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二十五)(2 / 2)

和林如海一塊兒趕過來的賈政將最後一句聽了個正著。一直以來隱秘的心思措不及防地被人戳破,賈政又羞又惱,脹紅著臉質問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愚弟何事肖想過爵位了?”

賈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這一眼已經將他看透了。然後,賈赦抽動著臉皮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最好沒有。”

賈母氣得肝疼,頓著手裡的龍頭拐杖,憤怒地嚷道:“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嗎?”

眼見她都快喘不上氣了,唬得賈敏急忙順氣,口中道:“母親息怒,母親息怒。如今最要緊的,是瑚兒呀!”

而賈政已是跪倒在地連連請罪:“累得母親動怒,孩兒不孝至極。”

賈赦也是心頭一慌,但看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兒子,他又梗了梗脖子。

——這事兒,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賈敏在一旁看得著急,但她也知道,因著自家母親偏心的緣故,自家大哥對自己向來頗有微詞,若此時她開口相勸,隻會適得其反,將事情推到更加糟糕的境地。

跪在地上的賈政也不知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是故意激怒賈赦,義正言辭地開口:“大哥,還不快快向母親請罪,求得母親的原諒?”

一瞬間,賈赦的怒氣值飆升到了新的台階。若不是宋夫人機警,急忙開口堵住了賈赦的話頭,他還不一定能被賈政激出什麼話來呢。

“親家母息怒。孩子們不懂事,咱們做娘的,卻不能與他們一般見識。”

賈母被這話堵得心口一梗,險些沒忍住翻白眼:合著我要是計較了,就是不慈不和了是吧?

還不等她開口,就見宋夫人又轉頭去說賈赦:“赦兒,瑚兒還在裡頭躺著呢,你這樣吵吵嚷嚷的,待會兒大夫來了,如何能安心醫治?”

對於爹娘不親,妻子不近,祖母早早先逝的賈赦來說,子嗣就是他的逆鱗。彆看他平日裡對賈瑚不大管教,那不是不喜歡兒子,反而是太喜歡,又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生怕自己管得多了,反而把兒子給教歪了。

對於賈政平日裡對賈珠的學業指手畫腳,賈赦心裡是一百個看不上。但看不上歸看不上,他可不會多嘴說一句。反正賈珠又不是他的兒子,教壞了也不算他的。

因此,聽了宋夫人的話,他立時就冷靜了下來,拱手道:“嶽母大人說的是,卻是小婿考慮不周了。”

見他這樣在意自己的外孫,宋夫人對他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因此,就又提點他:“瑚兒出了事,親家母也是火焦火燎的,偏你還來氣她。你還愣著做甚?還不快向親家母賠罪?”

賈赦也不是個傻子,知曉自己方才做的不妥,如今腦子清醒過來,又有了台階,自是忙不迭地順著下了。

他“噗通”一聲跪在賈政身旁,情真意切地向賈母賠罪:“是兒子犯渾,驚擾了母親,請母親責罰兒子吧!”

那邊賈母就跟吞了蒼蠅似的惡心,卻還不得不強忍著須臾委托:“你也是擔心瑚兒,為娘的又怎麼會怪你?”

其實,在她心裡,已經把宋夫人給恨上了。

——分明是我的兒子,我說話不管用,你一句話卻被他奉為金科玉律,憑什麼呢?還有老大這個孽子,果然天生就是來克我的。從前有那個老虔婆如今又有宋家這老不死的。你對她們個個言聽計從,卻不肯順從我一點兒半點兒!

她原本還想著徹查此時事,為孫兒賈瑚討回公道的賈母,這會兒的心思又變了。她想和稀泥了。

畢竟,誰也不是傻子,今日的事一看就是人為的。至於是誰乾的,不外乎賈赦的妾室,或者是……二房夫婦。

而隻看這些下人把賈瑚救上來之後,送回東大院的時候吵吵嚷嚷,一副生怕宋氏聽不見的架勢,就可以看出來,幕後之人的目標不止是賈瑚,還意在宋氏。

宋氏才生產完兩三天,生的時候又很是受了一番罪,若是受了大的驚嚇,再次血崩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不能血崩,傷了身子卻是必然的。

而這府裡一直不盼著宋氏好的,除了賈赦的妾室就隻有二房的太太王氏了。

若說先前,史氏還有好好查清楚的心思,此時卻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這一回的凶手,都隻能是大房的妾室了。

王氏畢竟是珠兒和元春的生母,是政兒的發妻。她身上若是有了謀害子嗣的罪名,必然會影響政兒和珠兒的前程,還有日後元春的婚配的。

更何況,元春越長越出息,又有那樣好的生辰,日後怕是要有大造化的。如此,於名聲上,就更加要緊了。

賈母的這些心思,賈赦是完全不知道的。

不過,對賈赦來說,知道不知道,其實也沒多大區彆。因為,從小到大,他都已經習慣了母親偏心了。有時候,就算賈母偶爾心軟一下,他也不會領情,隻覺得是不是又想要從自己這裡謀奪些什麼呢。

可以說,親生母子做到這個份兒上,從來就不是單方麵的事情。多年以來,雙方的芥蒂已經太深了,除非是翻天覆地的大變故,否則,根本不可能緩和。

這時,一直充背景板的林如海突然精神一振:“大夫來了!”

就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在小廝的帶領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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