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要舉家進京的事,不但賈家知道了,王家也收到了消息。
而且,王子騰還知道,他的庶妹薛王氏之所以會舍棄他這個有親哥哥撐腰的娘家,而選了嫡姐賈王氏投奔,他那好妹妹賈王氏沒少在書信裡說他們夫婦的閒話。
原本吧,王子騰覺得自己這個庶妹命苦,兒子還沒長大,就守了寡。他還叮囑了妻子史氏,若是薛王氏來他府上投奔,多照顧照顧她。
可誰曾想,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回娘家!
王子騰頓時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一左一右各被人扇了倆大巴掌。
“那……咱們家還準備嗎?”史氏秀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問。
王子騰氣得一甩袖子:“還準備什麼?人家既然看不上咱們,咱們以後也少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史氏噙了一口茉莉花茶:“我都聽老爺的。”
其實,史氏心裡是一點兒都不想讓這位庶出的小姑子回娘家的。不說彆的單就她敢幫著大姑子倒賣賈家的祭田,史氏就不相信,她真如表麵上那般懦弱無主見。
最重要的是,薛王氏與賈王氏從小一起養在繼婆婆甄氏膝下,兩人之間的聯係比和王子騰這個兄長緊密的太多。史氏實在是怕,怕賈王氏通過薛王氏,把手伸到他們家裡來,弄出什麼亂子。
如今既然得了王子騰的準話,史氏轉頭就讓人請來了王仲的妻子柳氏,告訴她西院不用收拾了。
史氏不是那等愛權的人,柳氏進門一年之後,她便將家裡的事一樣一樣教給了柳氏,她自己享清閒,就等著抱孫子了。
如今,史氏唯一覺得不如意的,就是柳氏進門已經三四年了,肚子裡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但因著有王子騰的前車之鑒,她並不能確定問題究竟出在誰身上,隻平日裡讓人給他們小夫妻燉些補湯,嘴上並不催促什麼。
但她嘴上不催,卻不代表柳氏就不知道。
柳氏一開始是不知道的,但隨著婆婆一日一日不間斷的補湯,用的材料又比較特殊,她思索了一陣,也就明白了。
其實,進門幾年都沒有坐胎,柳氏自己也著急。她也曾私底下找大夫看過,可大夫說她很健康,身子完全沒問題。
那就是緣分不到了。
對此,柳氏自己也沒有辦法。
對於婆婆心裡著急,卻從來不曾當麵催促過她的事,柳氏心裡當然是很感激的。就連她自己的親娘提起來,也說她好福氣,有個好夫君,還有個好婆婆。
這也讓柳氏越發的愧疚。
史氏派人來請她的時候,她剛剛打發走了回事的婆子,看起來有些神思不屬。
等到了史氏的上房,聽了史氏的吩咐,柳氏也隻是應了一聲,並沒有好奇的詢問。
這就有些不似平常的她了,惹得史氏不由多看了她兩眼,詢問道:“我的兒,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太太……”柳氏躊躇了片刻,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兒媳想求了母親身邊的環兒姑娘去。”
“嗯?”史氏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一怔之後,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你想好了?”
環兒是史氏身邊的二等丫頭,容貌隻是清秀,但身材卻很是豐腴,細腰蜂臀,一看就是好生養的。
史氏便明白,柳氏這是自己也坐不住了。
柳氏壓下心頭的酸楚,笑著點了點頭:“若是菩薩保佑,能賜給大爺一兒半女,無論是誰生的,我都會視若己出的。”
史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錯過她眼底的苦澀。但若是教等了好幾年的史氏此時說出拒絕的話,她也實在是說不出來。
到最後,史氏也隻是拍了拍她的手,歎道:“好孩子,難為你了。”
同為女人,她又怎麼會不理解柳氏?但她也要為王家的香火做打算。
這俗話說的好:嗣子不是親子,嗣孫卻是親孫。
雖然王仲很孝順,他們這些年相處的也很融洽。但到底不是親生的,總是隔著一層。
若是有了孫子就不一樣了,他們老兩口也能安心了。
而柳氏求的,也就是這一句話而已。
因而,她心底一鬆,笑容便真實了許多:“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我知道太太心裡是向著我呢。”
史氏又拍了拍她的手,拉著她在腳踏上坐下,和顏悅色地說:“若是環兒有福,能生個一兒半女也好。到時候你養在身邊,說不定就能帶來一串兒。”
柳氏聞言,心頭升起一股希冀來。
這種說法,她也聽過,如今權且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一醫,就算不成,她也沒什麼損失。
“我聽太太的。”
史氏便道:“品兒,你去把環兒叫來。”
“是。”
品兒應聲出去了,不多時就帶著一個肌膚白皙,容貌清秀,細腰蜂臀的十五六歲的丫鬟進來了。這丫鬟就是環兒了。
單看她雖極力穩住,但還是難掩激動的神色,史氏和柳氏就知道,品兒已經把事情透漏給她了。
柳氏心頭一緊,掩去了眸中的異色。而史氏則是心頭生惱,覺得品兒的心也大了。
“我叫你過來是什麼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史氏不動聲色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