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2 / 2)

指甲破入人們的胸膛,就好像是一把刀破入豆腐。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阻力,倒是聽到了聲音。

那種聲音讓人覺得有點刺激,又覺得有一點惡心。

像是用筷子插進粘液裡麵使勁攪動一樣。

然後怪物把那個人的胸膛撕開。

你就會看到一個人被像一個盒子一樣打開。

裡麵的內容物——那些他生存每時每刻都需要的內容物。

心臟,腎臟,腸胃,鮮血之類的。

就潑灑出來。

然後你就會明白,雖然說平時人類活著需要這些,但是你怎麼樣都不會想看到另一個人的內容物就這麼向你暴露出來。

它在身體裡麵就可以了,藏起來就可以了。

但是不要讓我看到啊。

他這麼想,閉上眼睛。

心裡想,怎麼沒有人來給這個打上個馬賽克呢?

後來才想起來這個不是電影。

而是更加血淋淋的現實。

#

“感覺很殘酷也是可以的。”

少女這麼說著,拍了拍旁邊少年的頭。

對方一開始麵對那個場景,好像也跟他一樣眯起了眼睛,往旁邊不願意去看。

但是在少女問他“要不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少年又一言不發的把視線挪了回來。

視線繼續聚焦在水晶上麵。

少年是個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就算隻看一眼也能夠辨認出這一點。

少年也許跟他一樣,跟社會性這個詞截然無緣,跟構成社會這個基準的大多數人也都不一樣。

但是絕對不是像他那樣子,是被水排斥出來的油。

而是淩駕於水之上的某種化學物質。

大概是能夠放出光芒,並且顏色也漂亮得完全不像是自然產物的有毒物質。

他想。

很漂亮的臉,並沒有通過化妝或者整容等技術來修飾。

那麼就隻可能是從幾代前開始,就在同等級家族之中互相進行聯姻,篩選出可以遺傳給後代的能夠讓他們長得好看的基因。

少年看起來很狼狽,身上有些地方有灰,有些地方還沾著草屑。

但是即便如此,少年的衣服也在光下反射出光澤。

他知道那些衣服光是一次乾洗費都可以抵媽媽半年的工資。

沒有最重要的那件事。

少女和這個世界上麵的所有人都抱有一定距離。

但是她現在坐在那裡,隻有少年可以坐在她的旁邊。

他很羨慕少年。

直播間裡麵的大多數日本群眾應該都很羨慕他。

少女之後才說出這個人是被她保護的。

但在那之前,從少女對待他的態度來看,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被她所庇護的了。

而直播間裡麵那些人卻根本沒有。

他們一開始也許還有什麼刺激的想法,心裡麵也想隔了半年,神終於又活躍在舞台上了。

而且這一次也是日本的神。

然後也會盤算自己能夠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樣的好處。

神不喜歡他們也無所謂,沒有直接的為他們賜福也無所謂。

確切的來說,隻要她存在於這個國家,這一點被證明為事實。

日本就可以從全世界其他那些沒有神的國家那裡得到好處。

希臘是這樣子的,其他地方也是這樣子的。

但是接下來的場景卻讓大家都有一點害怕。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殘酷的畫麵,冥府的那些怪物看起來也很恐怖,在那上麵也有一些罪人受到刑罰的樣子。

但是那都不是像現在這樣的。

那都離他們太遠了。

無論你再怎麼說,冥府裡三層樓這麼高的怪物們彼此廝殺的場景,也很難感覺到恐怖。

而更像是在電影院裡麵看的怪獸片。

但是這裡不是的。

這裡是真正的,和他們一模一樣的人。

他們沒有什麼樣的超凡力量,也沒有被神說,‘你就廝殺給我看,來取悅我吧。’。

他們的死就是跟神不在的那半年裡麵,所有其他人的死一樣。

毫無意義。

隻是人類這個群體自我更新消化掉的殘渣。

他們一開始問【那些怪物是怎麼來的。】

【我們又要受到懲罰了嗎?】

後來才知道這個是‘惡意’

