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聽聞今日馬元贄和你說了娶妻之事？”太後宮中, 李怡來了之後太後問道。
李怡一怔笑著說道, “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母後, 馬元贄的確是同我說過, 他的乾女兒正當適齡，隻是兒臣知道他沒安好心, 卻也不得不和他周旋著。”
鄭太後點點頭，馬元贄是什麼人，他們一清二楚，他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馬元贄的乾女兒不可娶, 但皇兒你也的確是過了該娶親的年紀了，這麼多年的裝傻扮癡, 倒也真的是將你的終身大事給耽擱了。”
“哪有什麼耽擱不耽擱的, 以我們母子從前的地位, 無論是娶了哪家的姑娘都是害人。”從前他是個什麼樣子他知道, 宮人都看不起他，又怎麼會有女子願意嫁給他, 他自己也是顛簸不斷，也不忍心看到有哪個女子跟著他一起受苦。
“就是因為之前你一直沒有娶妻，現在也是時候該商量商量了，你可有喜歡的女子？”曆朝曆代都是奸臣在的, 馬元贄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娶妻的事情可不能再耽擱了。
李怡一笑，“如若我喜歡的女子身份低微母後也不在意嗎？”
“這麼說來皇兒是有人選了？”鄭太後很敏銳的抓到了李怡話中的漏洞, “身份低微也沒什麼，你娘我曾經不也是太皇太後的洗腳婢，這宮中可沒有比洗腳婢更加低微宮女了，所以皇兒完全不需要擔心身份問題，寒門貴子，宮女當中亦有好女孩兒。”
鄭太後這麼一說李怡就放心了，拉著她做下，“母後，兒臣與金玲很早之前便兩情相悅，故而想要納姚金玲為妃，還望母後恩準。”
“金玲？”鄭太後驚訝，她沒想到李怡竟然會選擇姚金玲，她之前倒是聽著李怡說劉三好是個很好的女孩兒。
“母後，你剛剛還是可以不在意宮中女子身份呢。”
見李怡著急了，鄭太後也是一笑，“你把你娘當成什麼人了，我是斷然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情，隻是有些驚訝，你竟然和金玲兩情相悅，隻是她從前可就知道你癡傻乃是裝作的？”
“她知道，卻從來沒有問過我，一直都在默默的幫著我們，之前如若不是有她在，糖蓮子早就已經命喪黃泉了，給糖蓮子建衣冠塚，掩人耳目的事情也是她想出來的，不然我都要疏忽了。”
鄭太後看著李怡一說起雲夢便眉眼含笑的模樣，心中也為他高興，想必自己的兒子也是從前就喜歡了，但是從前裝瘋扮癡，就連一個宮女都不敢肖想，現在他是帝王了，如一如心願也是可以的。
“金玲的確是個心思純善之人，從前對我們母子關照甚多，想必日後你們也一定能夠合得來。”她也很喜歡那個女孩子，“隻是不知道皇兒準備給金玲什麼位分，不是我勢力，隻是她一個宮女如若為後，定然會引起朝堂不滿的。”
“這個兒臣自然知道，母後覺得貴妃如何？”
“貴妃？是否有些太高了？”貴妃再上麵便是皇後了，著實是太高了些。
“那依母後看，封個什麼位份合適？”
“不如便淑妃如何？”
李怡想了一下，淑妃也是僅在貴妃之下的，“那便依了母後所說吧。”
“那皇兒預備何時下旨？”
“今日馬元贄剛剛與我說了他乾女兒的事情，如若我此時封了妃，他一定會不滿，甚至有可能會對金玲下手，不如等他再次提起之時，兒臣順水推舟的封金玲為妃。”
鄭太後點點頭，“如此甚好，隻是母後還要多等幾個月才能夠抱上孫子啊。”
多等幾個月也抱不上孫子啊，李怡在心中默默的想到，他不過是找了一個擋箭牌而已，給他母親光明正大的找一個保護她的人。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李怡經常叫雲夢去他宮中玩樂，而且他也越來越不理朝政，把所有的政事都交給了馬元贄，為了那一萬兩的黃金，雲夢充分的表現了她的表演天賦，對著李怡柔情蜜意，特彆是在馬元贄麵前，兩個人的眼神兒恨不得粘在一起，儼然一個禍國妖妃。
這日有太監來報，馬元贄怒氣衝衝的過來了，雲夢扔下手中的書跑到李怡身旁，手握著他的手臂，李怡看著她一氣嗬成的動作反應也很快，一把摟住她，拿起桌上的一塊點心就喂了過來。
“皇上！”點心還沒吃到嘴呢，馬元贄暴怒的聲音傳過來。
李怡慢悠悠的看過去，“馬大將軍不是剛剛走了一個時辰，又有何事啊？”
“皇上，微臣有一句話不能不說了。”馬元贄拱手，可是卻是一臉的凶相，如若不是雲夢膽子大，還真的要被他這幅模樣給嚇到了。
“馬大將軍不是一直都在說話嗎？怎麼還有一句不得不講的話？”李怡漫不經心的說道，看著雲夢纖細雪白的手指擺弄著。
馬元贄看到他這樣更來氣了，他當然知道李怡隻是讓應付他的，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這麼不肯聽他的話。
