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4(1 / 2)

孫律經常收到表白,聽的最多的就是“喜歡”兩字。

明明都不認識,明明還陌生,卻總有莫名其妙的人到他跟前說“喜歡”。

一度讓他覺得這兩個字特彆廉價。

水聲“嘩嘩”的,襯著月色泛起粼粼白光。

他的手指不停在衣服表麵劃過。

但是今天他好像知道“喜歡”的意義了,比原以為的要更深更純更簡單一些。

趙飲清窩在病床上,鹽水瓶少了一半時,孫律回來了,帶著一身檸檬香,身上穿的是剛回到手裡不久的日常衣物。

醫生又走了,辦公室靜悄悄的,使得少年走進來的步伐就算是特意放輕後也仍舊響在耳邊。

前不久的畫麵實在太尷尬了,趙飲清這會隻想裝睡。

她頭側向另一邊,隻露出粉色的耳朵,和一半的下頜線,略冷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平添了幾分脆弱。

孫律拉開椅子,在床邊坐下,一陣細碎的雜音,之後又是塑料袋聲,半晌沒停。

趙飲清煩躁的皺眉,終於睜眼看過去。

“你乾嘛?”聲音弱的像扁了的氣球,沒有一點氣勢。

“給你拿了一套衣服。”他從袋裡掏出來,四四方方的疊的很整齊,放到床尾,“就是尺寸可能大點。”

趙飲清遲鈍的說:“給我衣服乾嘛,還是男裝。”

孫律無聲的看她。

安靜了幾秒,趙飲清咳了一聲,說:“知道了。”

孫律把塑料袋一卷放到衣服旁邊,問:“喝水嗎?”

“喝點吧。”

門口放了一台飲水機,電源開著,隔一陣就傳來水滾動的聲音。

孫律起身過去,從下麵的櫃子裡撈出一隻一次性杯,倒上水後又返回去遞給她。

“還有點燙。”他說。

趙飲清從床上坐起來一些,從他手裡接過,淺淺的抿了一口。

孫律重新坐回到了床邊,看了她一眼,又轉開了頭。

空氣就跟凍住了一樣,趙飲清低頭盯著杯子裡的水麵。

她免不了又想起上輩子,那時腳扭傷,孫律把她往醫務室一擱,跟要他命一樣的站了會,轉身就走了。

那會趙飲清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人走出大門,飛快消失的背影,多少還是失望的。

好在孫律多少還有點良心,沒多久也回來了,臉黑的跟炭一樣,也沒有這次體貼,隻是沉默的坐邊上,完成任務一樣的等其他人訓練完過來接手。

她免不了自我反省了一頓,兩輩子做比較,唯一的區彆似乎是自己安分了點,知分寸了些,畫圈一樣駐守著自己的地方,不越界,不打擾。

僅僅如此,孫律的態度卻大相徑庭。

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剩下的點滴快見底時,醫生回來了,掐著點一樣,幫她拔了針頭。

趙飲清按著自己手背,從床上下來,看了眼床單。

醫生說:“不要緊,這邊不用管。”

“哦。”趙飲清臉又有點發熱,低頭將腳伸進鞋子,轉著腳後跟往裡塞。

孫律看了會,見穿的不順利,說:“把腳抬起來。”

趙飲清:“不用。”

差不多快擠進去了,隻是鞋子後跟折了起來。

孫律又看了眼她半殘的樣子,突然蹲身抓住了她的腳踝,說:“穿快點,大家回來了。”

室外遠遠的已經有了點人聲。

趙飲清僵在那,孫律一氣嗬成又幫她把另一隻腳套上了。

他起身,把床尾的衣服遞給她,說:“換嗎?”

趙飲清還在猶豫。

坐在辦公桌後的醫生說:“換了吧,衣服擱這,等會跟這個毯子一起收去洗,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多休息。”

趙飲清說:“這邊還能幫忙洗衣服?”

醫生笑了下:“特殊情況還是能破例通融一次的,就是要交錢,20塊。”

趙飲清點點頭,能讓自己輕鬆點的時候,自然不會想找罪受。

簾子一拉,白布稍作晃動,瞬間隔出一小塊。

趙飲清脫下迷彩服,將孫律帶來的衣服換上。

灰色男款T恤,黑色運動短褲。

套在她身上寬大的離譜,趙飲清將衣擺塞進褲腰,拉開簾子。

對外站著的孫律轉過身來,愣了下,目光又很快轉開。

“走了。”他說。

趙飲清點頭,跟醫生道了聲謝,兩人一起出了門。

夜間拉練已經結束,大批學生正緩慢的從大門湧進來。

像海上的波浪,一片推著一片。

他們踩著一層疊著一層的黑影,穿過人群。

孫律把人送到宿舍門口。

趙飲清說:“今天謝謝了。”

衣服的關係,她看過去顯得更嬌小脆弱,頂著一張仍舊蒼白的臉,雙目黑沉的看著他。

孫律低頭:“沒事,你好好休息。”

趙飲清“嗯”了一聲,慢吞吞朝宿舍走。

見她進了樓道,身影徹底消失後,孫律才轉身。

到了宿舍,秦宇已經回來了。

最後一個晚上,管的沒之前嚴,洗澡時間也有所放寬。

秦宇不著急去搶水龍頭,將已經回到自己手上的行李箱拖出來,翻找零食吃,一邊問:“趙飲清是什麼問題?太累了還是中暑了?”

這個問題,孫律發現他不好回答,當沒聽見,說:“你回來的挺快的。”

“沒跑完,最後一段在修路,抄近路回來的。”秦宇拆了包薯片吃,又扔給孫律一包,“你背了這一程有沒有累吐?”

“不至於,”孫律停了下,“她不重。”

秦宇回憶了下,說:“好像是,趙飲清不胖,那個腿又細又直的,嘖嘖。”

孫律一皺眉,沒說話。

第二天,整個營地的學生又像歸返的鴨群,一溜的上了大巴車,跟來時一樣,晃蕩著離開了。

趙飲清肚子還是不舒服,上了車後就閉眼靠在那,一直沒做聲。

到服務區時,才下去上了趟衛生間。

站那洗手,身邊過來一個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

趙飲清轉頭,孫律遞過來一隻保溫杯。

“早飯沒吃,就多喝點熱水。”他說。

趙飲清搖頭,她本身就不是愛喝水的人,車上還要坐很久,喝多了也麻煩。

孫律沒有勉強她,隻是目光掃過她略白的側臉,問了句:“跟昨天比好點了嗎?”

“好些了。”

兩人走到外麵,在日頭下站了一瞬,旁邊是不斷進出的行人,溫暖的風,搖曳的樹枝,孫律被人撞了下,朝趙飲清這邊退,衣服擦到她的。

趙飲清看了他一眼,孫律沉默的跟她對視,這天很奇怪,他的眼神不再如往日裡的純粹,像是涵蓋著什麼,努力遮掩,依舊要溢出來的樣子。

隻是趙飲清沒心情細究,波瀾不驚的率先轉開了頭。

下午一點,車子到了學校,校門口停滿了接人的私家車。

趙飲清慢吞吞的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到路邊,今天來的是趙正陽,真是難得。

“怎麼沒精打采的?”趙正陽從車上下來,歪頭看自己女兒,“黑了,瘦倒是沒瘦。”

趙飲清將行李箱交出來,說:“半條命已經快沒了。”

“這麼慘,需要安慰嗎?”趙正陽打開後備箱,把行李放進去,轉頭又喊了聲孫律。

隔著十幾米,孫律跟秦宇站在一塊。

趙正陽做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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