是人為構成的東西。

反而更加恐懼了。

因為如果是神明所散步的東西。

神到了自己感覺到滿意的時候——到了人們全部都因為被懲罰而痛苦,全部都跪在地上,朝祂磕頭的時候,就會慢悠悠的收回自己的懲罰。

但是如果是人類自己催生的東西…

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控製自己溢出的負麵情緒,又怎麼能夠指望那個東西停下來。

#

火上澆油的是更加之後的事情。

或者說那個才是一切的開始。

在那之前,其實彈幕上麵有些人感覺到害怕,有些人在問問題,有些人覺得末日要來了。

但是更多的人漠不關心。

好像是生活在一個富足的家庭裡麵,根本就不知道災區兒童有多麼苦惱的初中生一樣。

隻是在彈幕裡麵自顧自的考據著那個少女身上衣著的花紋,研究她拿在手上,總是轉來轉去的能夠散發出光芒的筆。

還有她閃爍著異樣色彩的雙眼。

但是之後少女滿不在乎的說自己不是神,那事情就都亂套了。

【不是神明…?】

而是和他們一模一樣的超凡者。

說是一模一樣,這句話也很奇怪。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公認的那幾位被神眷顧的大人們之外。

更多的人雖然號稱自己是什麼魔女是什麼通靈師,但是連一個小火球都沒有辦法發出來。

頂多隻是一些江湖異人等級的騙子而已。

而這個少女,她至少真的通過各種能夠反光的光滑物體,讓自己的形象顯現了。

就已經跟之前的所有人區分開來了。

但是不是神,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這裡的所有人,都確實的體驗過神跡。

不然的話他們不可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太陽當時的確墜落了,世界也的確毀滅了。

但是神明之後把時間給推了回來,而他們這些人也得到了複活的權利。

【…雖然被拿走了1/3的壽命。】

【但是,死而複生,這種就算是在各國神話中都沒有出現過幾次的神跡。】

【全世界70億人,人人有份。】

他們自覺自己和之前的每一代都不一樣。

哪怕是希臘黃金時代裡麵的那些英雄們。

但是現在,這裡卻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女孩子。

她的態度很傲慢,她的美貌讓人不安。

她身上有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的東西,卻沒能遠遠的超過他們。

起碼很多人認為,隻要自己能夠遇到一位神明,隻要自己能夠順從祂。

自己也可以獲得嶄新的生活。

【…畢竟此前的兩位神眷者,都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人。】

【真敢說啊(笑)】

他們的人生簡曆在這半年裡麵,已經被反複研究過不知道多少次。

【不要說是各國情報機構還有智囊團了,就連最簡單的那些新聞作者,和某些報紙編輯,都可以通過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途徑,采訪到他們的以前的家人和朋友。】

【然後整理出他的履曆。】

【這半年已經出過不知道多少次個人傳記了。】

【我懂】

【圖書暢銷榜上麵全部都是這種東西,我上一次去書店,那裡竟然還有一個專櫃,全部都是擺的神眷者傳記。】

【數量讓人多到疑惑,我們國家的書號明明這麼少,為什麼獨獨在這種書上麵…】

【你敢攔嗎?】

【啊…】

【嗯(笑)】

【如果我是文物省官員,我估計也不敢。】

【那些自傳通常來說都有著非常了不起的名字…】

【什麼太陽之子,自然的寵兒之類的】

【但是隻要你看上幾本…】

脫離了作者言辭之中的討好。

那也可以看出來,他們此前過的也不過是很普通的人生而已。

既然他們可以,為什麼我就不行?

