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為都是江湖中人，雲夢剛開始沒有想要上前去, 畢竟是偷偷來的, 終究不是光明正大來的，可黃藥師卻好像不怕被發現一般, 直接帶著雲夢躍到了那正廳的屋頂上, 能夠清楚的聽到他們在屋內所說的話。
這麼一聽不由得震驚, 這些江湖中人都是完顏洪烈的手下，本來江湖中人跟隨金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使命感, 不過是熙熙皆為利來攘攘皆為利往罷了，行走江湖靠著行俠仗義根本就連溫飽可能會顧不上, 跟隨彆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這些人竟然在打武穆遺書的主意。
武穆遺書，這個名字雲夢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上次聽到還是二十多年前，裘千仞去大理求親, 他的師父上官劍南是韓世忠的手下, 而韓世忠又有嶽飛當年親手寫下的遺書。
根本傳聞, 武穆遺書乃是嶽飛當年所用的兵法，得到武穆遺書便可以讓軍隊以少博多, 讀懂其中的東西, 更是能夠讓一個人成為領兵奇才, 雖然沒有人得到過，但是傳聞一直都在。
韓世忠當年跟隨嶽飛，這件事情既然是從他那裡傳出來的, 想必也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現在完顏洪烈覬覦著那本武穆遺書，召集了手下的江湖人士想儘辦法要找到那本武穆遺書。
而在正廳裡麵的那幾個人互相稱呼雲夢知道那些人分彆都是誰，聽著名號有些耳生，應當也不是什麼武林奇才，隻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找東西這種事情不像是比武以武力高低定勝負，所需要很多東西。
其中一個人，黃藥師注意到了，白駝山少主歐陽克。
歐陽鋒曾經想要得到九陰真經，在沒有得到天下第一之後數次上終南山準備搶奪，起本質已然很惡劣了，此刻他的侄子歐陽克卻在這兒幫著完顏洪烈，果然叔侄自成一脈。
雲夢到沒有黃藥師那麼義憤填膺，歐陽克住在白駝山，他本身也不是漢人，幫著金人還是幫著漢人，對他來說都沒有差彆，這時候就看看是誰出的條件優異了。
而且這個名字她聽起來略微的有些耳熟，仿佛她在之前的世界遇到過，不是崇明島那種耳熟，而是對於‘白駝山少主歐陽克’耳熟，隻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索性也就不想了，相隔了那麼多個世界，遇到過的人猶如過往雲煙，不管以前如何，現在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已經站在對立麵了，也就不必說那麼許多了。
雲夢現在知道黃藥師為什麼拉著她過來了，感情是有恃無恐啊，完顏洪烈不用說，他一個王爺會功夫也有限，至於其他的人，武功根本感覺不到他們。
黃藥師拉上雲夢一躍而起，但是並沒有離開王府，而是往王府的客院去了，看得出來客人都在前廳商議怎麼才能得到武穆遺書呢，以至於客院根本就沒有人，但就在這時候，忽然一個房間當中傳出來一陣聲響。
兩個人看過去，剛到門口還沒進去呢便問道一股藥香味兒，從前的時候，從窗戶翻身一躍進去，隻見一個少年正和一條通體通紅的大蝮蛇在對抗著。
此地竟然有這麼大一條蝮蛇，通體通紅看起來詭異的很，這可是在城中而非深山野林，一定是有人帶進來的，隻是到底是誰這麼大膽，這麼大一條蛇一不小心傷到人可怎麼辦？
就好像現在一樣，大蝮蛇對著少年吐著信子，眼看就要咬上去了，
黃藥師一枚飛鏢射過去，正好打在了蛇的七寸上，大蝮蛇掙紮了幾下倒在地上。
少年掙紮著站起來，在看清楚少年容貌的時候黃藥師雙眸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雲夢正在看著那條大蝮蛇並沒有注意到黃藥師的異樣。
“在下郭靖，多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
“不必，沒事兒的話就趕快離開。”黃藥師聲音冰冷。
雲夢這回注意到了，轉頭看過去，隻見黃藥師麵容冷若冰霜，在看向郭靖時候的目光上仿佛能夠射出來冰刀子一般。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郭靖連忙撿起來地上的藥包，“日後一定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說完縱身一躍，從窗戶出去消失在夜色當中。
