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皇姐, 我和你說，三皇姐她在乞巧節的時候偷偷出宮玩兒去了, 碰到一個名叫金多祿的男人，兩個人據說是一見鐘情，還用漢朝的《孔雀東南飛》作為定情詩作，焦仲卿和劉蘭芝的愛情故事也不算是美好啊。”
“各花入各眼，也許昭陽就認為焦仲卿和劉蘭芝的愛情故事感人呢？”雲夢隨意的說道。
如淩在雲夢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雲夢知道很多事情已經開始了, 她成為皇太女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 繼清雲出嫁之後，川平和晉陽也都出嫁了, 現在除了她未出嫁的公主就隻有昭陽和如淩了。
如淩剛剛過十五歲生辰, 年紀還太小，而昭陽遲遲未嫁的原因就是因為李世民給她選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他看上的，還說日後要找駙馬，一定要像李世民一樣英勇聰慧。
對於彆人的擇婿觀念雲夢不予以評價，不過有了永河的記憶，她知道昭陽和金多祿不過是假成親罷了。
半個月前吐蕃來信，說要遣使臣來大唐, 領略大唐的風采, 同時還提出了要娶一位大唐公主。
大唐現在國盛民強, 自然是不需要聯姻來拉攏一個番邦部落，但這就是國家政事，用不著對誰都說, 昭陽知道如淩是最小，又是韋貴妃心尖上的人，如果真的要娶公主過去，那麼是她的可能性很大，於是便相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這麼短短幾天就互許終身了，總感覺不靠譜。”如淩繼續說道。
“既然昭陽有了如意郎君，父皇一定會高興的。”
如淩見左右沒有人，湊上前去說道，“大皇姐你還不知道呢吧，那個金多祿他是個商人之子也就罷了，這些年商人的地位也不像是幾年前一樣低下了，但是他們家還負債累累，他們家有三個兄弟，為人也是極其不靠譜。”
“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
“我聽秦青稟告被母妃的。”如淩坐到雲夢身旁，神秘兮兮的說道，“就是前幾天，他們金家第二間金號開張，本來正是生意興隆的，前途一片大好呢，結果沒幾天那三兄弟就用了好多錢買了一座柑山，本來那些錢是用來買金子的，這樣一來沒錢買金子了，聽說都要生活不下去了。”
雲夢相信如淩所說的是真的，畢竟是秦青稟告韋貴妃的，可信度還是很高的，但是如若說生活不下去了倒也不至於，怎麼說也是在經商長安這麼多年了，應該還是有些家底的，也不至於像如淩說的那麼慘。
“怎麼好端端的回去買一座柑山回來？”
“我也想不明白啊，所以說他們家三兄弟腦袋不好使，三皇姐要嫁的老二金多祿。”說著如淩拿起桌上的柑橘吃起來，“可能他們也是覺得柑橘好吃吧，平時被家裡人管著的多了，所以偷拿家裡麵的錢出來想要一次性吃個夠。”
雲夢很佩服如淩的腦洞，那三個人也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咱們還能做出這種事情，這時候有宮女進來，“啟稟殿下，崔太妃明日宴席，宴請眾位公主以及駙馬，屆時金公子也會來，崔太妃想請殿下一同去，不知殿下可有時間？”
“明日早朝之後如若有時間我便去。”
宮女領命下去，如淩吃完了一個柑橘，把橘子皮扔到一邊，”前兩日第一次見到那個金多祿的時候母妃不讓我去，明天總算是可以見到了真人長的什麼模樣了，是不是真的如同三皇姐所說的那樣，和父皇一般英勇有智慧。“
“那你明日便仔細的看看吧。”
如淩嘿嘿一笑，父親這個角色，在孩子的心目當中都是偉岸的，如淩也不例外，在她看來，李世民是世界上最英勇無比的父親，能夠治國平天下，她就不信昭陽能夠找到一個和父皇一樣的男子做駙馬。
自從成為皇太女之後，雲夢也跟著上朝，這五年以來她所掌握的朝政也越來越多，就像剛剛如淩所說的，有了國家的支持，商人的地位也是比之前有了明顯的提高，而這五年還有一個明顯的地方就是她清掃了科舉考場上的舞弊之風。
雖說水至清則無魚，但為國家選拔人才，這樣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兒虛假。
