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六十四)(1 / 2)

沒錯,史鼐這最後一個請求,就是在報朝文官收賬時的一箭之仇。

因為知道那些文官不好惹,也是怕聖人過於為難。當初史鼐收完了宗室和勳貴的債之後,便也沒有強逼著文官還錢。

因為他知道,文官裡確實有那種家裡清貧,本人又十分清廉的。

這一種,平日裡無病無災還好,一旦家裡誰人生了場病,就不得不舉債度日。

史鼐是愛錢,但還沒有愛到這麼不管不顧的地步。

因此,史鼐不用強硬手段,也是在給這些人留麵子。

結果可倒好,那幾個就史鼐所知,家裡真正一貧如洗的,都東拚西湊的,能還多少都先送到戶部來了。

反倒是那些家有餘財的,個個都好像不知道自己從戶部借了錢一樣。

戶部的好些官員都覺得這些人無恥,該采取強硬手段,讓他們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可是那個時候,北疆的戰役早已經打響了,朝堂上需要的是安穩。

畢竟,攘外必先安內。

史鼐是不得不耐著性子,安撫下戶部上下,暫且放了他們一馬。就連有些官員有恃無恐,若有若無的挑釁譏諷,他都當做沒聽出來。

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史鼐都不是那種會吃悶虧的性子。這不,一逮到機會,他就立馬要還回去了。

史鼐方才對聖人的請求是什麼?

——允許家有餘財的文武官員入股。

那些連國庫的債都黑還不起的,肯定都是家裡沒錢的。入股的事兒,就不為難你們出錢了。

聖人對朝中這些文官早有不滿,這次史鼐又主動往內努裡送足了好處。再加上,對聖人來說,此事促成的最大好處不是錢,而是讓瓦剌再無舉兵之力。

因此,史鼐的這點兒毫不遮掩的小心眼兒,聖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

對聖人來說,像史鼐這樣的能臣,如果真的是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聖賢,好他才要頭疼苦惱,放心不下呢。

史鼐得了明旨之後,回去就召集戶部上下官員,簡單地開了個群會,將此事宣布了,並令眾人做好準備。

這樣的好差事,自然是人人熱情高漲。

隻是……

胡詹問出了眾人的心聲,“大人,若是這些消息傳出去之後,有人來戶部還錢呢?”

史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戶部上下都在為兩國貿易奔忙,哪有功夫理會這些小事兒?想還錢,等咱們忙完了這波兒再說。”

此言一出,戶部上下均覺身心舒暢,都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那時候給你們機會,讓你們還,你們拿腔捏調,唱念做打,就是沒錢。如今卻不是你們想不想還的問題了,而是要看我們戶部有沒有空收。

******

兩日之後,就是大朝會。史鼐在朝上當堂將此事奏明,聖人一句準奏,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有人說不成體統的,也有人說有辱斯文的。

但大多數人都是飲食男女,在絕對的利益麵前,乾脆利落地拋卻了所謂的清高。

於是,這件事到了最後,是頌聖聲一片。

等下了朝之後,就有人攔住戶部的官員詢問詳情。

當然了,除了那些本身就是和史家是世交,或者是有親戚的敢攔住史鼐,其餘人都去詢問胡詹和一眾有資格參加大朝會的郎中們。

也幸好,戶部的郎中夠多,要不然,還真招架不住這麼多人。

這些人都事先得了史鼐的吩咐,自然是把與瓦剌的貿易說的穩賺不賠。若是哪個表示疑慮的,那個官員就會甩出一句:“要是不賺,我們老總會願意乾?”

史鼐摳門的形象實在是深入人心,這句話一祭出來,效果那是立竿見影,馬上就把他們心中的疑慮打消的一乾二淨。

先行動的是武官和戶部的官員,其餘人都在觀望。

鴻臚寺畢竟承擔著和番國交接的差事,消息比較靈通,很快就有人來戶部,準備入股。

很不巧,同來的三個官員,有兩個都在戶部壓的有欠條。

負責接待他們的金郎中先是給那個清了帳的鴻臚寺官員辦理了入股手續,然後,就笑眯-眯地對另外兩個人說:“我們老總說了,入股這事,要量力而行,要憑自願。如今國庫裡並不緊張,你們兩位,不用為了替聖人儘忠而勉強自己。”

那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呢,相視了一眼,說:“勉強?不勉強啊。”

金郎中臉上帶著“我是為了你們好”的神色,語重心長地說:“此事雖收益巨大,但卻並不是短時間內就見成效的。二位總要考慮家小這段時日的吃穿用度吧?”

兩人更是莫名其妙,“咱們沒有啊。”

而和他們同來的那個,卻比他們聰明。雖然同意不明所以,卻敏銳地察覺到,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於是,他當既就找了個借口,慌稱有事,先走了。

——他們都是同僚,還是在同一個部門當差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笑話,不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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