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完)(2 / 2)

就像蕭靈說的那樣:“我這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子女了。與其百年之後,被家族隨意過繼一個兒子揮霍問的家業,還不如趁我活著的時候,用它們做一些真正讓我暢快的事。”

相對來說,辛馨的想法就樸實多了:“我隻是想讓這世間的女子,在遭遇不公的待遇的時候,能像當年的我一樣,有反抗的勇氣。”

因為辛馨的這些想法,很貼合蓮花巷那些姑婆們的想法。因此,在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的時候,姑婆們的勢力也會出麵幫忙。

漸漸地,許多心有不甘的女子在她們身上看到了榜樣,終於出現了第一個效法者。

寶釵覺得,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讓天下女子少受壓迫的契機。

所以,她暗中發動手上的勢力,幫助那個姑娘順利脫離了家族,並幫她站穩了腳跟。

這件事所產生的效果,與當年燕昭王千金買馬骨並無多大區彆。很多遭受不公,或不甘困於後宅的姑娘們都燃起了鬥誌和希望。

一時之間,江南之地“忤逆不孝”之女頻出,甚至上達天聽。

這個時候,聖人早已歸天,在位的是當年的大皇子。

在位的新聖人偏寵貴妃樓氏,而樓貴妃少年時,可是吃夠了女子卑弱的苦楚。

——明明兩次姻緣不成,都不是她的過錯。可就因為她是個女子,種種流言蜚語,邊企圖把她往死裡逼。若非是她孤注一擲,跟了聖人,如今彆說貴妃的風光了,怕是還在為夫婿不成器而發愁呢。

於是,樓貴妃便勸聖人:“事已至此,聖人又何不順水推舟?”

順水推舟,著水是朝哪個方向順,這舟又該如何推呢?

江南之地,女子的反抗已然成了氣候,若是**,日後必然又強力反彈。更彆說潛在的危機了。

——畢竟,江南多美人,又遠離京城。無論是從私心方麵,還是政治方麵,聖人選秀,從來都避不開江南女子。

若是聖人命人**了,萬一有哪一個心有不甘的,混進了選秀的隊伍……

總之,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了,這事雖然有可能,但目前為止,都是樓貴妃在危言聳聽。

可聖人都是惜命的,能規避的危險,還是規避的好。

但這件事情,關係重大,還是需要征詢一下朝中官員的意見的。

不過,具體征詢誰,也是很有講究的。

像禮部尚書,大理寺卿,戶部侍郎兼太子太傅啊這些。這些官員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要麼自己無子,隻有女兒,要麼就是隻有獨子,而獨子無子。

立女戶,是符合這些官員的利益的。而聖人的態度又沒怎麼掩飾,他們自然是順水推舟,請求聖人頒布這項德政。

看看,要不人家怎能能當大官呢?這話從他們嘴裡轉了一圈,就從驚世駭俗,變成德政了。

得到了他們支持之後,聖人才朝堂上公開討論此事。那些官員因為提前得到了消息,又確定了聖心所在,很是聯絡了一批同年同窗,還有一些利益共同體。在大朝會討論的時候,這些人力壓群雄,取得了全麵的勝利。

於是,聖人便下旨,允許想立女戶的女子自立門戶。

其實吧,因著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江南,雖然鬨得挺大,都鬨到他眼前了。但聖人熟知那些官員的德行,知道這事之所以會這麼快就鬨到了他麵前,是因為犯到了江南官員們的利益。

而且,對於參加科舉的那條“三代之內無再嫁之女”的潛規則,曆代天子不滿已久。因為許多女子年紀輕輕就守寡了,卻還有許多男人娶不上老婆,這可不利於人口的增長。

所以,聖人之所以同意,除了樓貴妃的勸說以外,也有這方麵的考慮。

但無論如何,這件事是朝著寶釵想要的方向發展的。她從未想過,事情會如此順利,心裡就更加認定了,這一定是老天的意思。而她所為,不過是順應天命而已。

她想了想,決定把這種想法散播出去,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也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些話經過寶釵和一眾女子的散播,迅速在江南之地傳開。許多男人原本不信,但想想上次事情鬨得那麼大,聽說聖人都震怒了,可卻又突然下了旨,為那些離經叛道的女子張目。

於是,就有人猜測了莫不是聖人受到了神人托夢?要不然,怎麼會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為它在傳播的途中,會不斷的被完善,到了最後,連最初傳播的人,都認不出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了。

這原本隻是莫須有的猜測,可傳著傳著,卻成了事實。等流言傳到了京城,傳到了聖人耳中的時候,聖人啞然失笑之餘,也知道這事是徹底解釋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解釋了。正好以此安撫民意。反正他冷眼看著,那些立了女戶的女子招贅了夫婿,也不影響生兒育女。

到了這個時候,寶釵再做什麼,已經不必再借助薛家的勢力了。

因為她自己的身邊,已經聚集了一個可怕的利益共同體。那些被她救助過的女子,視她為神明;那些效法她的女子,也對她尊敬有加。

甚至於,有些女子還偷偷在家裡為她立了長生牌位,日日焚香禱告,讓老天保佑她長命百歲。

也許是這些禱告真的打動了上天,寶釵這輩子活了八十歲,而且身體康健,無疾而終。

她死之後,對她的供奉也被放到了明麵上。

到了這個時候,許多女子都有了自己的勢力,她們公開為她立廟,上尊號。

原本,給她取的尊號是“聖善夫人”,但有人提出異議,覺得她一生都未曾招贅夫婿,也不曾與一個男子親近過,顯然是不喜歡男子近身的。既然如此,“夫人”一號,難免有玷汙之嫌。後世之人不知曉的,難免誤會,反而不美。