腳步聲越來越近，雲夢看了眼地上的蝮蛇，這種東西她是真的喜歡不起來，即便這是已經死了的，可她依舊討厭。
“我們還不走嗎？”
“等一下。”
黃藥師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了，進來一個頂著一頭銀白發的男人，男人身材中等，臉色光潤，猶如是童顏白發，神采奕奕，穿葛布長袍，打扮不像是個道士也不像是一個普通人。
根據剛才聽到眾人的稱呼，他應當就是梁子翁。
“啊，我的蛇，我的寶貝。”梁子翁一進來就看到已經斷了氣息的蝮蛇，直接跑過去抱著蝮蛇開始哭，用了那麼多珍惜藥材養了二十年，眼看著就能夠喝了蛇血功德圓滿了，此刻蛇竟然被殺了。
看著梁子翁直接抱著蝮蛇，雲夢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把頭彆過去不去看，她怕她惡心的直接吐了。
“是你，是你們將我的蛇殺死的。”
“那又如何？難道它不該死嗎？”
雲夢震驚的看過去，黃藥師什麼時候戾氣這麼重了？今天的他真的是太奇怪了。
梁子翁一見黃藥師承認了，血氣上湧，二話不說對著黃藥師就攻了過來，黃藥師如果能夠讓他一掌打中那也就不是黃藥師了。
而就在這時候，住在趙王府的其他江湖人士也都慢慢的回來了，聽到這裡有聲音都過來看，正好看到梁子翁對黃藥師出掌撲了個空，而地上攤放著一條大蝮蛇。
他們知道梁子翁號稱參山老怪，各種奇珍藥材都有，也一直都聽說過他養了一條藥蛇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現在看來傳音是真的了，隻是這蛇攤放著，好像是已經氣絕了的樣子。
梁子翁哪裡是黃藥師的對手，而其他人也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幾招之後梁子翁便落於下風了。
客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作為主人的完顏洪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隻是這明顯說江湖上的恩怨，他終歸不是江湖人，也不願意參與進去，故而隻是在暗中觀察著沒過去。
隻見黃藥師一掌打過去，將梁子翁打倒在地，一旁觀戰的歐陽克眼眸微眯，“落英神劍掌，他是黃藥師。”
歐陽克聲音不小，被打倒在地的梁子翁聽了個正著，掙紮著站起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黃老邪，怎麼堂堂五絕之一的東邪，竟然也有偷人東西的癖好嗎？”
黃藥師也不和他廢話，繼續對他攻了過去，梁子翁一見不好，連忙縱身一躍逃跑，黃藥師去追，眼看兩個人就要離開趙王府了，雲夢也縱身追上去。
在臨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梁子翁的房間，那條蛇還躺在那兒呢，拿出一枚炸|彈直接扔了過去，蝮蛇還沒死絕呢，而且他那裡頭可不止有那麼一條蝮蛇，還有其他的活物在，留著也是危害世人，還不如讓他們直接死了，也免得出去繼續害人。
梁子翁剛剛被黃藥師打了一掌，身上已經有了內傷，此刻他即便是費力的逃跑，依舊逃不出黃藥師的手掌心，到了城外的時候，黃藥師輕而易舉的攔在了梁子翁的麵前。
“黃老邪，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如此和我過不去？”梁子翁怒目瞪著黃藥師。
黃藥師也停下來腳步，一襲綠袍立在樹下，微風吹過，衣袍隨風而動，已經五十多歲的年紀卻根本無法從容貌上看出來。
“路見不平罷了，你一生做過多少惡事你自己心裡清楚。”黃藥師說著上前就要取梁子翁性命。
梁子翁連連後退，他以為黃藥師是在說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一時之間心虛不已，“你不能殺我，我知道完顏洪烈很多秘密，你要殺了我你就不知道那些金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關於武穆遺書之事你便不用再說了。”果然都是一類人，因為利益而聚在一起，現在危及生命了，曾經的盟友說賣就給賣了。
雲夢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黃藥師一掌將梁子翁拍落，梁子翁口吐鮮血，直接向後倒去，身體就好像是一片落葉，毫無生氣。
“他死了？”
“嗯，死了。”黃藥師說的雲淡風輕。
梁子翁是完顏洪烈的人，他一定會來處理梁子翁的屍體，黃藥師拉著雲夢離開，回到宅子之後這雲夢實在是想不明白今天黃藥師的種種舉動。
