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各安心思(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5885 字 5個月前

詹珽回到後麵的雅舍,推開門,房內一燈如豆,在燈光照不到的北上角,李易鳳仿佛鬼魂一般,寂靜無聲的坐在椅子上。

詹珽嚇了一跳,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反手關上房門,壓抑的嗓音裡透著遮掩不住的怒氣,道:“李靈官,剛才在院子裡,你為什麼不出手?”

李易鳳沒有搭理他,從懷中掏出一麵黑色的令牌扔到了他的腳下。詹珽臉色一變,自杜靜之派人跟他暗中聯絡,共謀大計以來,一直都十分客氣尊重,像李易鳳這樣無禮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不過,現在的詹珽已經跟詹文君徹底決裂,天師道成了他唯一可抓住的救命稻草,不敢也不能得罪了這個捉鬼靈官。強忍著心中的羞恥感,彎下腰,撿起了那麵令牌。

“這是十籙令,既然接受了,今後你就是我道門的十籙將,歸本靈官統屬。”

李易鳳的聲音就跟他的長相一樣,又乾又澀,說好聽點叫刺耳,說難聽點叫噪音。

詹珽吃了一驚,手中的十籙令差點掉了下來。

他在多年前信奉天師道,就成了入門級彆的道民,但這種道民的性質跟其他千萬士族子弟類似,僅僅表明了信眾的身份,卻並不在天師道裡擔任具體職務。

按照天師道的級彆劃分,最低級的是道民,然後是籙生,籙生再往上才是十籙,十籙有大籙,小籙之分,大則百十人,小則十數人,以十籙將為首。

也就是說,詹珽被李易鳳任命為十籙將,屬於越級提拔,破格任命,否則的話,以天師道裡正常升遷程序,至少也要五年,且不犯一丁點的錯,才能達到這個位置。

詹珽握著冰冷的十籙令,卻感覺到一陣的心寒,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易鳳沉默不語!

詹珽將十籙令狠狠的砸到地上,道:“李靈官,祭酒親口跟我說,隻要收服了詹氏,拿下了詹文君,就讓我做五百籙將,你用這區區十籙令,就想打發我了嗎?”

十籙之上,有五十籙,百五十籙,然後才是五百籙,五百籙之上,就是五大靈官,可知杜靜之給詹珽畫了好大一個餅,怪不得他會動心,不惜出賣自己的家族!

“祭酒說過的話,自然作數。隻不過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遇到點麻煩,就進退失據,方寸大亂,如何成的了大事?我來問你,既然知道那人名叫徐佑,為什麼不提前對我言明?卻隻報告說是從晉陵過來的普通行商?”

“這……不過一個名姓,有什麼打緊?”

“哈,不打緊?你到現在還以為他是普通的行商?普通的行商能被抓進縣衙後毫發無傷的出來,還帶了顧允的心腹鮑熙來做說客?普通的行商能讓詹文君不顧舟車勞頓,剛至錢塘,立刻馬不停蹄的過來拜會?”

李易鳳見詹珽還是一臉迷糊,冷冷道:“蠢貨,虧得你還是至賓樓的主人!徐佑,是義興徐氏的七郎,也是這次義興之變中僅存的徐氏嫡係血脈!”

“啊?是他?不可能!”詹珽震驚道:“他不是十幾日前在晉陵城外被刺身亡了嗎?”

“所以你就隻當他是行商?”李易鳳唇角露出幾分譏嘲,道:“詹珽,傳言說這幾年詹氏之所以能夠興旺,全仰仗詹文君在幕後出謀劃策,照你現在的表現,這個傳言恐怕不假……”

詹珽最恨就是彆人總拿詹文君來壓他,頓時怒不可遏,道:“李易鳳,你狂妄!今夜的事,到底要算到誰的頭上?我費了多少心思,才打探出詹文君的行蹤,結果你們呢?總是說天師道裡多少高手,怎麼連一個女郎都抓不住?要不是詹文君突然回來,趙全,周陽怎麼會臨陣退縮?有詹氏的部曲在手,管他是不是徐氏七郎,早一並逐出了至賓樓,月黑風高,殺了沉到錢塘湖裡,不就了了嗎?”

“殺徐佑?連太子和沈氏都做不到的事,就憑你?”

“我……”詹珽真是要被氣的吐血了,道:“咱們不是約定好了?我帶人逐他們出店,由你李大靈官帶人動手,怎麼,知道是徐佑,你就怕了?”

李易鳳懶得再跟詹珽廢話,屈指彈出一道勁氣,燭火立滅,房內陷入絕對的黑暗。

“詹珽,我這就去找祭酒彙報今夜的事情,你自己考慮,要麼加入我道門,做一十籙,要麼雙方的合作,就此作罷。”

詹珽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無聲息的大開,又無聲息的關閉,他摸索著點起蠟燭,裡麵已經空無一人!

“徐郎君,請!”

徐佑歉然道:“忘了告訴夫人,我還有一侍女感染了風寒,臥榻不起,怕是行走不便,需去雇輛牛車……”

“小事!”

詹文君回頭招了招手,八名健卒抬起紅紗步輦走了過來,對徐佑道:“若是不嫌此輦簡陋,可為貴侍代步之用!”

“豈敢?”徐佑對詹文君的豪爽大生好感,像此等不做作,不扭捏,落落大方,真性情的女子實不多見,道:“這是夫人的步輦,非侍婢所能乘臥,還是雇牛車的好……”

“這個時辰,去哪裡雇牛車?百畫,去房中請徐郎君的侍婢登輦,不要調皮,莫驚嚇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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