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針鋒相對(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4848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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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議沒有結論!

雖然檀孝祖和張槐代表軍方都支持攻略西涼,可徐佑不表態,安休林就不能最終下定決心。但謝希文清楚,朱禮代表的是朱智的態度,朱智的態度就是揚州門閥的態度,徐佑幾乎和揚州門閥穿一條褲子,不管魏軍和柔然誰勝誰敗,徐佑必定還是要支持出兵的。

當夜是陶絳輪值尚書台,謝希文休息,他命人在院子裡備好食案和菜肴,管事覺得奇怪,問道:“郞主要待客嗎?要不要小的去備點好酒?”

謝希文笑道:“再好的酒,好不過宮裡的蘭生酒,客人自帶,咱們就不要獻醜了!”

暮色初臨,徐佑果然提著剛剛從宮裡送來的蘭生酒登門拜訪,看著院子裡怡然自得的坐著的謝希文,笑道:“玄暉兄,不請自來的惡客,千萬彆拒之門外!”

謝希文做個請坐的手勢,道:“蘭生酒等閒可吃不到,今晚借著微之的光,一醉方休!”

徐佑拍掉塞子,酒香撲鼻,道:“來,一醉方休!”

兩人推杯換盞,隻談風月,不談政事,很快喝完了整整一壇酒。謝希文醉眼惺忪,已有幾分醉意,袍襟散開,擊筷而歌,道:“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儘清輝發……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裡……微之,你的這首詩飄逸不群,氣概萬千,頗有仙家氣,人稱你是當世詩賦之宗,我看還是評的太低……”

徐佑笑道:“詩賦小道,何足掛齒?玄暉兄坐鎮中樞,執宰天下,這才是我輩讀書人的典範。”

謝希文放下筷子,淡淡的道:“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若無微之合縱連橫,若無諸將效死用命,我一介白衣,出身寒微,素無名望,何來的資格坐在台閣裡發號施令?白撿來的尚書仆射,可未必人人心服!”

“孫叔敖舉於海,百裡奚舉於市,出身和名望從來不是贏得彆人敬重的籌碼。何況玄暉兄乃國之六翮,所謀在興利除弊,選官得才,朝有著定,下無覬覦,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詭算和戰場中的爭鋒可比。”

謝希文仰著頭,月光揮灑在鬢角,竟也有了幾絲白發,低聲道:“微之,我願忘身徇難,成主上中興之業,使賦役寬平,刑罰清省。然而當務之急,不在外,而在於內。主上初登大寶,京城內暗流湧動,庾氏和柳氏不會甘心失去在朝堂的地位,都在等著看朝廷怎麼處理蕭氏一門,稍有不慎,剛剛平定的局勢將再次分裂動蕩。你出身豪族,豈不知門閥之力,足可和皇權分庭抗衡?而軍人素來以戰功得恩幸,所以檀、張兩位將軍力主出兵關中,而不顧朝廷的難處。勝了還好說,可兵凶戰危,萬一敗於魏軍……”

謝希文神色凝重的可怕,仿佛晚霜打濕了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徐佑,道:“你可知道,文帝漸失朝野之心,給了安休明和蕭勳奇謀逆的膽量,正是從第三次北伐失敗開始……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我雖無管、樂之才,可也明白主上威名受損,正好給了那些人趁勢而起的借口,什麼窮兵黷武,什麼清君側,你我的人頭,都是他們蠱惑民眾的籌碼……關鍵還有益州,天師道多年來把益州經營成了鐵壁,那孫冠又該怎麼處理?都知他早晚必反,可當下是以安撫為主,靜待時機再尋思解決?還是直接討伐之,把益州重新納入朝廷的統治?不管采取哪種策略,至少先機在我,但是隻要出兵西涼,先機則到了益州那邊,我們將投鼠忌器,腹背受敵……微之,內憂如此,險惡如此,你還支持出兵西涼,和魏國開戰嗎?”

徐佑慢慢的飲儘杯中殘酒,推心置腹的道:“玄暉,你居廟堂之中,所思所慮比我們要深遠,可關中這塊骨頭,再硬也得啃下來,不要計較死多少人,不要怕魏國乾涉,哪怕庾、柳生了二心,哪怕益州造反,也要趁此百年不遇的良機,不惜一切代價的奪取關隴的馬場和通往西域的商路。”

謝希文歎了口氣,道:“微之,你怎麼還不明白?若是主上坐不穩這個皇位,你就算拿了西涼,也守不住的!”

“拿了西涼,不管是庾柳門閥還是天師道,都不會再對主上構成絲毫的威脅!”徐佑猶豫了一會,道:“玄暉兄,跟你直說了吧,為了營造這個機會,朱刺史殫精竭慮,謀劃多年,楚、魏、涼、柔然全是棋盤上的棋子,數十萬最精銳的部曲殺的血流成河,他賭上了所有,誰若阻止,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人屠的名聲,可不是吟詩作賦得來的……”

四國為棋盤,眾生為棋子,這是要把朱智捧上神壇麼?謝希文心裡壓根不信,唇角微微揚起,道:“哦,朱刺史威脅我?國家自有法度,人屠殺得了手無寸鐵的百姓和失義無道的白賊,卻未必殺得了朝廷的三品台臣!”

這確實是朱智的意思,謝希文很難說服,這是預料當中的事。凡能成大業者,無不是心智堅毅之輩,認準的事情極難更改,所以朱智在信裡明白的告訴徐佑,將他的原話一字不差的轉告謝希文,堅決表明他的態度,甚至不惜徹底撕破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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