很多人的心裡麵都抱有這樣子的想法。

少女坦承自己不是神明了,她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開普勒…】

【玩真的嗎?】

【這可真的是很了不得。】

就算是再怎麼沒常識,隻要上過初中都會知道。

這是一位中世紀非常有名的天文學家。

【或者說是占星術士。】

【也許她是那位魔法師的後代,又或許她就是當時的那位大人物,運用魔法一路活到了現在。】

這激起了人們的興奮。

但是也讓他們更加有勇氣口出狂言。

【什麼啊。】

【那也不是神明啊。】

【外國的超凡者為什麼要來我們這邊啊?】

人們的反應比想象之中更加冷淡。

並且也更加的出言不遜。

這一點倒是並不奇怪。

日本本來就是一個某些時候非常的卑躬屈膝,有些時候又非常的抱有民族自尊心的國家。

在他們確信著天照大神終究會重返這個國家的現在,就更加如此了。

要知道理論上來說,高居於宮內省的天皇本人,就應該是天照大神的子嗣才對。

這一點以前沒有什麼人相信,但是在神靈降臨的現在,反而有人信了。

【並且最近逐漸也把各種官員的稱呼改為了‘大臣’。】

【隱隱有朝著君主封建□□轉變的想法啊】

【不過真到了那種時候,就不是君主封建了吧?】

【那個時候,君權神授就真的不是說說而已了。】

【我們對待那位天皇,也不能夠像任何一個國家對待他們的首相和總統一樣。】

說彈劾就彈劾,說爆桃色新聞就爆桃色新聞。

【說不定奴隸製都會出來哦】

有人事不關己的說著。

【那也得他真的是神明的孩子吧?】

【反正現在,那位天皇大人好像再怎麼努力冥想,都還沒能溝通到任何一位存在著的神明呢。】

【明明日本有800萬神明來著。】

【說是米飯之中都有四位神明…這麼一來大家好像吃飯都是一種褻瀆呢。】

【還是讓天皇繼續努力吧】

雖然說言辭之中對於天皇到現在都還沒有顯示出半點超凡能力,有點不滿。

不過似乎沒有人針對一個國家的統治者,雖然隻是名義上的,竟然去舉行什麼冥想儀式,並且還全程直播這件事抱有疑問。

他們確信這種事情在某一天一定會得到回報。

也就是說確信,雖然現在日本的神明還沒有顯現,但是隻要顯現了就一定會回應天皇。

這是因為…

【如果說他不是真正的神明子嗣的話。】

【這種稱呼是以前流傳下來的,隻不過最近科學崛起之後,也就是蒸汽時代之後,才說是假的而已。】

【你要說蒸汽時代也不太對,之前二/戰的時候,不是也打著為天皇殞命的旗幟嗎?】

【那個時候大家還是很相信的吧w】

【如果當時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有人敢亂傳這些?】

【想也知道了吧】

如果開普勒是一位外國過來的女神,那麼現在絕對沒有人敢說二話。

她絕對是這個國家的座上賓。

要問就是因為這個國家的任何神明都不在,沒人能夠與她抗衡。

但是如果隻是一個超凡者…

還是這麼年幼的少女的話。

【那好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在乾嘛w】

【畢竟是個超凡者哦w】

【畢竟(笑)】

【說是占星術師?】

【乾脆點說是魔女嘛】

【宗教裁判所警告w】

【她會很怕火嗎?(疑問)】

彈幕好像已經開起玩笑來了。

並且還是完全讓人笑不出來的玩笑。

開普勒現在還沒有在他們的麵前展現出什麼樣的力量。

【也就是說這個魔女在歐洲那邊混不下去,就隻好來這邊了嗎?】

稍微了解一下,都可以知道歐洲中世紀的魔女審判。

並且開普勒這個名字,那位中世紀的科學家。

【當時他(她?)的母親也被卷進了魔女審判。】

【之後他跟教廷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官司。在母親死後才為她洗脫了汙名。】

【那看來在傳承已久的占卜家族,還是比不上耶和華大人啊(笑)】

【開普勒本人在當時年代裡麵雖然也是一位大科學家吧…?】

【但是怎麼樣都沒有辦法說些什麼…當時他不也是到處去拉讚助想出書。】

