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啊，不是我說，真可惜你當時沒去，這一仗打得那叫痛快啊！”
剛一坐下，程處默便興奮不已的炫耀起來，甚至就連身上的傷都成了炫耀的資本——在他們這些將門子弟和關中漢子看來，從軍的男兒身上若沒幾塊傷疤，那就跟女人出門沒化妝一般，是沒臉見人的。
也難怪得他這麼得意，這場仗，說白了本就是他老爹刻意安排他去積累戰功的，前鋒營的兵力雖然不是很多，卻都是精銳，打的又是這麼一夥沒啥組織和戰略目的的亂兵，更在大軍在後麵為他們壓陣，隻要帶兵的人不是頭豬，這仗想輸都難，不過他本人對此倒是並不避諱，因為這種行為，在將門中本就是常例，而且這也不算弄虛作假，至少他的的確確是親臨戰陣，還親手斬了幾個敵軍士卒的，總比那些殺良冒功的要強得多。
胡迭應道：“得了吧，打打殺殺的可不適合我，大帥應該也是知道這點，才會讓我待在後麵的。”
點了點頭，程處默說道：“這倒也是……說起來，我走這些天，兄弟你那三國都講到哪了？你可是不知道，咱們這些天，大家夥最牽掛的就是你說的那些故事，聽起來實在是太有趣了，有幾個兄弟受了傷，沒挺過來，臨走前都在念念不忘，說讓咱們到時把他落下的那些故事段子，當成紙錢給他燒過去，也好了了他們的心願。”
愣了一下，胡迭下意識問道：“怎麼？不是說打了勝仗嗎？”
程處默應道：“是勝仗，但打勝仗也是一樣會死人的，不過我們的傷亡並不大，死掉的兄弟不到兩百，傷了四百多，這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胡迭嚇了一跳：“這麼大的傷亡？”
程處默黯然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咱們吃的就是這碗刀頭舔血的飯，都預料著會有這一天了，好在是打了勝仗，接下來朝庭還會有封賞，活著的人能光宗耀祖，死掉的，也不會白死，多少也是能分些賞賜撫恤的。”
深吸了一口氣，胡迭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前些日子在操場講故事的那些情形，那一張張充滿期待的麵孔看著他，表情隨著他的故事起伏而變幻，眼神中透出對他的崇拜和羨慕，很多張臉，其實都沒有太深刻的印象，但此時，卻突然發現，這些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麵孔，很多都不會再出現了，心中頓時便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
都是挺好的人啊，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活著呢？
感覺心裡有什麼被堵得慌，胡迭突然站起身來，大步的向外走去。
程處默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前：“等一下，兄弟，你這是要去哪？”
胡迭頭也不回的答道：“傷兵營。”
程處默又是一愣，回過神來，看著胡迭背影的眼神卻是透出了幾分異樣。
“等等，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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