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十一)(1 / 2)

接下來的日子,史鼐根據上輩子的記憶,找到金陵這邊主事的大房、三房和十五房的族老,出其不意的要查祭田。

因為史鼐知道,族裡早些年置辦的祭田,已經被這三家聯合著賣了將近一半了。上輩子他不明就裡,險些被他們給蒙混過去。

要不是七房的堂兄被他們逼的沒了法子,孤注一擲地找到了他這裡,他就叫人給當傻子給耍了!

這回,有了上輩子的經驗,史鼐先在暗中找了七房的堂兄,和九房的族侄,承諾他們如果能收集到那三家倒賣族中祭田的證據,就讓他們做新的主事。

七房的堂兄是被他們給壓迫久了,對他們恨之入骨。而九房的族侄,則是生性尖酸刻薄,且欺軟怕硬,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子。

因為事先準備的充分,這一次,史鼐反打了那三人一個措手不及,召集了所有族人,把他們的罪行公之於眾。

這一下,他們可真是犯了眾怒了。

史家雖然在前朝就是大族,但獻城給太-祖之後,為了表忠心,也是為了不讓人惦記,先祖把大部分的家財都獻了出去,充做軍費了。

那些祭田,有一部分是當初就有,得了太-祖恩典保留下來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天下初定的時候,先祖見族人生活實在困難,咬咬牙從私庫裡掏錢置辦的。

可以說,這些祭田,就是金陵二十房族人所有的經濟來源。祭田雖然不少,但是族人更多。這樣分散下來,每家每年分到的銀子,僅勉強夠嚼用的。要是想積攢些家底,就要想彆的法子。

很多普通族人都隻能令做些彆的營生,要麼就靠著族裡分的那點兒東西混吃等死。但管著族裡祭田的大房、三房和十五房就不一樣了。

這一群小機靈鬼們,從來不用費心思費力氣的攢家底兒,他們直接就把主意打到了祭田上。

一開始,他們的膽子還不大,隻是在年底算收益的時候,漏上那麼一點兒。

莊稼地,自來就是看天吃飯,他們拿的不多,因此也就沒有人懷疑,隻是覺得當年的收成不好。

若他們能克製住自己,不再得寸進尺,就算史鼐查出來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水至清則無魚。

但人的貪心是無止境的,一旦開了口子,就很難不得寸進尺。

因為,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

他們想著:既然拿一點兒沒有人發現,那我們再多拿一點兒,肯定也不會被發現的。再再多拿一點兒,也不一定會被發現……吧?

二十房族人,也不都是傻子。但保齡侯府遠在京城,他們沒有話語權,根本無力與這三房對抗,隻要日子還過得下去,就會選擇忍氣吞聲。

然後,那三房的人突然發現:原來,這二十房族人的命脈,都是在他們手裡捏著呢!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他們就越發地猖狂了。

若不是他們還有點兒理智,祭田就不止是賣一半兒了。

也是他們在金陵當家做主的久了,再加上老侯爺去世,史鼐兄弟都不過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連蓄須都不曾,難免被他們給看輕了。

而上輩子,史鼐也的確是險些被他們給糊弄過去。

可這一回,他們卻是踢到鐵板了。

史鼐乾脆利落地處置了他們,直接除族,讓在場的其他族人都有些膽寒。眾人麵麵相覷,都覺得這個二老爺不好糊弄,心裡隱隱生出些敬畏來。

而史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些人,花著他的錢,還想糊弄他的人,哪來那麼大的臉?

眼見把人都鎮住了,史鼐這才施施然地抿了一口茶,拿捏著腔調說:“我也知道,大家的日子過的都艱難。彆說你們了,就是京城的侯府裡,也開始裁減下人了。”

一眾族人當既就是心裡“咯噔”一聲,暗暗猜測:莫不是侯府要斷了給他們這些窮親戚們的周濟?還有祭田的事,被賣出去的那些,究竟還買回來不?

大家相互看了看,用眼神推讓了一番,這次立了功勞的七房堂兄就被推了出來,陪著笑臉說:“如今年景不好,咱們大夥兒也都明白府裡的難處。這事兒都是咱們自己不查,原也不該再麻煩二老爺和三老爺。隻是,咱們這幾房也沒個官麵兒上的人,少不得還得厚著臉皮麻煩兩位老爺問問,咱們家那些祭田,如今都在哪裡?”

史鼐手上一頓,盯著他看了半晌,直盯得他臉上諂媚的笑容都僵住了,手腳也不知道往哪兒放了,這才輕笑了一聲,帶著點兒譏諷的語氣說:“既然已經賣給人家了,那就是人家的東西了。”

他的目光緩慢地從眾人臉上掃過:“我這裡奉勸諸位一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彆人的東西,莫惦記。”

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七房堂兄登時就脹紅了臉,訕訕地說了一句:“二老爺教訓的事。”就拿袖子遮著臉,退到人群後邊去了。

眾人一下子都急了。

——聽二老爺的意思,非但這祭田弄不回來了,侯府以後也不準備再周濟他們了。那他們的日子,該怎麼過?

史鼐借飲茶之機,垂眸冷笑:真是慣得他們!

明知道家裡不寬裕,卻一個兩個的,好吃懶做,都指望著侯府替他們收拾。

從薛端那裡要來的金陵一地的代理權,史鼐決定,這三年他守孝的時候,先自己來掌管,非得把這些族人的毛病給掰過來不可!

等他們急夠了,史鼐給史鼎使了個眼色,史鼎會意,便站出來唱起了紅臉兒:“二哥,畢竟是一家子人,也不好看著他們餓死呀。”

得了史鼎一句話,一群人急忙七嘴八舌的附和,話裡話外,都是讓史鼐發發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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