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對——(1 / 2)

第8章

牛家村外, 大雪紛飛, 因為雪下得太大了, 很少有過路人走動了。

太陽還沒有落山,曲靈風就早早的關了門不做生意了, 誰讓他是曲家酒館的老板呢, 什麼時候開門什麼時候打烊他說了算。

關了門, 往火爐裡麵扔幾塊碳,讓火燒的更旺盛一些, 也能讓屋子更暖和一點兒。

這時候從從外麵跑進來一個小女孩兒,小女孩兒兩歲多,穿著厚厚的棉襖, 腦袋上短短的頭發被紮著兩個小羊角, 胖嘟嘟的活像年畫裡麵的娃娃。

“雨兒過來,又跑哪兒瘋去了,也不嫌冷。”江漁拉過女兒,給她拍去身上的雪,拉到爐子跟前, “趕快烤烤火, 要不然可是要生病了。”

“這麼點兒雪,連衣服都透不過去, 怎麼可能生病呢,雨兒高興就讓她玩兒去嘛。”曲靈風拉過曲雨坐在自己的腿上,“雨兒今天玩兒的開不開心?”

“開心。”

江漁看著這一幕無奈歎了口氣,“你就慣著她, 生病了遭罪還得吃藥,到時候不肯吃藥你哄。”

“我們雨兒才不會生病呢,就算生病了也一定會乖乖吃藥的是不是?”

曲靈風挎著女兒,可曲雨卻沒有要給父親爭臉的意思,“我不吃,藥藥苦苦,不好吃。”

江漁忍俊不禁,看著曲靈風尷尬著臉也不說話,隻用眼神兒告訴他她的嘲諷。

當年在雲夢懷孕,黃藥師帶著她去大理之後,桃花島采買的事情都是由大師兄曲靈風負責的,而每一次他去采買,都回去江家看看,準備等到黃藥師回來之後他稟明了師父便去江家提親,他雖然無甚家財,但有一身武功,日後一定會給江漁幸福的。

等雲夢生產之後,他們師兄弟幾個去大理賀喜,他也和黃藥師說了這件事情,黃藥師也同意了,可是當他來到漁村,準備告訴江漁這個好消息的時候,江家卻已經不再了,原來在幾個月之前江爺爺江奶奶相繼去世了。

江漁將爺爺奶奶埋葬之後,家中的銀錢鏟所剩無幾了,但在家中江漁自己也能自食其力,這些年幫人家做工也能賺到不少的錢,準備就這樣等著曲靈風來,可是就在曲靈風還沒有來的時候,金人來村子裡麵抓人去當兵。

他們都是宋人,不過是生的地方比較偏僻而已,可他們知道自己是宋人,怎麼可能跟著金人去當兵,而且就算是沒有男人可以當兵的人家,也要出女人去給士兵做飯。

村子裡的人不肯都準備逃跑了,剛開始的時候江漁並沒有逃跑隻是躲起來了,但後來村子裡麵的人越來越少,她也害怕了隻能跟著逃跑,她也不敢給曲靈風留信,害怕被金人看到,到那時候跟著路線來找到他們,那她就把一起逃跑的村民給害了。

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三個月之後,曲靈風在牛家村附近找到了江漁,江漁雖然已經沒有親人了,但是該有的禮數曲靈風還是一樣都沒少,兩個人更是在黃藥師和雲夢的麵前拜堂成親。

在成親之後,他們就在牛家村安頓了下來,開了這麼一家曲家酒館,給過路的行人提供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現在已經過去三年了,兩個人生了一個女兒,取名曲雨,因為江漁生她的那日下了一天的毛毛雨,曲雨是伴隨著雨水降生的,同時‘雨’字和江漁的‘漁’字是諧音,這也是曲靈風的另一種意思。

冬天天黑的特彆快,江漁做好飯三個人吃完飯之後就準備休息了,畢竟這個時代對於一個武人來說,除了練武也沒有什麼彆的事情可做了,而晚上也無法練武,再加上這樣冰天雪地的,當然還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來的好了。

但就在一家三口剛剛準備躺下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曲靈風沒有讓江漁娘倆起來,自己去開門。

外麵風雪還沒有停,依舊在刮著,曲靈風也不開門直接問道,“誰呀?”

