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二十八)(1 / 2)

隨著六爺回來的越來越晚,連困在後院的鳳姐兒也察覺到了,朝堂之上的氛圍緊張。

上次史氏帶著值哥兒來看她的時候,也跟她透漏過,最近太子行事越發沒了章法,三皇子與九皇子的聲勢也越發浩大。史氏的意思,是讓鳳姐兒最近安分點兒,彆傻乎乎地往六爺跟前湊,免得被當成了出氣筒。

鳳姐兒又不傻,這個道理自然明白。可六爺自己往她院子裡來,她總不能把人給攆出去吧?

最近,後院那些女人們也乖覺,往日裡那些爭寵的手段全都停了。似乎是生怕六爺到了她們那裡,一個不順心,就把一肚子的憋屈都朝她們撒了。

鳳姐兒能怎麼辦?她隻能每日裡歡天喜地地迎接他來,把人伺候好了,早上再依依不舍地送出去。

她並不是他的正妻,朝裡的事,他也不會對她說起。鳳姐兒很清楚,他之所以頻頻往她這裡跑,就是因為在她這裡覺得輕鬆。

而想要讓彆人覺得輕鬆,首先自己得輕鬆了。

因此,鳳姐兒就乾脆讓自己什麼也不要想,隻當自己是個聾子瞎子,對外麵的事半點兒不知道。

如此,又過了三個月,在和六爺一起用晚膳的時候,她被一道魚羹熏得想吐。已經有了幾個孩子的六爺筷子一頓,麵上便露出了喜色:“快,去請太醫!”

鳳姐兒心裡也有了數,但麵上還是一臉茫然,嫌棄地捂住鼻子:“快,把那湯拿走。今日是誰做的湯,莫不是內臟沒有掏乾淨?”

六爺失笑,乾脆保住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內室的榻上,附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傻丫頭,你這個月可是換洗了嗎?”

“爺說這個做什麼?”鳳姐兒的臉“哄”地一下就紅了,羞惱的在他肩上垂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瞪大了鳳眼,巴巴地看著六爺。

六爺朝她點了點頭:“爺估摸著是。待會兒太醫來了,讓太醫看看。”

“嗯,嗯。”鳳姐兒連連點頭,滿麵歡喜地捂住了肚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六爺,須臾眼眶便紅了,“妾伺候爺這麼久,終於能為爺開枝散葉了。妾……妾心裡高興得很!”

“好了,好了,莫哭了。”六爺伸手抹了她眼角浸出的淚,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當心生出個小哭包!”

鳳姐兒登時就不依了:“哭包也是爺的孩子!”

“是是是,爺都疼,行了吧?”

鳳姐兒“噗嗤”一笑,睨了他一眼,嗔道,“太醫還沒確診呢,誰知道究竟是不是?”說著,眼眶又紅了,“妾一直想給爺生個孩子,是哥兒是姐兒都好。妾……妾真怕這是場空歡喜。”

這又是哭又是笑的,弄得六爺的心都軟成一團,柔聲哄道:“爺疼你呢,哪怕這回不是,往後咱們總會有孩子的。彆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啊。”

“嗯。”鳳姐兒含淚而笑,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倒是不怕空歡喜,就怕六爺若是空歡喜一場,會惱羞成怒。

請太醫的人催得急,太醫來的也很快。宮中嬪妃眾多,太醫裡大多數都是擅長婦科的,這回請回來的張太醫就是其中之一。

張太醫被急匆匆地拉出太醫院,急匆匆地塞上馬車,一路上急匆匆地,到了地兒又急匆匆地被拉到了後院,一路上他也沒機會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這陣仗,不禁讓他胡思亂想:莫不是府裡有人得了什麼急症?可是,他擅長的是婦科和兒科呀!若是萬一拿不住病灶,怕是免不了一頓掛落。

偏張太醫剛一進屋,就見六爺在床前站著,床上圍帳低垂,隱約可見一道妙曼的身影。一截皓腕露在紗帳之外,上麵已經蓋上了薄薄的娟子。

見是給個婦人看診,張太醫鬆了口氣,心想:這怕是六爺的某位內寵。給婦人看診,老夫卻是家學淵源了。

於是,他告了聲罪,就坐在喜兒放在床邊的矮幾上,給鳳姐兒把脈。

一屋子的人都很緊張,除了六爺還算矜持,其他人都緊緊地盯著張太醫,隻盼從他嘴裡吐出一句大家想聽的話。

而張太醫也果然沒有讓眾人失望,不多時便麵露喜色地起身,拱手向六爺道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這位夫人是有喜了。”

六爺暗暗鬆了一口氣,覺得這些時日在朝堂上的憋屈一掃而空。

——他終於,又要有一個兒子和女兒了!

“好,好,賞,賞!”六爺大聲道,“吳慶,給張太醫封個上等封!”

“誒。”吳慶喜滋滋地應了,連忙親自出去,拿了五十兩銀子回來。

而張太醫則是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夫人的底子雖好,但到底月份還淺,不到兩月月呢!三個月前,還是要多加注意。”

六爺讓陸嬤嬤和幾個大丫鬟都好好記住,還特意叮囑了:“我知道她主意大,以後可不能事事都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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