於是,一眾女子商議過後,將尊號定為了“聖善仙姑”,集資立了聖善仙姑廟。

此廟一立,便香火鼎盛,當地官員不敢禁,隻得由著百姓祭祀。

多年以後,聖善仙姑廟已是遍布天下,多有女子禱告仙姑,祈求自身事業順暢的。或有可憐女子走投無路,祈求仙姑保佑,能為自己掙得一席立足之地的。據傳,多有靈驗者,使仙姑信眾更廣,經曆數朝而不衰。

百多年後,天下動亂,義軍四起,有一個姓吳名珊的女子自稱夜宿仙姑廟時,得仙姑神諭,命該王天下。

旬月之間,有無數女商人女鄉紳蜂擁而至,資助吳珊起兵。

這一支義軍,不但要麵臨大廈將傾的朝廷的圍剿,還要麵對其餘義軍的壓迫。但每每化險為夷,如有神助。

十年之後,吳珊一統天下,於洛陽定都稱帝,改名吳善,建國大晉。

至此,聖善仙姑終於成為了受朝廷冊封的正神。有晉一朝,其神位不斷晉封,位僅次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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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主子,辛家那邊傳話過來,老太太快不行了。”蒔花低聲稟報。

辛馨從賬本中抬起頭來,問了一句:“這回是真的?”

蒔花道:“折柳已經帶著大夫去看過了,這消息就是折柳讓人傳回來的。”

也不怪辛馨涼薄,實在是自辛大爺將家業揮霍一空之後,辛太太為了兒子,已經好幾次用病重病危做借口,朝女兒要錢了。

辛大奶奶早就用錢財逼迫辛大爺寫了休書,甩下一百兩銀子,孤身到京城發展去了。他們母子能坑害的,牛隻剩下了辛馨這個女兒。

他們並不知曉辛老爺單獨給了辛馨一份家業,辛馨自然也不會對他們說,以免助長了他們貪得無厭的氣焰。隻是每每在他們真的解不開鍋的時候,才給他們一些銀子,並提前警告了地痞流氓乃至賭坊,不許帶著辛大爺沾賭。

虧得那些人不敢得罪辛馨,要不然,辛大爺的處境,還要更糟。

從辛太太第一次裝病的時候,辛馨就提議要把她接過來住。但辛太太在問明了不能讓兒子也跟過一起住之後,斷然拒絕了。

——她害怕自己離開了兒子,女兒就不管他了。

辛馨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卻並不點破,隻是由著她去了。

這一回,聽蒔花說,辛太太是真的不行了,辛馨心頭滋味莫名,也不知道是悵然多一些,還是解脫多一些。

“走吧,我去看看她。”

辛太太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牙齒也早就掉光了。她說話顫顫巍巍,斷斷續續的,說都說不清楚,卻還是心心念念的,讓辛馨照顧她的兒子。

辛馨自嘲一笑,終於點了點頭。

辛太太含笑而逝。

辛馨看了眼哭得肝腸寸斷的辛大爺,冷笑了一聲,道:“往後,我每個月給你十兩銀子,你好自為之。”

此言一出,原本以為母親一死,自己就再也沒人管的辛大爺,傷心之情立時去了大半,唯唯諾諾地應聲:“誒,誒。”

辛馨見此,皺了皺眉,道:“母親的喪時,我自會料理。你老實點兒。如果敢像在父親的靈堂上一樣鬨事……”

不等她說完,辛大爺就連連保證:“不會不會,妹妹放心,我絕對不會了!”

辛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此,最好。”

她覺得,還是得找個人看住他。

該說辛馨當真是有先見之明。因為收斂那天,辛二爺和辛三爺也來了。

一來,辛太太畢竟是他們的嫡母;二來,辛馨這個妹妹這些年來,並沒有因當年的芥蒂在生意上打壓他們,就是有了交集,也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他們心裡對這個妹妹也十分服氣。便是不看辛老爺的麵子,他們也看辛馨的麵子。

因此,他們不但來了,還帶來了治喪的銀子。

這讓辛大爺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若不是辛馨一早派的人製住了他,他就要鬨起來了。

還是辛三爺看在辛馨的麵子上,先服了個軟:“大哥,當年的事,你我都有不對的地方。如今,咱們都這麼大年紀了,就各退一步。至少,彆讓太太走的不安心。”

辛二爺也跟著說:“這些年,咱們兄弟都沒有好好在一起說過話了,老爺在天有靈,想必也不能心安。大哥,咱就都彆鬨了。”

這話雖是大實話,但辛大爺聽在耳中,卻著實刺得慌。他的嘴唇抖動了一陣,覷了覷辛馨的臉色,終於是妥協了下來。

辛太太的喪禮終於圓滿完成,辛馨鬆了口氣。

她這一輩子都父母緣淺,如今父母皆逝,她的最後一絲牽掛也沒有了。從今往後,她就可以專心和姐妹們一起,為這天下的女子謀福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恨晉江!這破係統,坑我!

第二次,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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