“大師兄是我,玄風。”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曲靈風趕忙開門,剛打開門風雪就湧了進來,陳玄風快速的進來,身上的披風上已經全都是雪了,抖掉身上的雪,曲靈風這才發現陳玄風懷裡還抱著一個小人,“你怎麼把小葫蘆給帶來了?”

小葫蘆從陳玄風懷裡探出頭來了,對著曲靈風嘿嘿一笑,“大師兄。”

小葫蘆,就是雲夢和黃藥師的孩子,大名黃瑤,小名小葫蘆,葫蘆在民間是有著很多美好的寓意,更合和‘福祿’諧音。今年三歲多不到四歲,進了屋子暖和了陳玄風把她放下來。

“小葫蘆她從來都沒有看過雪要我帶她來看雪,正好我也過來有點事兒就把她一起帶過來了。”

“師父也同意了?”曲靈風大驚,黃瑤在大理出生,一直都是和父母在一起的,而黃藥師和雲夢因為她年紀太小的緣故,也不能闖蕩江湖,所以黃瑤一直呆著的地方就是桃花島和大理,桃花島是不下雪的,大理蒼山雖然有時候也會下雪,但雲夢和黃藥師都不帶著她去,所以黃瑤從出生開始真的就隻是遠遠的看過雪山,並沒有親眼看過雪花是什麼樣子的,身臨其境的體驗雪景。

“師父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師娘一說就同意了。”陳玄風給曲靈風一個‘你懂得’眼神兒。

曲靈風忍俊不禁,大家都懂,師父聽師娘的嘛。

這時候江漁聽到聲音也出來,見到是陳玄風連忙去收拾出來一間房,今晚就是讓他們師兄弟一起住,她帶著兩個小女孩兒一起住。

“師嫂,下雪好漂亮啊,一路走過來都是白茫茫的,我明天還要去看雪。”坐在床上,黃瑤看著江漁說道。

“是吧是吧,我最喜歡在雪裡玩兒了,明天我帶著你一起出去玩兒。”江漁還沒說話,曲雨就開口說道。

“好啊好啊,我這次一定要玩個夠,不然可就太虧本了。”答應她娘親回去之後要把論語抄寫十遍她娘親才讓她出來的,回去就要受罪了,可不能白白的浪費了這次的機會。

江漁看著兩個小朋友,“出去玩兒可以,但千萬不能凍病了,不然可就要吃藥了。”

“知道了娘。”

“知道了師嫂。”

兩個小朋友異口同聲答應下來,睡覺準備明天好好玩兒一通。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房裡麵,曲靈風和陳玄風也都沒有睡著,許久未見,兩兄弟閒話家常,曲靈風這裡一切順遂,主要還是陳玄風的事情。

“你這次出來是去找超風的?”

陳玄風歎了口氣,“對呀,她離開桃花島已經三個月了,我怕時間長了她遇到危險。”

黑暗當中曲靈風一笑,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陳玄風說是擔心梅超風的安全,可梅超風的輕功是得到了黃藥師真傳的,這些年跟著雲夢也學到了不少適合女孩子學習的武功。

如果說黃藥師等五絕已經算得上是絕頂高手了,那麼按照梅超風現在的武功則是已經進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再加上她一身出神入化的輕功,就算打不過也絕對沒有人能跑得過她,所以根本不會有遇到危險這麼一說,除非是梅超風自己尋死。

可據他所知,梅超風可沒有傻到要去尋死,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她去主動尋死,她可是比誰都更加珍惜性命。

這一點曲靈風知道,陳玄風不會不知道,所以所謂的‘擔心她遇到危險’這樣的說辭,根本不堪一擊,而陳玄風著急去找梅超風,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大師兄,你說超風她在想什麼呢?為什麼我對於她在想什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呢?”他的反應不算是遲鈍,能夠感覺的到梅超風喜歡他,可梅超風就是什麼都不說,在他剛想要表示出回應的時候她就離開桃花島,幾年下來這樣的事情也有好幾次了,每次都要隔著好幾個月才回去。

“女人的心思往往是最難猜的,要不然怎麼總是說女人心海底針呢,彆說超風了,就是小漁的心思我都猜不準,所有往往這時候你不猜,隻有去問,就這樣還不一定能夠問出來了真正的答案呢。”