第二日早朝之後，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雲夢準確去崔太妃宮中。
而崔太妃宮中此時也是熱鬨非凡，李世民給女兒們選駙馬，家世雖然不是一品二品大員之子，但也都是文采斐然之人，其中清雲已經是第二次嫁人了。
二駙馬，四駙馬和五駙馬受自家公主之命，都展現了極為出眾的文采，吟詩作對對弈撫琴，可以說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金多祿從小就體弱多病，雖然安穩的長大了，但是對於那些個技藝也是什麼都沒有學會，倒是跟著街頭算命的學了兩天看相，但狗肉上不了正席，算命這樣的事情可不能當做技藝拿上來和其他的幾位駙馬比拚。
雲夢到的時候幾位駙馬已經表演結束了，而金多祿正在用力的作畫，之所以說是用力，是因為他真的很用力，將硯台裡麵所有的墨水都倒在了畫紙上麵，擼起袖子手中拿著好幾支筆正在用力的畫著，但之上漆黑一片，隻在中間有了白色的圓，更多的也就沒有了。
“參加太女殿下。”
有眼尖的見到雲夢行了一禮，其他的人也都站起來，行了一禮，雲夢信步上前，“給太妃請安。”
“永河來了，坐吧。”
雲夢剛坐下，如淩便湊了過來，“大皇姐你看，那就是三皇姐找的駙馬，這樣的人當真是能夠和父皇相提並論的人嗎？”
如淩話音剛落，雲夢還沒有說話昭陽便反駁道，“六皇妹此言差矣，金公子他的家世自然無法和父皇相比較，他也不如父皇英勇神武，但是他愛著昭陽的那顆心和父皇一般無二，昭陽相信日後金公子會對昭陽很好的。”
“昭陽這話說的不錯，夫妻之間最重要的還是感情，夫妻之間感情和睦，日後生活當中遇到什麼事情也都能夠迎刃而解了。”崔太妃在一邊點頭說道，很是讚同昭陽的話。
金多祿在雲夢進來之前便已經將畫做完了，此時也開始表決心，“崔太妃放心，也請各位公主放心，日後金多祿定然會多多禮讓公主，讓她還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
“昭陽就算是嫁給了你當然也還是公主了，還能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難不成日後嫁給你還要過著吃糠咽菜的生活？那又何必出嫁呢？”
“二皇姐說的對呀，公主般的生活對於普通的女子來講可能已經是畢生不可得的恩典了，但是對於我們姐妹來說，那是從出生開始就過著的日子，三皇姐她雖說是五歲才被接入宮中，但也做了公主這麼多年了，哪裡過得了苦日子，金公子你不如換一個做為保證啊？”
雲夢現在後悔了，這些人明擺著就是來找事兒的，有這閒工夫她還不如想想不日吐蕃來人之後他們應當如何應付呢。
昭陽看著幾個姐妹又開始針對她了，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她當然知道金多祿答應和她假扮夫妻就是為了讓他們金家得到少府監打造金器的資格，若是讓崔太妃知道金多祿娶她的真相，那肯定不會同意的。
連忙說道，“崔太妃，昭陽本身就已經是公主了，金枝玉葉，有一輩子花不完的財富，所以昭陽認為選駙馬最重要的是感情，剛剛太妃不是也說了感情最重要。”
“沒錯，感情最重要。”崔太妃讚同的說道。
雲夢在一旁一言不發，崔太妃如此看重感情倒是讓她有些驚訝，後宮當中的女人，還有相信感情最重要的嗎？恐怕崔太妃也是不想要讓她們在多說什麼才這麼說的吧。
“金公子畫作不凡，可否為我等講解一番？”雲夢主動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她可不想聽犟嘴了，每□□堂之上總能夠聽到那些文人對於事實的討論，聽得她腦袋疼，那些大臣他們各個都是能夠舌戰群儒的，比這些公主可厲害多了。
“太女殿下果然慧眼不凡，我的這幅畫乃是彙集了天地之間的靈氣所化……”金多祿開始講解他的化作，具體說了什麼雲夢也沒記住，不過他好像還用了五行八卦進行講解，他說的糊塗，她聽得也糊塗。
半個時辰之後，雲夢主動從崔太妃宮殿當中離開，她今天也是腦袋壞掉了才去的，白白浪費了時間。
在她走後，那些人如何的去做和她沒關係了。
一個人所處的位置高低決定他看到的眼界有多大，而眼界決定一個人的格局，她已經是太女了，不再是之前的大公主，不拘泥於後宮，她的視線是整個大唐江山，無論昭陽如何，那幾位公主如何，隻要不危急到大唐的利益，她也懶得參與。