【還差點被就讀過的學校除名。】

種種想法在彈幕上麵刷過去。

某些人的科普反而讓人們對少女更加輕蔑。

【如果真的這麼有本事的話,不如直接去歐洲,去基督教那邊,跟他們的教廷打一架如何?】

【為什麼隻敢來日本囂張呢…】

【內務省發言人爭點氣啊。】

【我早就說了,不妨把天皇的冥想做成全球直播,讓其他人也看看,我們國家也坐鎮著神明的子嗣啊。】

【不…其實我也有看那個直播。】

【但是天皇到現在也是一個小火花都沒有打出來…】

跟其他那些江湖騙子沒有任何差彆。

他不安的想。

不知道屏幕上的少女有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想法。

但是有一個瞬間,他總覺得真的有那麼一個瞬間。

少女露出了微笑。

那笑容裡麵甚至都沒有多少輕蔑的意思。

卻讓屏幕前的他渾身一寒。

他以前在學校裡麵也有過一段正常的時間。

那段正常的時間多虧了他會察言觀色。

他知道整個班級裡麵的構成是什麼樣的。

大家或多或少都得有幾個朋友,都得參加一個社團,有一些能在課間大聲說話打發時間,並且告訴彆人‘如果你要惹我,那麼就得同時跟這個小團體對抗’的同伴。

但是也有一些同學,他們未必身上有多麼明顯的缺陷,可就是找不到人能夠跟他們一起。

那些獨行者就很容易成為所謂校園霸淩對象。

但是那些獨行俠裡麵也有一些人。

他們也跟所有人都不合群,在他進入教室坐下來的時候,班級也會瞬間冷場那麼幾秒鐘。

但是班上地位最高的幾人團在他麵前卻總是訥訥的。

偶爾才在背後說幾句,‘那人不太合群吧’,‘怪人’,卻不會當眾讓他下不來台。

那個同學一個人走出去的時候,也沒有人會堵著他說你真是個陰沉鬼,把他踩在走廊上麵拳打腳踢。

他知道那些同學的特性。

那些人都有著這樣子的眼神。

能讓你確信,如果你用拳頭去打他,你的拳頭在讓他受傷之前,就會砸到一把刀上。

把那種眼神再加上一點點毒蛇的致命性,和女孩子的瑕疵必報。

就會變成開普勒現在的笑容。

而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幾秒鐘後,人們也終於想起來了。

超凡者無論如何,都是有淩駕於人類之上的力量的。

如果當時的食屍鬼在彆墅區進行屠殺的畫麵,隻是讓他們覺得惡心和不快的話。

之後,根本不需要通過水鏡轉播。

覆蓋整個天空的黑色就教會了他們另一件事情。

“無論如何,對於強於你的人,還是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準確來說是卑微啊。”

少女笑著說。

#

原先開普勒說惡意是病毒,會通過食屍鬼的傷害行為而進行傳染。

大多數人都很不以為意。

【這有點像是喪屍入侵】

【但是在現代的社會裡麵,又不是電影。】

【喪屍病毒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轉播…】

【現在她已經把這個事情公布出去了,國家和政府也會做出措施。】

他們頂多隻是藏在家裡麵,安安靜靜的等著可以了。

【再不濟也可以在國際上麵,尋求其他的幾位超凡者的協助。】

雖然說蘇林一向是秉持著農業女神的神諭,熱愛自然,平常在神殿裡麵祈禱,不會出現。

但是顧優可是貨真價實的法厄同的神眷者。

和那位英雄一樣有著懲凶除惡的善良性格。

【隻要是他過來的話,這些怪物一定很快就會被清除。】

所有人的心裡麵都有著這樣子的想法。

可是那片黑色真正蔓延開來。

他們現在才知道。

“病毒的副產物怎麼樣是無所謂的。”

“重點是其本身的殺傷性。”

開普勒說。

一開始的彈幕很多,後來就越來越少。

但是他們注入的情感卻越來越多,彈幕的字體也越來越大。

這是因為被病毒籠罩的地區,所有人都已經喪失了大多數思考能力。

最後通過屏幕,通過開普勒注視著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的身體固定在屏幕前麵,沒有被黑色天空完全抽空而已。