“皇上，之前微臣提議過選妃之時，皇上沒有理睬，卻和這麼一個宮女在此廝混時間，不理朝政，不見朝臣，不知皇上當真當得起一國之君嗎？”
“馬大將軍這又是什麼話？朕現在這一國之君當的不是好好的嗎？”麵對馬元贄的無禮，李怡也隻是一笑而過，“馬大將軍可能有所不知，在朕裝瘋賣傻的時候金玲便對朕照顧有加，朕與金玲也早就兩情相悅了，隻是金玲不願為妃，不然朕的終身大事也有不用馬大將軍擔心了。”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既然有些人不識好歹，微臣認為皇上也不用客氣，殊不知皇上越是這麼記掛著有些人越能夠拿喬。”馬元贄看著雲夢，語氣狠厲目光更加的狠厲。
雲夢一副受氣模樣往李怡身後躲了躲，李怡當她真是害怕了，在桌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馬大將軍說的對，朕乃是九五之尊，這李唐天下都是朕的，不允許任何人違背朕，哪怕是朕喜愛的女人也不可以，那朕今日便封姚金玲為淑妃，馬大將軍以為如何？”
“微臣以為不妥。”馬元贄想也不想的反駁，“在後宮為妃，日後皆有成為皇後的可能，敢問姚金玲她可有母儀天下的本事？而且據微臣所知，姚金玲從小便是劉府買回去的一個丫鬟罷了，不知父母，試問一個連自己生身父母是何人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做得了母儀天下？如何讓萬民敬仰？”
“那馬大將軍以為如何？”
“微臣以為，能夠成功後妃之人必定要家世清白，哪怕不是達官顯貴之女，也定要家世清白才行，姚金玲的父母不知是誰，可能是女票客和風|塵女子，亦有可能是偷雞摸狗之輩，如此職位不足以母儀天下，但微臣的乾女兒便不一樣了，出身名門，自小便學習琴棋書畫，想必日後定然能夠和皇上有得可聊，不像那些胡媚女子，整日就知道讓勾|引皇上不務正業。”
馬元贄一番話說的狠，雲夢能夠明顯感覺到姚金玲體內那翻江倒海的感覺。
李怡看了眼雲夢，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情緒，心中對馬元贄更加厭惡了，“馬大將軍不必多說了，既然馬大將軍認為金玲不可為妃，那朕便不納妃，馬大將軍退下吧。”
“那微臣的乾女兒呢？”
“朕現在沒有納妃的打算，馬大將軍請回吧。”說著李怡拉著雲夢進了內室，馬元贄隻能憤恨離去，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如若是不同意讓李怡納姚金玲為妃，他的乾女人便不能入宮，就這樣僵持著，對他的計劃也是不利。
這個皇上看上去什麼都不管的樣子，可他既然能裝瘋賣傻了十多年，怎麼知道他這時候的什麼都不管不是在迷惑他呢？還是要在宮中有個自己的人，將來無論生下來一兒半女的，都可以登基為帝，到那時候他李怡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至於那個宮婢，不過是一個隻知道勾|引皇上，攀附權貴的女人罷了，還不值得他費什麼心思。
李怡將雲夢拉到內室，心中有些愧疚，“對不起，剛剛讓你受委屈了。”
“沒什麼，之前隻聽說過馬元贄厲害，現在真的見到他發脾氣，果然不是一般人。”壓下去心中的那股子恨意便好了，不過像馬元贄這樣容易得意忘形的人，相信李怡用不了多久能能夠解決了。
李怡見雲夢又恢複了以往的笑顏也鬆了口氣，同時在心中卻是愈加的覺得對不住她了，本來就是為了幫他忙的，結果反倒是自己的出身被奚落了，想著日後她出宮了，那一萬兩黃金之後一定要再給她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她的下一任夫君不會因為她的出身而嫌棄她。
馬元贄見李怡態度堅決，便相處了一個主意，讓他的一個手下收雲夢作為義女，這樣一來她便不是父母不知道的人了，也便可以嫁給李怡了。
和姚金玲記憶當中的一模一樣，她也成功的成為了李怡的妃子，同時李怡也將馬元贄的乾女兒，萬劍峰將軍的女兒封為賢妃，一同住進宮中，尚宮局四房開始準備兩位新妃的衣著首飾還有宮中所需要的擺設。
在雲夢沒有在尚宮局的這段時間，尚宮局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兒，胡司設因為給阮翠雲下毒被查出來，已經被刺死了，現在阮翠雲接管了司設房，而劉三好成了司珍房的司珍。
這次給新妃準備首飾，給雲夢所有的首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做的，並且重要的都是自己親手打造的，自己最好的姐妹馬上就要成功妃子了，她也是非常高興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表達她的祝賀了。