雲夢現在在宮中有兩個住所，一個是居住的蓬萊殿，位置是在整個皇宮的南邊，還有的一個就是原本屬於太子的東宮，平時雲夢住在蓬萊殿，東宮則是她處理政事的地方，距離後妃所居住的西宮有些距離，距離勤政殿比從蓬萊殿去勤政殿要近一些，做什麼事情也十分方便。
“殿下，這是勤政殿送來的奏折，皇上吩咐了，讓殿下處理就好。”剛剛從崔太妃的宮殿回到東宮，便有人送來了奏折。
雲夢讓他們放下，開始看奏折，都是一些小事兒，事情雖然不大，但也不能不處理，如若不能及時處理，越往後積攢的越多反倒是不好辦了。
昭陽到底是和金多祿成親了，在金家的後麵建造了一間公主府，雲夢按照長姐的身份送了禮物過去。
大唐女子地位本就高，昭陽又是公主，公主府輝煌無比，出嫁自然是十裡紅妝，嫁妝百抬，在公主府當中的奴仆一共三百多名，可見其身份尊貴程度。
在成親當天，雲夢也跟著一同去喝喜酒，她當日是身著公主服飾，並不是朝服，可即使這樣，一個人在廊下角落裡麵還是很顯眼的。
但昭陽在朝中沒有母家，金家也就隻是一般的商人，朝中沒有結交的好友，整個喜宴雖說是熱鬨，但也是沒有朝中大臣來的，故而雲夢在角落裡麵雖然顯眼，可因為身份的緣故，也沒有人主動來搭訕。
“公主，剛剛得到消息，吐蕃王子已經進城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昨天得到的消息說是還要有一個月才能到，怎麼這麼快？
“有十來個人化妝成漢人的模樣提前來了，之前因為沒有發現分成了兩撥所以才沒有發現，今日有一撥吐蕃人進城了，露出了些馬腳讓我們的人看到了，細查之後發現他們身上帶有吐蕃的文書。”
雲夢點點頭，“那他們現在在哪兒？”
“找了間客棧住下了，今日三公主出嫁之時還在街上觀禮了。”
“暗中看著，有什麼事情即使像我彙報。”
“是。”隨著一聲應答，一道身影從雲夢身後悄無聲息的消失，從來到走，沒有人看到。
這時一個穿戴金光閃閃的男人走過來，手中拿著一杯酒，搖搖晃晃的好像是有些醉了，“太女殿下，這杯酒我敬你。”
“不必多禮。”剛剛還說這沒有人不長眼睛的來和她搭訕，這就來了一個，這就是金多祿的兄長金多福吧，他身上的酒味兒實在是太重了，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金多福咧嘴一笑，滿臉的肥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紅彤彤的，看上去有些油膩，“金公子弟弟娶親，想必金公子是高興的，喝醉了還是早些去休息吧。”
“我高興什麼我高興？那個刁蠻公主那麼壞，二弟他是不得已，要不是因為她是公主我們家才不會……唔……”金多福的話沒有說完，嘴便被一個男人給堵上了，來人年紀比金多福要小一些，身材也瘦一些。
“太女殿下恕罪，我大哥他酒醉胡言亂語的，太女殿下被放在心上。”金多壽捂著金多福的嘴連忙解釋。
雲夢也一聲冷哼，“酒後胡言亂語？我看是酒後吐真言吧，昭陽乃是金枝玉葉，嫁到你們金家還委屈了你們金家不成？如若不是看在今日乃是昭陽大喜日子的份上，就憑著你金多福剛剛的那些話，藐視皇室之人就足夠讓你們金家滿門抄斬的了。”
雲夢一番話嚇得金多福腿都軟了，直接跌倒在地上，酒也醒了大半了，簡直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怎麼就直接說出來了呢？然而就算是他再悔恨，也是無濟於事的，說出去的話永遠沒有收回來的權利。
“太女殿下恕罪。”
“昭陽是我皇妹，她性子如何我做姐姐的很清楚，雖說平時刁蠻任性了些，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知道自己作為公主應該怎麼處理的，她的刁蠻任性，身為公主她有這個權利。”
“她和金多祿情投意合，嫁到金家屬於下嫁，她為了愛情願意為金多祿放下公主的身段，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們怎麼說也是昭陽的大伯小叔，我不罰你們，但此時也會讓昭陽知道，她現在與你們乃是一家人，你們的行為不端便是她的行為不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雲夢說完也不理會這些人，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