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最後是江越年。

江越年不肯回他消息、不肯接他電話。

孟皎決定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拿了張紙條改來改去,最後寫道:

“沒死,躲那幾個渣渣,順便出去透個氣”

他把字條塞到小貓新買的掛在脖子上的吊墜裡,把貓咪交給隋清。

“你們怎麼啦?”隋清八卦。

“吵架了,看不出來嗎?”孟皎回。

當然看出來了。

江越年表現得就像沒了老婆一樣,整個公司都低氣壓,隋清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因為左腳邁進公司而扣工資。

“你不親自交給他?”

孟皎都到他們公司樓下了,居然隻是把他叫出來,隋清出門的時候感到身後的目光好像能把他刺殺。

“他都不回我,肯定不想見我,不討人嫌了。”孟皎抬頭,大廈玻璃反光照得人恍惚,他收回目光聳了聳肩。

隋清雖然有幫老板說幾句好話的心,但無奈不了解前因後果,心有餘而力不足。

江越年之前不是很會嗎,現在怎麼當啞巴了。

他隻能拎著寵物太空艙,回到江越年的辦公室。

瞟了眼江越年的電腦,都已經太久沒用進入息屏模式了。

隋清冷笑,把小貓給抱了出來。

貓咪被養得很儘心,乾乾淨淨的,甚至還胖了一點。從隋清的懷裡跳到江越年身邊。

“明明心都飄出去了乾嘛不去?”隋清問。

他看江越年跟要強製戒斷的病人一樣,硬是折騰自己,特彆不理解。

江越年望著被還回來的貓,喃喃道:

“他要走了。”

*

日曆撕過幾頁,很快到了那天。

天氣很悶,極為乾燥。

A市從上一個夏天到這一個夏天過得特彆快。

好像一眨眼,竟然就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顧東林醒得很早,準確來說輾轉反側一夜沒有睡著。

然後又心不在焉地工作,從白天快要糾結到傍晚。

孟皎今天生日,他想跟孟皎說聲“生日快樂”。

但是孟皎肯定不會理他。

他愁得不知道怎麼辦,在老宅來回踱步。

顧夫人本來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現在煩得對他橫眉豎眼:“你在做什麼?”

顧東林停下腳步:“沒有。”

母子倆矛盾很深,秦雨的真麵目暴露出來後,顧夫人更是冷笑不止,翻舊賬一樣地把顧東林從前為了秦雨忤逆他的事情一件一件拿出來。

顧東林當然跟她又吵了一架。

可兩者的共識就是不放過秦雨。

秦雨原先的資源都仰賴於顧東林的給予,收回、斬斷關係、讓律師追究責任,杜絕一切秦雨可能見到他的可能。

顧夫人嘲諷。

她這個兒子。

不喜歡了倒是腦子清醒了。

“後天晚上有空吧,給你安排了一頓晚餐。”

顧東林低頭,強硬回絕:“我不去。”

親母子。

懂得對方的痛處。

顧夫人拿茶杯擋住笑起來的紅唇,不軟不硬地說:“你不去?秦雨沒可能了,你不會惦記著孟皎吧?”

顧夫人最氣人的地方,就是懂得怎麼樣才能精準踩在彆人的痛點上:

“從秦雨汙蔑孟皎的那一刻起,你就徹底出局了。”

顧東林沉默地離開。

他的衣兜裡有一個絲絨盒,放了個月亮形狀的戒指,當時一見到這個掛飾,他就毫不猶豫地拍了下來。

怕孟皎懷疑他圖謀不軌,他又掩耳盜鈴一樣地串了個鏈子當做吊墜。

孟皎肯定不會見他,但是他想把生日禮物悄悄放在孟皎的家門口。

知道秦雨的算計後他惡心了很久,放在以前他可能要沉寂很久。

可他隻是惡心,心中有濾鏡破碎的難受,但是沒有崩潰。

思來想去,因為是跟孟皎呆在一起充分提高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孟皎,他可能沉浸在秦雨編織的謊言之中,一輩子活在童話裡,當個心盲眼盲的傻子。成了以秦雨為中心的工具,生命的意義就是奉獻給秦雨。