曲靈風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師弟男女之間的事情,陳玄風卻不認為這是一個方法,“不行,我都試過了,每次她回桃花島我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她都說她沒有怎麼想,就隻是出去曆練幾個月而已,她根本不說實話嘛。”

“不說實話,那是因為你沒有問到點子上,如果你問到點子上了她就不得不說實話了。”

“可我要怎麼才知道我有沒有問到點子上啊?”他根本不知道梅超風的那個‘點’在哪兒,無處下手。

曲靈風也是一聲歎息,“這就難辦了,你現在不止是觸碰不到超風內心的點子上,就連人你都見不到,我看你也隻能慢慢來了,不然很有可能得不償失。”

陳玄風默而不語,他在梅超風走之前聽說她要來這裡,所以提前來這裡等她,不管怎麼問,這件事情怎麼處理,他們得先見到麵才行啊,不然也都隻是紙上談兵而已。

經過一晚上的狂風暴雪,第二日一早風雪便停了,太陽也出來了,照在身上感覺暖融融的。

曲靈風和陳玄風掃著風雪,黃瑤和曲雨都穿著厚厚的棉襖,在雪堆裡麵玩兒的不亦樂乎,一時之間曲家酒館門前歡聲笑語一片。

“曲嫂子,這是誰家小丫頭長得這般俊俏?”這時酒館當中來了兩個年輕女人,年紀和江漁不相上下,但因為他們的丈夫比曲靈風年紀要小,所以叫江漁嫂子。

“親戚家的小孩兒。”江漁隨口說道,他們牛家村雖然隻是一個小村子,但也是藏龍臥虎,時常有江湖人出沒,所以還是不要讓人知道黃瑤的真實身份比較好,“兩位打酒啊?”

“對,打酒,麻煩你了。”李萍和包惜弱將酒壺遞過去,江漁給兩個人的酒壺裝滿,都是在牛家村住著的,彼此也都認識,見麵也是會說話的。

李萍和包惜弱離開,路過門口的時候看到曲雨和黃瑤還在雪堆上玩兒呢,雪堆比兩個小人都要高,兩個人穿著厚重的棉襖卻能夠在上下自如,從前聽說過這曲家酒館的老板會武功,但從來沒見他展露過,現在看兩個孩子也是身形矯健,到也是對傳言有幾分可信度了。

已經入冬了,今年天氣較之往年更加不好,五日當中總有三日是在下雪的,雪這才剛剛停了一上午,這晌午剛過,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雪花,天都已經大亮了,卻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眼見這又是要下一宿的意思了。

不過瑞星兆豐年,倒也沒有人會嫌學下的大,今年冬天雪下的大,明天開春了地裡的水也就多了,種田也就會有一個好收成。

晚飯前,兩個小朋友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麵的飄著的雪花,屋子裡麵爐子已經燒得熱烘烘的,在溫暖的屋子裡麵看雪,也是彆有一番風味。

但在場的曲靈風和江漁都是不通文墨之人,陳玄風也沒有比曲靈風好多少,兩個小朋友還太小了,隻知道下雪好看,但也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有的人生是琴棋書畫詩酒花,有的人生則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平淡而安穩,在亂世當中已經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了。

等了十幾日,陳玄風還是沒有等來梅超風,他也開始有些懷疑梅超風是不是提前知道他在這兒所以躲著他呢。

而就在陳玄風想著離開的時候,一個人來到了牛家村,一身道袍,手中拿著長劍,看上去好像是有些身份的人,在風雪當中留下來了一連串的腳印。

陳玄風看到個人進了村頭一戶人家,耳後一隊官兵過來,哥哥手中拿著長矛,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進去那戶人家搜查,什麼都沒有搜出來的走了。

不久那道士從那戶人家當中出來,還和家中的兩個男主人打了起來,可能也就是因為這個,兩派不打不相識,進了屋子。

陳玄風也沒有再看,可他剛回到院子的時候想起來,那道士身上穿的道袍,好像是全真教弟子所穿的樣式。

道袍雖說都長得差不多,但在細微之處還是能看出來的,剛剛他好像沒有看錯,那就是全真教的道士,看那道士的武功,應當是全真七子當中的一個吧,旁的弟子也沒有他那種武功。

隻是全真七子的武功厲害就厲害在他們七個人一同作戰,單個人拎出來的武功還真不怎麼樣,不像他們師兄弟,各自都學著師父的一門技藝,大師兄是劈空掌,他練就了一身銅筋鐵骨,梅超風則是輕功出眾,陸乘風因為武功天賦不高,以至於他武功平平,更多的是鑽研師父和師娘的一身奇門遁甲。

