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二)(2 / 2)

他十二歲就考中了童生,十五歲就中了秀才,十八歲中舉,二十歲時因聖人過壽加了恩科,他就一舉考中了進士。

他有這樣的本事,自然是不願意再回到家中,受家規轄製的。當家的蕭家大夫人雖是他親娘,卻也不能再繼續拿捏這個有了功名的兒子,隻得召集族人,將他分了出去。

不過,雙方也有協議:蕭家在錢財上支持蕭庭,蕭庭則是要在官場上替蕭家周旋。

也是因著有這層好處,蕭家的其他族人,才沒有多說什麼。

這樣的人物,薛蟠就是再自大,也不敢說自己比人家還強。

寶釵卻是正色道:“在我心裡,哥哥就是最好的!”

薛蟠聽了受用無比,心裡想著:便是為著妹妹這一份心思,也要把這《管子》給背熟了!

且不說他這決心能堅持幾天,單是他現在能有這份心,寶釵就已經很欣慰了。

薛蟠不是讀書的料,這點兒無論是薛端還是寶釵,都心知肚明。

可是,薛家將來終究是要他來繼承的,就算他沒本事把家業擴大,但至少得能守成。要不然,不用彆人動手,薛家旁枝的幾房族人,就能把長房給分吃了。

薛端讓薛蟠背《管子》,也指望他能學到什麼大道理,隻是想著能磨磨他的性子,以後好帶著他學談生意而已。

待薛蟠的點心和湯水都喝完了,寶釵又轉述了母親對他的擔憂,便帶著鶯兒和雀兒告辭了。

出了薛蟠的院子,寶釵讓人把碗碟送回廚房,便帶著鶯兒、雀兒往薛王氏那裡去了。

薛王氏正在看京城的來信,寶釵上前行了禮,便問道:“媽,是誰的信?”

薛王氏招手道:“我的兒,你也來看看,這是你姨媽寄來的信。”

聽見“姨媽”二字,寶釵微不可查地頓了頓,便若無其事地笑道:“原來是姨媽。”

她走上前去,就著薛王氏的手大略瞅了瞅。

不出所料的,信裡一部分是炫耀榮國府在京中的勢力,一部分又說家裡人多,家業難免艱難,暗示薛王氏再送節禮的時候,給她這個姐姐長長臉。

寶釵看得好笑不已:這一麵高高在上地炫耀自己家位高權重,一麵卻又理直氣壯地朝他們家要錢。她姨媽彆的不說,這臉皮的厚度,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封信的結尾,賈王氏向薛王氏抱怨,她小姑子賈敏去世,老太太做主把那外甥女林氏接到了京城,整日裡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心裡張口閉口的病秧子,充分表達了賈王氏對賈敏的不喜,和對黛玉的厭惡及烏。

林妹妹呀。

寶釵有些恍惚。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林妹妹了。算算時日,這個時候,的確是林妹妹已經進了京,住到了賈府了。

說實話,寶釵對林妹妹的感情挺複雜的,就像對姨媽賈王氏的感情一樣複雜。

一方麵,她羨慕黛玉官家之女的出身,哪怕沒有寶玉,隻要賈家肯出幾分心力幫她相看,也能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官家子弟做夫婿;

另一方麵,她又憐憫黛玉父母雙亡,又沒有兄弟依靠。就算到了外祖母家,一家子也沒幾個是真的疼愛她的。連最疼她的老太太,但凡遇見了寶玉的事,林妹妹也永遠要靠後。

所以,她有時候忍不住提點她,有時候又忍不住要尋事刺一刺她。

隻是,再怎麼著,寶釵也沒想到,就因著一個除了溫柔小意一無是處的寶玉,林妹妹竟是失去了全部的生機。

然後,她對林妹妹所有複雜的感情都化作了愧疚。就算她後半輩子最落魄的時候,她也不忘在清明時分給林妹妹焚一把紙錢,就怕她在陽世無親人惦記,在陰間為惡鬼所欺。

然後就是她的姨媽賈王氏。

對於賈王氏,寶釵一方麵怨她巧言起哄,借著她與寶玉的親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朝母親索要錢財;另一方麵,她也感念姨媽在寶玉出家之後,麵對趙氏母子欺辱的庇佑。

雖然嫁給寶玉是她主動的,但寶釵心裡還是不能不對寶玉出家一事心生怨念。

蓋因這天下的女子,無論是美是醜,是高貴是平凡,是懦弱是堅強,都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成為自己的依靠的。

寶玉成了她的丈夫,卻沒有讓她依靠過一天。

可以說,寶玉的這種甩手行為,成功地讓寶釵對這世間的男子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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