賈代化一甩袖子:“你自己惹的禍事,自己收場!”說完,就大步走出了書房,根本就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

“老爺,老爺。”賈敬喊了兩聲,見他是真的不肯回轉了,這才氣惱道,“自己收場就自己收場!”

然後,他便轉身在書架上翻找了起來,報複似的把賈代化的書房翻得一團亂。

實際上,他心裡已是樂開了花。

他很清楚,以今上的掌控欲,各重臣府裡一定會安插探子,今日他與父親的爭執,很快就會傳到聖人耳朵裡。如此,聖人對他家也就更放心了。

不過,單隻這些還不夠,要改變賈家最終的命運,還是要將太子順利送上位最保險。

可這也不容易。

按照上輩子看,聖人的春秋實在是太長了,到了六十五歲禪位給六皇子之後,還又做了五年的太上皇。而聖人禪位的因由,正是因太子造反失敗自儘,聖人受了刺激,一時之間半身麻痹,不能理政之故。

也就是說,哪怕這輩子太子殿下不犯錯,就得老老實實地忍到聖人駕崩才能繼位。

且不說這輩子若是沒了太子的刺激,聖人的春秋會不會更久遠。就是按照聖人上輩子的壽數算,太子也都四十七歲了。

普通百姓,四十歲就算是長壽了。富貴人家倒是有活到七十的,但那都是些什麼人?

——毛事兒不乾,一心安享富貴,好醫好藥用著,四季補品吃著的。

能坐到天子這個位置上,還能有聖人這壽數的,古往今來也沒幾個。

更何況,先後生太子的時候是難產,太子在娘胎裡憋的時間有點兒長,身子骨可不太康健。如今也就是年輕,再加上宮裡侍弄地精心,這才看不出什麼來。

要是動心忍性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得了皇位,卻做不了幾年就要去見祖宗了,彆說太子本人憋屈,他們這些保駕的人也得吐血。

賈敬摸出一本《資治通鑒》,無意識地翻著,不知不覺就翻到了漢武帝戾太子那一節。

看著史書上戾太子的結局,想想漢武帝的壽數,賈敬更堅定了心裡的想法:不能讓太子走偏了,但也不能讓聖人少了那一回的刺激!上一回,是太子被幾個皇子聯合逼迫的神誌失常,孤注一擲。這一回,咱們就禮尚往來,也算因果循環了!

他“啪”地一聲合上《資治通鑒》,胡亂塞了回去,就開門招呼張桂給他背水,他要洗漱休息了。

至於書房裡那一團亂,就等啥時候有人發現了,再收拾吧!

第二日一早,他神清氣爽的到榮慶堂給父母請安,完全無視了賈代化的黑臉,隻湊到許氏跟前可勁兒的奉承。

許氏被兒子哄得合不攏嘴,笑嗬嗬地說:“過幾日,咱們和李家那邊就要正式下定,走六禮了。你和李家姑娘都不小了,我已經和親家太太商議過了,年後就給你們小兩口把喜事辦了。”

賈敬咧嘴一笑,乖巧又靦腆地說:“都聽娘的安排。如今兒子上差,不常在家,隻盼李氏進了們,能替我好好孝順太太。”

這話聽得許是通體舒泰,連連道好,隻覺得兒子這樣孝順,這輩子都彆無所求了。

賈代化在一旁乾坐著,看著這母慈子孝的,好像他這大活人不存在似的,心裡就有點兒不是滋味兒,不由重重咳了一聲,用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許氏立時便注意到了他,擔憂道:“老爺怎麼又咳了?敬兒,快去請府裡的石供奉。”轉而又抱怨賈代化,“都說了叫你好好歇歇,公事再重要,還有自己身體重要嗎?”

賈代化道:“我沒事,不用驚動石供奉了。”我隻是想和你們一道說說話而已。

但許氏可不信,她一麵起身給他順氣,一麵催促賈敬:“還不快去?”

“誒,好的。”賈敬不敢違拗母親,連忙去了。待他出了門,許氏才嗔怪著對賈代化道,“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怕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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