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紅妝賊(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6158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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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通過詹文君和其他一些人,在金陵買了三座大的宅院,分彆在長乾裡的大小長乾和橫塘以及東長乾附近。除此之外,還有七八個小門小戶的農家院落,不起眼,可位置卻十分講究,彼此間可以通過曲折回環的水路和暗渠連接,並且大多在靠近秦淮河的岸邊,隱蔽且視野良好,一旦有事,跳水即可逃生。

這些宅子大都住著人,有的多些,約十幾人,其中兩三個是冬至的心腹,其他的是買來的奴仆婢女,隻知道是某位大商賈的府邸,彆的一概不知。還有的少些,隻有一兩個人,但這些人都是死間,可以隨時為了徐佑獻出性命。

“這就是朱雀橋?”

船行到長乾裡,距離他們不遠處有座巨大的浮橋,由二十二艘堅固的木船用鐵鎖連接而成,長九十步,寬六丈,因為正對著朱雀門,也稱為朱雀橋。

“郎君不是初次來金陵嗎?怎麼認得朱雀橋?”船娘的嗓音悅耳動聽,說起話來如春雨墜湖,又快又急。

徐佑指著橋北端的大門,笑道:“門上有朱雀二字……”

“哎呀,我竟蠢得忘記郎君識字!”船娘抿嘴笑了起來,道:“不過我們從來不叫橋,打有記性起,就叫它朱雀航。”

“哦,怎麼說?”

“郎君你看,這橋沒有橋身和橋墩,都是用大船串起來的,平時供人行走航渡,戰時則燒毀用來阻斷敵軍。等到戰事一了,再用船搭起來,所以似橋而非橋,不如稱為航!從此間到清溪,秦淮河上共有二十四道浮航,朱雀航最大也最好看,不過,收取的渡錢也最多。”

二十四道浮航隻有四道收費,就跟後世裡的過橋費差不多,徐佑大笑,道:“朱雀航,好,我記下來,免得日後和人說起來露了外地人的怯!”

在朱雀航的渡口下了船,特意多賞了船娘幾十文錢,剛準備按照冬至留下的地址尋過去,一個青衣打扮的男子恭謹的走了過來,道:“小人楊順,奉冬至阿姊的命令,在此候著郎君!”

他亮了黑檀木腰牌,那是冬至手下才有的身份標識,又說了今日的切口密令,徐佑點點頭,道:“走吧,前頭帶路。”

楊順話不多,徐佑若是不問,他就不開口,可每一次開口都能說到要點,言簡意賅,練達老成,跟十六七歲的年紀並不匹配。

“你是金陵人?”

“是,小人自幼在長乾裡討生活,後來遇到冬至阿姊,受她重恩無以為報,故甘願為奴奔走左右!”

關於冬至的情報機構,徐佑一直保持著絕對放手的姿態,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是他前世裡縱橫金融界的不二法門,因此對她這些年到底網羅了多少人才,並不知曉確切的數字,但管中窺豹,僅僅從這個楊順身上,就可以看出砸進去的那些錢沒有白花。

“朱雀橋周圍有沒有一個叫烏衣巷的地方?”

楊順沒有直接回答,低頭想了想,道:“沒有!不管是前朝還是現在,從沒聽過有烏衣巷。”

徐佑遺憾的道:“是啊,畢竟不同了……”

清明疑惑道:“郎君似乎對朱雀橋很關切,是不是有什麼擔憂?”

徐佑笑了起來,道:“沒什麼,隨口問問罷了!”

朱雀橋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身為後來者,到了朱雀橋就會想到烏衣巷,這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記憶。

可惜,王謝不再,烏衣巷隻能是記憶了!

入了夜,長乾裡的景致像是活了起來,高掛的燈籠迎風招展,熙攘的人群充滿了活力和生活的氣息。這是李白“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乾裡,兩小無嫌猜。”的長乾裡,也是崔顥“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同是長乾人,自小不相識”的長乾裡。

作為金陵最大的商業區、居住區和生活區,這裡彙聚了瓦官寺、建初寺等大型寺廟,也有東市、大市、鬥場市、西口市、南市等規模巨大的商市,其餘牛馬市、穀市、紗市、草市等小市更是多達幾十種。這裡聚集著中下品的寒門士族,普通出身的庶民,腰纏萬貫的商賈和最低賤的妓女奴隸,龍蛇混雜,構建了金陵最基本也是最底部的社會結構。

隨著衣冠南渡,北人帶來的是政治文化和經濟製度的全方麵的變革,而裡坊作為統治階級比較有效的禦下手段之一,自然而然也成了金陵城的一大特色。除了長乾裡,沿著都城從北到南,還有都亭裡、清溪裡、崇孝裡、南塘裡、桐下裡、鳳凰裡、定陰裡、土山裡、歸仁裡等二十六裡,但跟北方裡坊的嚴苛不同,金陵的二十六裡沒有坊牆,尤其市、坊混建,就是說居住區和商業區混在一起,這就造成了夜市的空前繁榮,宵禁等同虛設。

“讓開,讓開!”

正欣賞著四周的商肆,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子分開人群,狼狽的往前方竄去。眼看要撞到徐佑,清明沒有出手,楊順猛的駐足,停身側靠,微微躬著腰,以後背硬頂了其中一個男子的肩頭撞擊。

楊順不會武功,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子卻紋絲不動。那男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地上,回過頭衝楊順揮了揮拳頭,罵道:“狗才,找死……”

“快走,再慢就來不及了。”

同伴拉著他就跑,顧不得再和楊順計較,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竟不顧街道上行人密布,毫無勒馬減速的意圖,徑直衝著逃竄的男子追上去。

“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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