黃藥師給雲夢倒了杯茶遞過去，雲夢看著淡黃|色的茶水，“你現在讓我喝茶是準備講一晚上的故事嗎？”
雲夢本來也隻是調侃而已，黃藥師卻很認真的點點頭，“一邊喝一邊聽我說。”
梁子翁，本就是長白山中的一名參客而已，殺了一位前輩得了那些方子和一本秘籍，從此開始功力大增，約莫二十年前，他正在乾一件壞事，被北丐洪七公撞見，那時這老兒信了甚麼采陰補陽的邪說，找了許多處|女來，破了她們的身子，說可以長生不老。結果他被洪七公拿住了，狠狠打了一頓，拔下了他滿頭白發，逼著他把那些姑娘們送還家去，還要他立下重誓，以後不得再有這等惡行，要是再被七公撞見，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後來他隻要聽到洪七公的名號都會嚇得下跪。
此刻更是應完顏洪烈之邀來到了趙王府準備幫其搶奪武穆遺書，而之前在正廳當中，他的聲音走大，最是慷慨激昂，黃藥師便拿他開刀了。
“今日那些人你都不打算放過？”
“我從未想過要殺了他們，各憑本事罷了。”
黃藥師說的這話雲夢嗬嗬一聲，各憑本事，論武力，這世界上又有幾個能敵得過你黃藥師？
“可是你之前從未理會過這些朝政上麵的事情，今日怎麼忽然插手了？”本來就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上，在武林當中行俠仗義怎麼做都行，可如若插手朝政當中，那必然會有很多的麻煩。
即便她做女帝的時候是太平盛世，江湖上也沒有特彆出眾的武林人士，可一旦出現了這麼一個人，武功高強德高望重，勢必會給朝堂造成恐慌，更彆說還是這樣的亂世了，出現了一個蓋世英雄，可會引來四方忌憚的。
即便是陸乘風和曲靈風在當地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也護的一方百姓平安，但所管著的也都是民間的事情，和當地的官員交好也隻是交好而已，從未插手政事。
“從前我想著在自保的情況下做一些自己喜歡並且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人生就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可是我卻忘了，我們不是一個個體，而是兩個人，愛著一個人，勢必會想辦法滿足對方的心願，如若對方的心願隻是一道菜一件衣裳那還好說，可如若那個人的心願乃是護的漢人周全呢？”
“你在說誰？”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她自問還是了解黃藥師的，可是今日他所說的事情她怎麼聽不懂了。
和愛的人在一起，滿足自己所愛之人的心願這個當然可以，就好像是黃藥師陪她會大理小住，每年有那麼幾個月的時間和她一起行走江湖，和她一起修煉音律。
那麼是誰的心願是護的漢人周全？她現在可沒有這麼偉大的心願，她隻要身邊那些重要的人都平安的活著就可以了。
“我也隻是提出了這樣一種說法而已，瑤兒也大了，她日後的夫婿若是個仗義走天涯的俠士一切好說，可如若是一個想要將異族趕出中原，恢複漢人河山的人呢？到那時候她隨著丈夫慷慨赴死嗎？即便她武功再厲害，恐怕也抵不過千萬人的軍隊。”
雲夢眉頭緊鎖，她沒想到黃藥師竟然想這麼多，在她看來黃瑤還是一個小孩子呢，未曾想她如今也已經二十出頭了，她在黃瑤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和黃藥師認識了，也的確是到了該找夫婿的時候了。
“所以你現在是在提前做準備？將那些異族全部驅除中原？”這個工作量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黃藥師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杞人憂天，但誰知道有一天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呢？”
在那個夢境當中，‘他’的女兒最後的下場便是在逃跑的過程當中被蒙古人所殺，雖然他現在的女兒是黃瑤而非黃蓉，可他也說不準，黃瑤未來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
今日在趙王府遇到的那個郭靖便是黃蓉的丈夫，最後兩夫妻一同戰死。
他自問將黃瑤教導的不錯，活潑機敏，可在夢境當中的黃蓉也是一個及其聰慧靈敏的女子，可最後還是找了一個蠢笨無比的郭靖，今日他真切的見到了郭靖本人，看上去呆頭呆腦，一副不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