至於武眠風則是擅長音律,師父的碧海潮生曲被他學去了精髓,年紀最小的馮默風現在也能將落英神劍掌練就的有模有樣。

他們師兄弟們術業有專攻的發展,看上去是沒有一個特彆厲害的,但是多年之後練成了,肯定比那全真七子要厲害。

大雪封山,各家住戶都不肯出門,更何況還是有官兵來了,有的熱鬨能看,有的熱鬨看了則是要命的,所以官兵來了村子搜查,但也沒有人出去,都在自己家裡麵呆著,免得惹麻煩上身。

大雪接連下了兩日,天空終於放晴了,下過大雪的天空碧藍如洗,太陽很大,緊緊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已經將雪化的差不多了,為此兩個小朋友可是好一頓惋惜。

而就在天空放晴的第三日,又有官兵來了,帶走了村頭那戶人家的兩個男人,曲靈風告訴陳玄風,那是楊鐵心和郭嘯天。

楊鐵心是抗金名將楊再興的後人,而郭嘯天則是梁山泊好漢地佑星賽仁貴郭盛的後人,兩個人也都算得上是英雄之後了,因為妻子懷孕了,所以在幾個月之前來到這裡隱居。

而這裡的官員和金人勾結,對於那些不服金人管教的人則是能打壓就打壓,更何況兩個人還是名人之後,當然是木倉打出頭鳥了。

兩個人被帶走了,但晚上的時候又回來了,想來應該是調查明白了,但在第二日一早,一群人直接殺了過來,闖進了兩個人的家中。

曲靈風看到猶豫了一下,將妻子和兩個孩子藏在他一早就弄好了的密室當中,給了陳玄風一張蒙麵巾,兩個人過去幫忙。

這些官兵也就是仗著人多,武功也就那麼回事兒,而曲靈風和陳玄風都是能夠以一敵百的,在兩個人加入的時候,霎時間便將已經頹勢扭轉,見有高手剛忙,楊鐵心和郭嘯天也更加來勁兒了。

半個時辰之後,這些官兵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而也就在他們逃了之後,曲靈風和陳玄風快速的撤出去,並沒有直接回曲家酒館,而是向著山裡去了,從山裡饒了一個圈之後從另一邊回到了曲家酒館。

楊鐵心和郭嘯天也意識到他們劫後逃生了,連忙簡單的收拾了些東西離開,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嘯天,我怎麼瞧著剛剛幫我們的那個人是曲家酒館的曲老板和他的師弟呢?”騎在馬上,李萍想著剛剛幫他們解圍的那兩個人身影說道。

“就是他們。”郭嘯天馬不停蹄,救命之恩定當湧泉相報,隻是現在來不及了,而且段天德那個狗官已經盯上他們了,這時候不逃或者是做出任何道謝的舉動都是在給他們招惹禍端,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先逃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恩亦然,日後他定會找機會回來像他們報恩的。

四個人不敢往南方去,在金陵一代更都是金人的地盤,所有隻能往被去,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蒙古地界,在現在看來,蒙古人還是比金人要好得多,在蒙古人居住的地方生存也比在有金人的地方好得多。

隻是他們現在怎麼也想不到,多年以後通知中原的正是蒙古人而非金人,當然這是後話。

天空好不容易放晴了,而現在也已經是冬月中旬了,做過半個月給就到臘月了,走之前黃藥師特意叮囑過他,如果趕不回來就不要趕回來,務必要保證黃瑤的安全。

看現在天氣的模樣,最多也就再放晴兩日,之後肯定又會有更加嚴重的暴風雪,這兩日不趕快離開,過幾日又要迎來大雪了,到那時候就更加危險重重了。

所以陳玄風決定趁著這兩天趕路離開,不然暴風雪又被隔斷了路出不去了。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啊,陳玄風和黃瑤合該留下來,就在前一秒天空晴朗兩個人準備趕路的時候,忽然狂風大作,下起了雪,他們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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