即便如此,這位被他們評價為魔女的超凡者,似乎也並不準備給他們什麼多餘的眷顧。

【…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衰老。】

這是和之前被抽出的1/3的壽命一模一樣的那種衰老。

【如果現在要說的話…大概是又被拿走了壽命的一半。】

【之前也拿走了1/3…但是現在不是複活,隻是固定而已啊…】

開普勒肯定是能夠看到彈幕的。

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在現在,她反而露出了這種小惡魔一樣的,有點解氣的笑容。

隻是之前她從來都不表示出這一點,也沒有對被罵為魔女辯駁些什麼。

但是現在,她好像看到了這個。

眼睛裡麵亮晶晶的閃著光。

她說蘇林(她沒有叫大人誒?這是作為超凡者同類的餘裕嗎?)很體恤你們的。

“他隻是拿了複活應該的那一點報酬。”

“不過我的話,稍微有點通貨膨脹。”

“因為這裡是獨家壟斷嘛——”

“啊,還是稍微放開手,讓你們被完全吸進去比較好?”

這麼說著的時候,所有人真的感覺到了要被吸過去的感覺。

但是很快又重新被固定在屏幕前麵。

開普勒依舊笑著。

這似乎並不是嚇一嚇他們。

這之後的彈幕,也沒有人再對這一點作出任何的討論。

他們都知道當時開普勒很有可能真的完全放開手,讓所有人都回歸那片黑色天空。

變成惡意中的一部分。

又是三分之一的壽命被抽走。

剩下來的就僅僅是能夠保持現在的思考,能夠感覺到恐懼的時間。

他們的身體僵硬在那裡,能夠感覺到肌膚乾癟下來。

鮮血在血管裡麵流動的速度逐漸變慢。

感覺好像他們的身體已經不再年輕了,血液也不再清澈了,而是變成了某種粘稠的果凍物質。

雖然沒有說話,卻能夠感覺到喉嚨裡麵逐漸積累起了粘液。

身體裡麵的骨頭在嘎吱嘎吱的互相摩擦作響。

開普勒仍然保持著笑容,被她抓著的少女看著開普勒,像是試圖模仿一樣,也露出了一個相似的笑。

後來他們會知道這一位才是貨真價實的禦影神。

可是這位神明卻對開普勒百依百順,予取予求。

她說“好了,讓我們來進行下一步吧。”的時候,少女毫無遲疑的點了點頭。

#

那黑色是逐漸蔓延的。

起源似乎是東京郊區的某座山巒。

位於監控站的科學家發出了公告。

說從衛星雲圖來看,日本的版圖正在逐漸被塗黑。

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公告。

人們光是看著窗外的景色都能夠理解到這一點。

他們的身體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

神明,準確來說是超凡者利用神明,使自己的惡意又一次,毫無道理地席卷到了人們的身上。

這種時候就算是跪下來求饒都來不及了。

開普勒的笑容仿佛蘊含了這一點。

但更加糟糕的是,她甚至都沒有對他們口出惡言。

報複最需要的並不是語言——而是行動啊。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一句話。

開普勒朝天空伸出手。

她的筆像一個攪拌棒一樣,在她的手上轉來轉去。

天空中的黑色如她所願的開始濃縮。

濃縮成一個人形。

開普勒的嘴唇開合著。

她在說些什麼?

他要過好幾秒才能夠逐漸理解。

她說他們的惡意造出了一個神。

這個神全身上下都是由惡意構成的。

也有可能神會赦免這一個國家,也有可能不會。

“日本會不會毀滅,是一半一半的概率。”

開普勒這麼說,用手指敲著臉頰,看起來非常的可愛。

她說他們的惡意造出了一個神。

她騙人。

他絕望的想。

明明是她準備造出一個神。

#

有數百米高的黑色人影逐漸在東京旁的海灣彙聚。

好像是一點一點獲得實體的,並且身形也在逐漸拉長。

隨著那個人影的凝聚,在天空之中的黑色也越來越淡薄。

逐漸的,人們可以免除掉吸力,不再被吸在屏幕前。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接受這一個事實。

