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子民們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日子。
他們的王子從出生時的受洗儀式後,就被皇室精心地保護起來，不透露任何消息——據皇後說，她想給孩子一個不受打擾的環境,他會像普通人那樣生活成長，等到了十八歲時,才會在他的成年禮上正式亮相。
按照時間來算,王子今年十七歲。
他在做什麼？長什麼模樣？在何處生活？
這些問題沒人有答案。
官方隻在一年前宣布過他是一名Omega，民眾就開始猜測，這一定是一個溫柔漂亮的王子殿下。
畢竟皇室的優良基因不可小覷。
而現在，距離他們能真正見到他的模樣,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這無疑讓所有人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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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晗換好衣服,整理好圖紙和數據後，抱著光腦從實驗室裡走出來。
帝軍大許多人都認得他,十六歲入學，大二就憑自己的能力進了最拔尖的機甲研究組,關鍵還是一名漂亮溫和的Omega。
不少Alpha都動過心思有過想法，無奈這個Omega好像對這些追求都不太感興趣，整天跟同學埋頭在實驗室裡。
天色已經很晚了，好友沈修楠陪他走出科研大樓時習慣性問了一句：“這麼晚了,你今天還要回家嗎？”
林晗一般習慣平日住在學校，到了周末會抽一天回家，等新的一周時，又會有私人飛行器送他回來。
學校裡有一部分學生家境都非同一般，因此大家對林晗家裡有飛行器這件事見怪不怪,隻覺得這又是一個家世優越的Omega，也都尊重地不去探尋。
林晗毫不猶豫地說：“嗯，我媽媽還在等我。”
“行，”沈修楠便跟著點了點頭，“那我陪你走過去，我正好散散步。”
兩人邊走邊聊，周末的校園總是很熱鬨，年輕的臉總是充滿朝氣，這是這些人生命中最無憂無慮也最熱情洋溢的時光。四周交錯著各種顏色的燈，將黑夜點綴得不那麼陰沉，間或有幾束光落在他的臉上，於是連他的笑容也被鍍上一層溶溶暖色。
“對了，後天會有基地的人來測試機甲，你應該知道吧。”
“據說這次來測試的都是之前一頂一的機師，其中還有一個，”沈修楠努力回憶一下某個名字，“就是那個破格提到少校的的那個賀……賀雲霆，他也要來。”
這個名字林晗聽說過，但也就隻是聽過而已了。
他不太在意地點點頭：“嗯。”
“雖然我也沒見過，但其他實驗組的都在羨慕我們，說當年這人在學校的時候也是一個傳奇人物，現在的體能測試就是因為他當年完成得太輕鬆，測試老師差點懷疑人生到提高標準……”
見他態度隨意，沈修楠知道林晗估計沒太往心裡去，便換了個話題，但心裡還是暗暗好奇這個眾人口中的天之驕子。
他們走到停泊口，前來接他的私人機甲已經安靜地停在那裡，沈修楠與他隨便聊了兩句，等林晗登上飛行器，兩人就道了彆。
飛行器在夜色裡緩緩上升，駛入專屬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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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沒有公開身份，林晗現在還是跟著自己的母親姓，好在聞昭本來就是個隨性的人，並不太在意。
等飛行器穩穩降落到皇家內部的停泊處，林晗從飛行器上下來，走過精致的噴泉，走過長長的回廊，推開其中一扇門。
“媽媽。”
他對麵前的人說。
聽見聲音，女人摘下烤箱手套，將頭發往後隨意一挽，端了一個小餐盤遞過來：“晗晗要不要嘗嘗？”
碟子裡的食物看上去形狀還算正常，甚至還精心點綴了幾朵小花。
林晗終於麵露難色。
子民們都知道皇後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生命科學出身的Omega，知道她不愛拋頭露麵卻依舊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知道她與皇帝的恩愛甜蜜，知道他們將孩子保護得很好。