至於另一位新妃的首飾劉三好自然不會不上心的，畢竟做到了司珍這個位置上，做事情要麵麵俱到，還有就是都是宮中的主子，既然已經入了宮，日後和司珍房打交道是不可避免的。
半個月之後，宮中兩位同時住進了兩位妃子，雲夢住在承歡殿，萬寶賢住在仙居殿。
當天晚上，由婢女伺候著洗漱了，隨後坐在宮殿當中，等著李怡過來，雲夢是個假的，而且在姚金玲的記憶當中這一晚李怡哪宮都沒有去，而是處理了一晚的政事，在所有婢女出去了之後也沒有那個再裝作下去的心思了，故而上|床睡覺，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了，已經好久都沒有睡到這麼軟的床了。
可萬萬沒想到，在一個半時辰之後，李怡竟然了了，婢女把門打開，看向床的方向，床幔已經放下了，也沒有一個坐著等的身影，有均勻的呼吸聲傳過來。
開門的婢女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愣，跑過去便要叫醒雲夢，皇上生氣了可不得了。
“不用叫她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婢女連忙躬身出去，順帶把門給關上了，在心中默默感歎著淑妃娘娘的恩寵，看來入了承歡殿比入了仙居殿好很多啊，賢妃雖然出身高了些，但在後宮當中可不是隻有家室就行的，皇上的寵愛才是最主要的。
李怡行到床前，拉開床幔看到躺在枕頭上的小臉兒，即使未施粉黛依舊燦若桃紅，床上的人猛地睜開眼睛，嚇得李怡連忙後退一步。
半夜醒過來麵前有一個男人，雲夢也著實被嚇了一跳，連忙坐起來，“皇上你怎麼來了？”
“朕怎麼就不能來了？”李怡坐到床上，脫去鞋子，看了眼雲夢又看了眼一旁放著的寢衣，見她也沒有要主動給他換的意思，隻能自己拿起來，去一旁的耳房，“你先睡吧，朕先去洗漱，一會兒便睡在軟塌上了。”
“哦，知道了。”剛剛李怡那麼看她，是想要讓她幫忙換衣服？
她雖然做了十多年的宮女，可還從來都沒有幫人換過衣服呢。
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先睡覺吧，今日李怡來到她宮中了，明日萬寶賢指不定怎麼鬨呢，在姚金玲的記憶當中，這一晚李怡本來是哪一宮都沒有去的，可第二日萬寶賢在見到她的時候卻什麼都不說的就給她一巴掌，這也是姚金玲最後殺死萬寶賢一個主要的原因。
李怡洗漱好出來，見房中所有的燈火都已經滅了，隻有在牆壁旁擺著的一對大紅花燭還亮著，紅燭擺放的位置很好，他洗漱好之後出來，一直走到軟塌那裡都有亮光，這是專門給他留的嗎？
明明一屋子的燭火隻剩下這麼兩隻了，但李怡卻沒有來的心中一暖，好像比之前那一屋子的燭火都讓人暖心。
一|夜無夢，第二日一早雲夢醒過來的時候李怡還沒有走，雲夢要叫婢女進來，李怡卻阻止了，“皇上還有什麼事兒嗎？”
“那個……”李怡看了看左右，這四周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但是天卻已經大亮了，讓他這麼說還真有些難為情，早知道就昨日熄燈之後再說了。
“皇上想說什麼？”
李怡摸了摸鼻子，讓他一個男人來說還是有些尷尬，看了眼窗外和門外立著的身影，拉著雲夢坐到床上，重新放下了床幔，小聲說道，“朕聽聞……聽聞女子第一次與人親近……與人親近的時候都會落紅，可你看此時光潔如初的模樣，恐怕不好和母後交代。”
她還當是什麼事兒呢，感情就這個原因啊，不過這件事情在這個時代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
“那皇上以為如何？”
“朕身上不能有傷，不然母後該起疑了，如此一來此時也隻能是委屈你了。”李怡說完又覺得不妥，“如若你不願意此時便算了，當朕沒有說過，這件事情日後再和母後解釋。”
“還是今日解決了吧，免得日後夜長夢多反倒是讓太後懷疑。”
不久前，郭太後從城樓上跳了下去，現在宮中隻有一位太後了，所以也便沒有了鄭太後郭太後之分了。
也許是不堪受辱吧，從前一直踩在腳下的人忽然翻身了，將她狠狠的踩在腳下，心有不甘，寧願轟轟烈烈的死去，也不願意仰人鼻息，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那你……”
李怡見雲夢跑下去，從梳妝台上拿過來一支金釵，對著手指便刺了過去，尖銳的金釵刺入皮膚當中，立馬便有鮮血滲了出來，李怡連忙握住她的手，“可需要叫禦醫？”
“不過是一個小口而已，叫禦醫做什麼。”說著吸允了一下手指，“看看，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