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三十三)(1 / 2)

卻說賈王氏神神秘秘地從裡衣的夾層裡掏出一樣東西,湊到了元春麵前,得意地問:“元姐兒,你看這是什麼?”

元春定睛一看,臉都嚇白了,急忙伸手捂住,驚惶道:“母親,這種東西,你怎麼敢帶進來?”

原來,那是一個剪的活靈活現的三寸來高的小紙人兒。

賈王氏卻不以為意:“旁人又不知道。我悄悄地帶了給你,你悄悄的收好,待用的時候也把人給支開了。神不知、鬼不覺的,誰又知道?”

這是什麼話?這種東西是能沾的嗎?皇家最是忌諱這些東西,她要是把這東西留下了,被人給查出來,他們一家子的命都不夠賠的!

賈王氏道:“你放心,這是我在寶玉他乾娘那裡求來的。她經常出入各家府邸,這事兒乾得多了,不會說出去給她自己惹麻煩的。”

元春強硬地說:“母親不要再說了,你要是想害死咱們一家,隻管把這東西留下!”

要不是怕貿貿然燒了會出什麼問題,元春就自己留下,等賈王氏走後點燈燭燒了。

賈王氏有些訕訕,有些惱怒,覺得自己一片苦心,女兒卻不能理解:“我也是為你好。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容易懷了這一胎,卻偏偏還有兩個和你搶風頭的。這孩子呀,多了就不受爺們重視了!”

元春被賈王氏氣的眼眶通紅:“太太這是什麼話?我在這府裡如履薄冰的,腳跟兒都沒站穩,巴不得王妃、側妃們都懷了孩子呢!不受重視?不受重視才好呢!”

——說什麼她老大不小了,她也的確是老大不小了。如果不是當初府裡為了博前程,把她送進了宮,她如今孩子都會跑了!

隻元春到底還是體諒母親,不願說這些紮她心窩子的話,便把這口怨氣自己咽了,憋得眼淚都出來了。

饒是如此,她突然爆發,還是嚇了賈王氏一跳。賈王氏泯了幾下唇,妥協般地歎了一聲:“罷了,罷了,你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這話說的更是不像,元春忍著氣道:“陪太太說了半天的話,我也累了,想必太太家裡還有事,就先請回吧。”

被女兒下了逐客令,賈王氏臉都僵了,也忍著氣,起身走了。元春怕她再如上一次一般,來一出不告而彆,特意讓那嬤嬤領著她到王妃那裡告退,讓賈王氏又生了一場氣。

她在元春這兒沒討到半點兒便宜,反而落了一肚子氣。可回了榮國府之後,話裡話外卻都是在吹噓元春受寵,還有元春孝順,讓她幫忙問候老太太和賈政。

賈史氏聽得樂嗬嗬的,一個勁兒地說好,拍著賈王氏的手說:“元姐兒這回要是能一舉得男,我也就放心了。”

賈政也是捋著胡須連連點頭,聽了賈史氏的話,連忙起身,慚愧道:“老太太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操心我們,兒子真是不孝至極!”

賈史氏很是受用,一臉慈祥地說:“你們都好了,我老婆子也就好了。我這一輩子呀,就是勞碌命,總有操不完的心。”

偎在賈史氏懷裡的寶玉左右看了看,舉著一塊兒綠豆糕遞到賈史氏嘴邊:“老祖宗,吃。”

三歲的寶玉,說話已經頂清楚了。喜得賈老太太一把摟住,心肝兒肉地一陣揉搓。賈寶玉小臉兒紅紅,一陣不依。

如果不看在一旁撇嘴、翻白眼的賈赦四口,這可真是三代同堂的一家子。

甄氏擰住賈璉後腰上的一點兒軟肉,刷刷朝他甩了兩個眼刀子。準備上前說幾句討喜話的賈璉立時就慫了,縮著脖子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等晚些時候,小夫妻倆回了自己的屋子,甄氏似笑非笑地看著賈璉:“你是不是覺得元春受寵,就想湊上去沾沾光?”

賈璉訕笑道:“咱們總是一家子,說什麼沾光不沾光的。”

甄氏冷笑了一聲:“你信不信,若元春真得了勢,二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咱們大房踩在腳底,再也翻不了身!”

賈璉一驚,遲疑道:“不至於吧?”但想想自從甄氏進門,二叔和二嬸暴露出來的本性,這話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底氣不足。

甄氏更是冷笑連連,末了,帶了點兒嘲諷地說:“說什麼元春受寵,也是欺負咱們家門路不廣。稍稍進宮打聽打聽就知道,忠敬王府裡最受寵的,可是王側妃。懷孕八個月的大肚婆,忠敬郡王還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哪裡是元春能比的?”

賈璉一怔:“真的?”他還真不知道。

甄氏道:“我經常進宮給貴妃請安,這些話題都是聽膩了的,還能有假?”

賈璉若有所思:“那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和王家走的近一點兒?”

和一心巴望著九皇子和甄貴妃的甄氏不同,賈璉其實更看好太子和三皇子這兩個。九皇子的勢力雖然也大,但和前麵這兩位一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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