但沒人知道皇後最近每天閒下來後開始找廚師鼓搗廚藝，結果不管做得有多麼好看，口味都難以下咽。
比如現在林晗麵前這盤貌似精致實則散發出詭異焦糊味的甜點。
“算了，”她本來也就隻是逗一逗林晗，見他露出這副表情後笑眯眯地把盤子收回去，“逗你的。”
皇後拿起一塊端詳了一會兒，眼裡明媚的笑容跟二十年前幾乎沒什麼區彆：“晚點留給你爸吃。”
林晗：“…………”
他開始對即將回來的男人生出些許同情。
誰知道整天看上去散漫高貴的皇帝陛下在到了晚上還要被迫吃這些東西呢。
女人把盤子放到一邊，對自己烘焙技術的進步倍感欣慰，重新打開光屏，開始計劃過兩天再做點什麼。
林晗坐在她身旁，安安靜靜地核對今天實驗室裡沒對完的資料。
“對了，”過了一會兒，他聽見對方開了口，“晗晗，最近還習慣嗎。”
他怔了怔，明白了母親口中的意思。
他知道媽媽有讀心術，而在一個月前，他竟然也遺傳了這種神奇的能力。
隻要將手放在對方手上，就能聽見彆人在想什麼。
“還好。”林晗答道，“沒事的，媽媽。”
他一開始並不習慣，也無意窺探彆人心中在想什麼，因此現在還會時不時戴上手套。
可是身邊的人都很好，漸漸地林晗開始試著去接納這種與眾不同的能力，也很享受在學校裡的日子。
“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沒關係的。”女人彎著眼睛說，笑意和聲音都很柔和，“你不用有任何顧慮。”
“嗯。”林晗看著她，很認真地點頭。
他知道母親會因為自己Omega的體質最終沒能參與機師的選拔而憂慮：“但我現在也很喜歡這個研究組。”
所以不用為我擔心。
“好。”對方很放心地笑了。
“晗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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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開始，林晗回到學校，發現今天的科研大樓格外的熱鬨。
因為這個科研組掛靠研究院，有專門的教授指導，加上其實放眼整個帝軍大，那些偏軍事和機甲駕駛的專業明顯熱門得多，相較之下這個係就比較冷門了。
大樓外有很大的一片機甲實驗區域，用於停放還沒製造完畢的機甲。
通常這片區域除了本專業的都沒什麼人，今天卻圍了不少學生，定睛一看什麼係的都有。
林晗看見這個陣仗才想起來，沈修楠之前說過，今天有基地的人來測試機甲。
能進基地做保衛帝國的軍士，簡直是相關專業所有新生的夢想，過於苛刻的選拔和測試，成就了帝國最堅實的後盾。
林晗看了一圈圍在外麵激動的麵孔，心想，有這麼期待麼？
不管他興不興奮，其他人已經開始興奮了。
那些學生們正在竊竊私語。
“今天有那個少校來，對吧？”
“就是那個破格直接晉升到少校的賀雲霆嗎！我就是為他來的。”
“這麼說來他也算我們的學長……不行了我現在就開始激動了。”
“我聽我哥說過！他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可強了！”
“三號訓練館不是因為他還專門加強過嗎，我聽說當時精神力測試的時候他差點沒把訓練館的玻璃震碎。”
“啊，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Alpha嗎。”
“不過看看就好了，聽說性格不太好。”
“性格好不好，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們也隻能在這裡看看。”
“我突然好羨慕機甲研究組……”
“沒什麼可羨慕的，我要是這個頭腦我也去，但真的太難了啊。”
“說到這個組，他們還有個大二的學生吧，就是新生典禮上講話的那個漂亮Omega。”
“彆比了彆比了，這麼一想人家還沒成年呢就比我們厲害這麼多。”
……
林晗不知道這些人都在說些什麼，隻是跟著沈修楠一起走到實驗區域。
之所以會讓基地的人來測試，因為現在的這一批機甲是他們跟著研究院一起製作研發的，除了各項功能都進行了升級，還加入了精神力控製係統，操作的機師可以根據需要進行精神力中樞的連接，這樣的機甲會更加容易控製、也更人性化。
而賀雲霆剛進入基地沒多久就已經表現出驚人的能力，且精神力等級很高，因此被派過來，配合這一批機甲的調試。
外麵傳來一陣騷動，想來應該是基地的人到了。
林晗正在繼續計算公式，忽然聽見身邊的沈修楠吸了一口氣，碰了碰他的手肘：“到了到了。”