不知道那樣他是否開心,他也無法證明這個悖論。

他找陳大少買醉時,陳大少問他,同樣要了錢,為什麼孟皎和秦雨不一樣。

孟皎是來救他的人,他到現在都難以忘懷當初崖邊公路旁,孟皎出現在他身邊要他回頭看。

像他開車一路疾馳時願意停下駐足欣賞的夕陽。

越靠近彆墅,顧東林開得越慢,特彆忐忑,找到停車位以後換成了步行,慢吞吞一樣地挪過去。

雖然他就在外麵偷偷看一眼,要是萬一遇見孟皎了,他該說些什麼。

傍晚的天空霞光萬丈,天邊的火燒雲像打翻了橙紅色的顏料。

孟皎特彆擅長調配出類似的濃鬱的顏色。

聯想到這些,他的心情仿佛一樣飛揚地起來,加快了腳步。

橙紅色仿佛迷亂畫筆下肆意生長的作品,穿破空間的阻隔,透出滾燙的炙熱,畫布上出現不和諧的滾嗆的黑煙。

漸漸嘈雜的人聲和呼救,高聲喊著:“著火了!快報警!”

遠遠望去,房子燃燒,一束玫瑰花掉落在距離房門不遠的地方,火舌迅速舔.舐過花瓣,枯萎融化。

像是疾馳的風,顧東越跑越快。

孟皎。

孟皎還在那裡。

警戒線外有人死死攔住了他:“你們瘋了嗎?一個個都不要命的跑進去。”

還有誰?

孟皎出來了嗎?

他從來沒有這麼驚慌過,火場的嗶啵炸裂的聲音和細微的風聲無線放大,快要炸裂他的耳膜。

他要甩開路人的手向前,不小心跌倒,膝蓋蹭破一大片血,源源不斷地滲出來。

他錯了。

他可以不要孟皎喜歡他,隻要孟皎平平安安。

他機械性地爬起來要往裡麵衝,又被人攔住。

受傷的膝蓋在掙紮中跪到地上,熱意攀升的水泥地燙得傷口的血肉又起了一層皮,發出作嘔的肉味。

他眼前迷糊的視線裡好像見到了從火光中慢慢走出來的江越年。

江越年的身後沒有孟皎。

他的腦子亂得不足夠他分析江越年獨自從火場出來的原因。

是孟皎不在,還是孟皎救不出來了?

“孟皎呢?”他問,嗓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啞成一片。

江越年身上有火星灼燒過的痕跡,清俊不再,十分狼狽,手臂上留下了被什麼砸下來燙到的傷痕,說了句他聽不明白的話:

“原來是這麼走的。”

對方的眼眶因為熏煙而紅得嚇人,但是眼睛漆黑,空洞洞的,仿佛被抽離了靈魂,沒有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裡。

江越年麵對他們時披著彬彬有禮的皮狡猾戲弄,卻從未如此刻一般,失神得如同一個局外人。

“孟皎呢?”顧東林又一遍詢問,抓住江越年的褲腳,好像跪到了江越年麵前一樣,但他顧不上那麼多,“孟皎是不是不在裡麵?”

江越年低眼看他,忽然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

顧東林四肢伏到了地麵上,像一隻打斷了腿的狗,不能運轉的大腦無意識,卻促使身體不斷重複:“孟皎……”

這會不會是一場可以醒來的噩夢。

“還有人在裡麵嗎?”趕到的救援人員呼喊著,擔架匆匆抬走一個昏迷的人。

顧東林在逼仄的目光中望了一眼。

好像是孟津言。

江越年冷漠地掃過那邊一眼,說:

“死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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