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儘力而為(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7342 字 5個月前

劉彖顯然失去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拍了拍手,道:“來人,送客!”

徐佑站起身,道:“劉郎君,陸明府雖然不在錢塘,但縣衙裡還有李縣丞,我來找你,是想著大家以後要在小曲山做鄰居,鬨的太僵持不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那隻好公堂上見了,再會!”說完拱手作彆,和左彣下山而去。

劉彖坐在蒲團上,望著遠處山下蜿蜒曲折的碧幽河,神色複雜難明。一個穿著青衣小帽、奴仆打扮的人走到他身後,狀似恭謹,畢恭畢敬,說出的話卻讓人大吃一驚:

“他是個大麻煩嗎?”

劉彖眼中閃現著不悅,道:“不算大麻煩!隻是一個聰明的商人,不肯輕易舍棄賴以發財的根基!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讓他屈服的!”

“儘快搞定他!小天主已經下了諭令,要我等加快進度,清肅小曲山周邊的閒雜人等。年前那兩個蠢材擅自行動,劫掠女子淫辱為樂,結果引得黑皮子搜山,差點壞了大事。”

“是我禦下不嚴,自會向小天主請罪!”劉彖話鋒一轉,道:“你也看到了,我這裡花用巨大,每行一步都要錢財開路,否則的話寸步難行。你此次回去,必向小天主言明,儘快再運一筆錢過來。”

“教中錢款度支都由五天主負責,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若是日後查出來……”

劉彖冷冷道:“放心,每文錢的去處都記在賬簿裡,經得起任何人查驗。金官若是信不過我,可向小天主稟告,另派他人處置錢塘事宜。”

“將軍言重!”金官低垂著頭,道:“我立即動身,若小天主允諾,十日內,再運來三百萬錢供將軍所用!”

劉彖重重的道:“三百萬?金官或許沒聽明白,我需要至少一千萬錢!”

“這……”

金官為難道:“將軍,你來錢塘這些時日,花錢如流水一般,教中已多有非議,很多人到五天主座前進讒言,小天主就算再支持你,也不好說話。一千萬錢實在太多,我儘力而為,最多隻能再運來五百萬錢!”

“鼠輩!”劉彖怒道:“彆人在陣前拚命,他們躲在天宮中不出力就罷了,偏偏還愛指手畫腳,搬弄是非。金官,我們要做的是何等的大事,千百年來,可曾聽過有惜財的雄主嗎?”

金官不置可否,道:“將軍慎言,這番話權當你沒說過,我沒聽過。至於錢數,我隻敢保證五百萬,多餘的部分由小天主裁決!”

“好吧,你儘力而為!”劉彖緩緩的躺在靠枕上,閉上了雙眼,道:“世間事,也不過儘力而為四字而已!”

回到灑金坊,嚴叔堅他們都眼巴巴的望著徐佑,希望從他口中聽到好消息。之前接的大量訂單,必須趕在一兩個月內出貨,否則的話,對灑金坊的信譽是個嚴厲的打擊。何濡反倒不慌不忙,見徐佑神色凝重,揮揮手驅退眾人,吩咐蒼處關上房門,這才問道:“沒談成?”

“談不成!”徐佑苦思不解,道:“劉彖想要灑金坊!”

“嗯?”饒是何濡智計無雙,也恍惚了片刻,道:“他要灑金坊?好大的胃口,他吃得下嗎,不怕撐破了肚皮!”

“隻要我同意,他吃得下,哪怕付出兩千萬錢的代價!”

何濡再次刷新了對大胃口的認知,道:“劉彖瘋了?”

徐佑慢慢搖頭,道:“他比誰都冷靜!隻是……他太想要灑金坊這塊土地了!”

頃刻之間,何濡明白了徐佑的意思,昏黃的眸子裡光芒綻放,道:“有趣,有趣!我竟看走了眼,這個乍看上去粗鄙不文的聚寶齋主人,原來心機深沉到這等地步。七郎,我們得找嚴掌櫃的問問話了!”

“問是可以問,但估計問不出東西。嚴叔堅如果真的在地下藏有寶貝,不可能讓咱們接手四寶坊……”

“兵法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嚴叔堅或許正是利用了我們的這種思緒。試問誰會想到,他這樣的老實人會把好東西藏在地底深處呢?”

徐佑微微搖頭,卻沒多說什麼,讓左彣把嚴叔堅請到房中,開門見山,道:“掌櫃的,我冒昧問你一事,希望能據實以告!”

嚴叔堅極少看到徐佑這樣嚴肅的一麵,心頭一凜,有點佝僂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幾分,道:“郎君請問,但凡我知道的,一定據實回稟!”

“回稟”兩字可知嚴叔堅已經把徐佑認作郞主,心底恭敬和欽服,如此他的話可信度會提高許多。

“灑金坊……也就是原四寶坊的這塊地,有什麼至關緊要的東西嗎?”

嚴叔堅一臉迷茫,道:“沒有啊,郎君為何這樣問?”

徐佑凝神貫注他的神色,道:“因為劉彖費儘心思,不惜代價,其實想要的隻是這塊地而已!”

嚴叔堅身子劇震,如同篩糠似的抖動,容色瞬間蒼老了幾十歲,左彣扶著他坐在蒲團上,好一會才喘著氣道:“如果是為了這塊地的話,我應該明白劉彖的心思。這裡,本是屬於劉家的良田,正陽兄死後,劉家的日子過不下去,我瞧在心裡,感同身受,想要救濟她們孤兒寡母,但老嫂子要強,不肯直接接受我的資助,就把這塊田賣了給我。不過,我當時出的價錢,高於市價數倍有餘,絕不能算是強占。劉彖從小狠我,以為我強取豪奪,把他家裡的田占了去,所以現在回來報仇,勢必要將這塊地再奪了回去!”

這倒是個理由,雖然內心深處覺得劉彖不像完全喪失了理智的複仇者,願意花費兩千萬錢來奪回這塊象征著過往恥辱的田地,但徐佑實在找不到彆的緣故來解釋他的異常行為,道:“原來如此!”

又安慰了嚴叔堅幾句,讓他不要擔心,劉彖的威脅總有解決的法子。楚國大治多年,律法森嚴,不會讓他肆意截斷這麼多村民的水源而不受責罰的,眼下隻是僵持階段,討價還價,擺放籌碼而已,等雙方的底牌亮的差不多了,就該互相找個台階,就坡下驢的解決這件事。

讓嚴叔堅下去休息,徐佑問道:“其翼,你覺得劉彖真是為了洗涮年幼時的恨意,才執意想要這塊地的嗎?”

“不好說,要看劉彖的性情是怎樣的,如果偏激又執拗,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萬一他另有所謀,呈現給你我看到的隻是假象,那……一旦被他得逞,後果難以預料!”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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