他點點頭，將虛擬光屏收起來。
他們組的老師正在跟基地此次過來的負責人做例行溝通，趁著這個時間，沈修楠跟林晗咬耳朵，小聲說：“他看上去好凶哦。”
林晗這才順著他的視線抬起頭。
不遠的地方站著幾名身著基地製服的軍人，為首的一個最為顯眼，想來應該就是彆人口中的賀少校。
作為最年輕的少校，他站在林晗幾米開外，個子很高，身形頎長，背脊挺直，蒼青色的軍服一絲不苟地穿在身上，連一絲皺褶也看不到。
軍帽下隱隱約約能看到幾縷銀發，不過帽簷將他的眼睛遮住了，從林晗的視角隻能看見挺直的鼻梁和薄冷的嘴唇。
不過即便如此，他整個人看上去英氣逼人，又帶著絕對冷漠的氣場。
林晗也小聲回複了沈修楠一句：“是有點。”
“但是好帥。就是沒人敢接近。”
林晗沒回答。
少年覺得他們的聲音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受過嚴苛訓練的少校會注意到這邊。
讓他聽見了動靜不說，關鍵他還會讀唇語。
因此賀雲霆隻是微微側過頭，就知道了兩人在議論什麼。
他聽過太多對自己的議論了，好的壞的都有，他從來也不往心裡去，隻是當他剛想不在意地垂下眼眸時，看見了沈修楠旁邊的另一個人。
林晗沒想到那個少校會看過來，沒來得及將視線收回去，就不偏不倚跟對方撞上了。
對方湛藍而冰冷的眼眸看過來，林晗第一反應卻並沒有什麼議論被抓包的慌亂感，甚至還繼續跟他對視了兩秒，才移開眼。
這麼凶的人居然有這麼好看的眼睛。
林晗眨眨眼，在心裡想。
直到沈修楠在他耳邊說了句話，林晗才回過神。
那個少校已經沒有看他了，此刻正跟彆人說話，他的話果然很少，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麼，但看得出他的回應都很簡短。雖然眉眼間並無不耐煩之意，林晗卻總是覺得，這個少校話一定不怎麼愛說話。
“哎，小林，”林晗正這麼想著，他的老師叫了他的名字，對他招招手，“過來一下。”
林晗立刻走過去。
雖然他年紀小，但勝在能力強，老師又有心提點他，因此想讓他先試試：“Q係的新型號你已經很熟了對吧？”
林晗點頭，說了一串關鍵性要注意的問題。
老師滿意又欣賞地看了他一眼，很放心地說：“那你帶著賀少校去測試第一台吧，剩下的我繼續分配。”
“老師，”林晗想了想問，“精神力的連接係統也要一起測試嗎？”
這算是比較深入的測試了。
畢竟是現階段非常重要的新功能，測試時間會比較長，也有很多細節需要一點點交待，謹慎起見，林晗還是要確認一下。
老師還以為林晗對自己沒信心：“沒事，你就按流程進行就好了，少校精神力等級很高，一定能很好配合你的。”
獲得了同意後，林晗便走向那個看上去冷冰冰的少校。
出於對軍人的尊重，更何況他現在並沒有公開身份，林晗禮貌地對對方行了個帝國禮，並笑著說：“跟我來。”
對方沒有答話，隻是沉默地跟在林晗身旁。
他拿了機甲的鑰匙，Q係的機甲都是單人的，駕駛艙的麵積並不大，林晗讓賀雲霆先上去，自己才跟在後麵，替他把門關上了。
林晗再怎麼聰明機智，現在的他也隻有十七歲，更何況他一直被保護得很好，自己又更喜歡研究機甲而不是與人相處，剛才視線撞上的尷尬在此刻才發酵上來，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少年撓了撓頭，覺得怠慢這樣一個少校並不好，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他朝麵前的軍人伸出手，彎著眼睛介紹自己：“林晗，今年大二，機甲設計與研究係。”
林晗難得有些緊張，而且剛有讀心術沒多久，還不太習慣，因此忘了自己現在其實沒戴手套。
他其實心裡有些忐忑地想，要是對方不回應自己怎麼辦。
空氣大概凝滯了一秒，林晗才看見麵前的人朝自己伸出手。
還好，不算太尷尬。
林晗聽見對方開了口：“賀雲霆。”
下一秒，他的手被輕輕握住了。
【他就是去年新生典禮上的那個Omega麼？】
【他看上去好小。】
【可是他好漂亮。】
林晗的手僵住了，一時間忘了抽回來：“…………？”
“你——”
他剛想說原來去年您見過我嗎，剛脫口而出一個字才發現這是對方的心聲，賀雲霆本人根本就隻報了個名字，連忙將剩下的話全咽回肚子裡。
而且自己也沒有很小吧。
我都快要成年了。
林晗在心裡嘀嘀咕咕。
他此刻還是有些緊張，用手摸了摸鼻尖，收回眼神，因此沒能注意到冷漠少校的耳朵尖其實稍稍染了點紅。
“哦，你好。”最終林晗抽回手，也略帶僵硬地說。