就不得不麵對另外一個更加明確的,單單憑借物理法則而不是神話,就能理解的事實。

這麼大的人形獲得實體。

相當於把一座小山憑空移到日本海上。

在那之前,日本也有著填海造陸的計劃。

但那是經過非常多的事前準備,勘察,計算的一點一點增加麵積。

哪裡像現在一樣殘暴。

而在這麼大的‘神’麵前。

日本列島就好像是漂浮在水上的小小積木。

如果此時人影稍微發出一點動作——

開普勒微微歪了歪頭。

她的長發搖晃了一下。

仿佛是映射著她的動作,人影也輕輕地搖晃了一下。

下一秒,震蕩感傳來。

如果此時人影稍微發出一點動作,水波震蕩,積木(日本列島)就會開始大規模搖晃起來。

他甚至都還沒有感覺到自己房子的震蕩。

隻是隔著洗手間的窗戶,絕望的看到遠處的建築物像是水草一樣飄搖起來。

日本位於環太平洋火山地震帶上,平均一天會發生4次可以感覺到的地震,這是小學生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在數以萬計的地震之中,其中最著名的,直接間接導致死亡人數幾十萬人,使日本經濟退後了整整十年的那一次是…

現在就是——

“東京大地震2.0。”

少女的口中似乎在哼著還沒有完全唱出來的歌。

#

【嗯,感覺到開心了嗎?】

【現在除去你想要的命運之外,新神職也開始彙聚。】

【操控板塊運行造成地震,這種神職可是路西法那個等級的大魔王才有的。】

“開心。很開心哦。”

杜鬆子說,一圈一圈的繞著自己的頭發。

“我會拯救他們的,我正在拯救他們。”

“但是擅自的說人家是魔女,擅自就評價我的言行,也太大膽了吧?”

“我為什麼要聽他們說的話?”

她的腳輕輕跺了兩下地板。

和現實世界中,黑色邪神正在做出同樣的動作。

“怎麼拯救世界由我自己決定。”

“對我的所有意見,如果不是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磕著頭說出來的,杜鬆子大人一概不予接受。”

“其實你有話想要對我說吧?”

開普勒問他。

“什麼話?”

百穀泉一愣愣的看著她。

在這種時候還能夠說些什麼?

大地在他們的腳下開裂。

遠處的建築物像是水草一樣波瀾起伏。

他覺得自己並不是站立在地上,也並不是身處於空氣之中。

他覺得自己處於深海,上麵的光到了這裡會發生折射,景物會突然產生偏移。

不然沒有辦法解釋遠處原本應該由鋼筋水泥構建,非常穩固,現在卻像是在空中的風箏一樣飄忽不定的建築物。

他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他看到從大廈頂端,那些碎裂的玻璃像是雨點一樣飄落下來。

碎片落到他身前,被光罩擋住,又被彈開。

它繼續落下。

每一個切麵中都映照出他茫然的臉。

他伸手去接住。

這一次光罩沒有保護他。

碎片落在他的手上,尖利的地方輕輕陷進他的肉裡,沒有怎麼感覺疼痛。

但是在他用力握的時候,紅色的血從他手的縫隙流出來。

“是痛的。”他說。

“當然會痛啊。”開普勒說

她看起來非常的高興。

大地震衍生而來的肯定就是火災。

遠處的邪神依舊保持著一次又一次,機械性的抬起雙腳,然後踩踏下去的動作。

水流也順著它的動作灌入陸地。

高樓開始起火,開始爆炸。

而倒灌進來的海水卻暢通無阻的橫行在街道上,把汽車,樹木和低層的建築物通通衝垮。

百穀泉一看見被從家裡麵卷出來的人們,看見他們在波浪之中艱難的把頭探出來,劃著雙手想要呼救。

看見他們撞在旁邊的某個尖銳物體上麵,然後就不再動彈。

隻是從身體和尖銳物體接觸的地方滲出紅色液體。

初震很快結束。

紅月事件之後,大部分電力係統無法使用,很多居民樓使用的是煤氣管道。

之前改裝的時候,就有很多專家提出,在日本這種地震大國,采用這種設施後患無窮。

但是也無力去阻止。

而現在,那種後患就一口氣全部顯現了出來。

大廈開始燃燒。

不停的有人從中想要逃出。

電梯已經不能用了,樓梯也不可能再走下去。

人們唯一一個能夠選擇就是跳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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