為避免持續尷尬，林晗決定趕緊進入正題，先替賀雲霆把機甲的引擎啟動，然後才站起身，朝賀雲霆指了指駕駛座：“賀少校，可以了。”
賀雲霆點點頭，也不再說話，開始按照程序進行機甲的測試。
流暢而一氣嗬成的操作，林晗看著賀雲霆凝神，專注地操縱機甲，感受到自己身處的大鐵殼子發出巨大的轟鳴，伴隨著氣流開始上升。
他覺得很神奇，麵前的人在操縱起機甲來後，整個人完全變了。
那是一種被重重嚴苛訓練打磨過後對機甲的掌握和熟稔，還要有對自身完全的信任，隻有具備了這些，才能像現在這樣輕易地駕駛。
賀雲霆測試的這台機甲是第一個騰空的，林晗呆呆地看著他進行各項數據的操作，看見他在半空中打開武器庫，毫不遲疑地蓄能，儘管他知道隻是測試，裡麵也沒有荷槍實彈的武器，但光是這麼看著他，林晗的心就開始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
這是他多年以來所向往的。
此刻的體驗跟飛行器完全不同，飛行器隻能作為一種交通工具，而機甲不一樣，它是最鋒利的武器，是集結了帝國最頂尖的軍事技術的產物，更需要交由最強的人駕駛，才能發揮它百分百的用途。
林晗以前要麼看的錄像，要麼都是在實驗場看老師或者學長測試機甲，他們再怎麼樣也隻是研究人員，在半空裡一項一項嚴謹地試著數據，而現在賀雲霆的模樣，不像測試，倒像是真的在麵對什麼戰鬥。
他從沒親眼見過真正的軍人在他麵前駕駛機甲。
很震撼，又心旌激蕩。
像夙願燃燒而起的熊熊火苗。
林晗在這一刻有些沮喪。
他心裡知道，自己有多想駕駛機甲，做一名真正的機師。
麵前的少校還這麼年輕，但聽說已經是當年機甲實訓的第一名，也參與執行過很多次任務了，怪不得能這麼熟練。
林晗忽然就很羨慕。
他一定去過太空，而不是像自己這樣，隻能每天摸摸機甲解解饞，然後幻想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近距離地接觸銀河。
正當他這麼想著，他聽見有人在叫他。
“林晗？”
賀雲霆好像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林晗連忙回神：“怎麼了，少校？”
對方把軍帽摘了放在一旁，於是林晗回頭的時候，終於沒有阻礙地看見了他的臉——
原來摘下帽子的少校是這樣子的。
原來他的瞳仁是湛藍色的，裡麵映著一個正在發呆的自己。儘管他現在並沒有其他表情，但林晗就是覺得，自己十分鐘前想法完全是錯誤的，原來少校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凶巴巴的。
林晗愣愣地眨了眨眼。
於是賀雲霆眼裡的那個少年也眨了眨眼。
然後賀雲霆本人也眨了眨眼。
“……沒什麼。”少校收回視線，林晗看見他抿了抿唇，好像欲言又止。
“是需要什麼嗎？”林晗連忙問，“還是說哪裡有問題？是哪個係統，還是說……”
他有些緊張，想通過說話來掩飾，在往操作台靠的時候，指尖擦過賀雲霆握在操縱杆上的手背。
【他剛才看上去好像有點難過。】
【怎麼樣他才會好一點？】
“啊……”
林晗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
他沒想到這樣一點情緒居然被對方看了出來。
“係統沒有問題。”他聽見賀雲霆說。
“哦、哦，”林晗點點頭，連忙後退一步，“那就好。”
“少校您……繼續。”他小聲說。
其實他有點不太敢看賀雲霆，明明能讀心的是他，結果不好意思的卻是自己。
這種明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卻不能回應的感覺並不太好受，林晗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氣，還是決定給賀雲霆傳達一點“自己並沒有不開心”的訊息。
林晗重新抬起頭，對賀雲霆努力微笑了一下。
他笑起來的時候跟母親一樣，眼梢會彎下來，弧度溫柔得剛剛好。
大概這個笑真的能感染到對方，賀雲霆沒有再說話，轉回頭去，繼續進行下一輪的測試。
林晗從來沒有那麼認真地看彆人駕駛機甲，更何況還離自己那麼近，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人，仿佛他要是多看一會兒，自己最終也一定能像他那樣馳騁於星河間。
得了允許，這一次的測試是全方位的，包括精神力連接中樞，因此賀雲霆將機甲開得很高，是飛行器的三倍。
林晗看著舷窗外與平日裡都不同的景色，忽然希望這場測試的時間能更長一些。
等賀雲霆將基礎的測試完，林晗在他身旁把確認無誤的數據發回研究組以後，對方將武器庫收起來，問道：“接下來是要測精神力連接中樞麼？”
這個是新研發的係統，賀雲霆也是第一次測試。
林晗“嗯”了一聲，快速思考了一下要怎麼樣跟賀雲霆說。
其中的原理和公式演算太複雜，但林晗很聰明地換了一個說法，以一種易懂的方式將這個晦澀的原理告訴對方，既不顯擺，又能輕易地讓聽者了解這套係統的用法和意義。
說到自己專業的時候林晗就輕鬆得多，更何況他現在不覺得賀雲霆凶了，說起來便頭頭是道。
賀雲霆看著麵前滿臉自信的人，幾乎想不到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竟然能掌握這麼多艱澀難懂的東西，更難能可貴的是，還能讓彆人也瞬間理解自己想表達的意思。
“所以，少校要不要試試？我幫你打開係統。”
“好。”
林晗走到另一頭，用手指點開複雜的操作屏，熟練地鍵入口令。
賀雲霆也很配合，跟隨著林晗的指引，一點一點嘗試著用自己的精神力進行更深一層的操作，在中樞係統連接成功後，林晗就安靜地看著對方開始無師自通地駕駛，到後來就根本不需要自己的語音指引了，賀雲霆自己就能熟練地完成一係列測試。
最後這台機甲重新回到實驗場時，比所有人預估的時間少了足足一半。
林晗一一將數據發送回去，獲得降落許可後，將自己的光腦收起來，對正在駕駛的賀雲霆說：“少校，結束啦。”
賀雲霆沒有說話，隻是依言將機甲開到原來的地方。
一聲沉沉的轟鳴過後，機甲停穩，這一次測試算是圓滿結束。
林晗想去取鑰匙，賀雲霆先一步將機甲鑰匙遞了過來。
“謝謝少校。”他接過，道了聲謝。
原本一直沉默的人在兩秒後終於又開了口。
“林晗，”賀雲霆叫他的名字，“你可以不用叫我少校。”
總叫這個，感覺兩人之間總隔著很遠的距離。
賀雲霆心裡沒有彆的想法，隻是下意識這麼說道。
林晗不知道對方此刻的心聲，但也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然後又很認真地發問：“那我叫你什麼呀？”
這個問題明顯為難住了兩個人。
機甲已經停好了，他們很快就要從上麵下來，然後一個回基地，一個繼續上學。
交集好像突然就會斷掉。
“我以前也是帝軍大的學生。”
過了半分鐘，賀雲霆才重新開口，可話又隻說了一半。
還好林晗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聯想到賀雲霆曾經在去年的新生典禮上見過自己，試探著問：“那我叫你……學長？”
“好。”賀雲霆這次就回答得很快了。
賀雲霆走到升降梯前。
他在等升降梯移過來，但也好像在等林晗走過去。
於是對方跟著他兩步上了升降梯，原本用於一人的升降梯載了兩個人，難免有些擁擠。
林晗看見賀雲霆戴上軍帽，那雙眼睛就被帽簷重新遮住了。
等賀雲霆從機甲上走出來時，就又恢複了一開始自己見到的那個，看起來不近人情的少校。
但少校不讓自己叫他少校。
想到這裡，林晗彎下眼梢，對麵前年輕的軍人揮了揮手，往科研大樓走，笑著告彆。
“那下次再見，學長。”
“我叫林晗，學號是2472W。”
賀雲霆“嗯”了一聲，也對他擺了擺手，走向基地的隊伍。
兩人好像都默認了，一定會有下次的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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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晗沒想到下次相見居然這麼快。
從實驗場回來的第三天，林晗終於將這次跟賀雲霆實驗的各種數據整合好，寫成報告遞交上去，正好這天下午都沒課，他乾脆沒喝營養劑，回宿舍睡了整整一宿才起來。
醒來的時候發現沈修楠正在念念有詞些什麼。
林晗沒喝營養劑一點力氣也沒有，懶懶地靠在床上，聽沈修楠給自己彙報發生的事。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不是沈修楠告訴他，林晗說不定都不會去了解。
不過就是兩天前，他與賀雲霆從機甲上下來，兩人告彆的時候，林晗朝對方笑了一下。
而賀雲霆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