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賤民的希望(1 / 2)

第七十五章 賤民的希望

羊毛的紡織其實不難,最簡單的辦法,把一小撮羊毛在手中撚成線,卷在一根短小的木棒中間,將木棒用力旋轉,然後不斷的將羊毛順著之前那一小截羊毛線的線尾接續上去,通過木棒的旋轉,就能越接越長,最終得出一根長長的毛線。

但是這樣的毛線,很不實用。

古人不傻,連稻草都能用來結繩編鞋,何況是手感這麼好的羊毛?可是,按照這種傳統方法紡出的毛線,不僅很粗,而且很是鬆軟,輕輕一拉就能拉斷,若要加大它的強度,就必須再用幾股繩擰成更粗的毛線,可那樣一來,這毛線的強度是夠了,問題是太粗的線,是根本無法用來織布的,勉強織出來的布,因為經緯太過疏鬆,隨手一扯就能扯散,這怎麼拿來做衣?

所以,羊毛線真正要派上用場,關鍵還得是在它的編織方法上麵。

胡迭記得,在他生活的時代裡,市麵上的羊毛衣基本都已經是機器編織的了,這些機製的羊毛衫不僅線用得更細,編得也更密,穿在身上一點也不壓身,還非常的貼身舒適,但最初的羊毛衣並不是這樣的,記憶中,小時候那段時間,母親幾乎是隻要有時間,手裡就會拿著幾根竹簽和一卷毛線在那裡織衣,自己從小到大的毛衣,基本上都是這麼織出來的,有時候小的毛衣穿不上了,母親還會把衣服拆散,還原成毛線,重新織成更合身的衣服給他,在那個時代,這幾乎是可以成為所有母親共同的形象。

遺憾的是,胡迭並不記得母親當時是怎麼打這些毛衣的,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關注過這點,拿著一截紡好的羊毛線,手捏著兩根被大匠們打磨得無比光滑的竹簽,他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也不過是打出了一堆的死結,卻是連一點頭續都摸不到。

必須得承認,在這方麵,男人的天賦真的要比女人差很多。

不過,這點困難顯然不會把胡迭難倒,現代社會本來就是講究的分工合作,從來沒有哪個人能精通所有的崗位與技能,自己不會不要緊,找會的人來做就是了,新上任的大唐科學院正卿胡迭一聲令下,整個長安城到處都貼滿了他的招賢告示:但凡有人能懂得如何用一根粗線編出一塊布的,到科學院獻上此法,可領百貫賞金,賤籍者,可脫籍,但封賞隻限一人,先到先得。

一瞬間,整個長安為之轟動。

百貫啊!這是什麼概念?普通百姓家裡,但凡能有十貫結餘存款的,都可稱得上是家境殷實,在長安城中,一套不錯的宅院價格也就在百貫左右,放到周邊的鄉鎮,十貫就可以買一畝上好的水田,一百貫的家財,哪怕你之前隻是個乞丐,它都能讓你在一夜之間成為人人羨慕的中產富裕之家,過上幸福的地主生活。

這還不算,最讓人爭議的,還是告示中所提到的脫籍:在這個時代,百姓皆有戶籍,一般最好的戶籍是‘良民’,這樣的家庭出身,不管是讀書出仕還是習武從軍,都是允許的,便是種田,賦稅勞役也要比其他幾民輕得多;良民之下則是匠戶,也就是那些手藝人,這些人的政治地位要比良民差一些,經常要無償的響應官府的征用,形同官奴,不過,那些手藝好的大匠,其實日子也未必就比一般的良民差多少,畢竟靠手藝吃飯的人,賺錢肯定是要比種田來得容易些的。

真正倒黴的還是那些‘賤籍’之人,這些人,通常都是指那些賣身為奴者,或是娼戶之類的‘下九流’之輩,包括後世被世人追捧的那些戲子小鮮肉,在這個時代統統都是賤籍,是最讓人看不起的社會垃圾。

身為賤籍之人有多慘?

政治上的岐視就不說了:不能讀書,不能出仕,不能從軍,不能經商,甚至不能種田,這幾乎就堵死了他們所有可能通過努力來改變自身和後代命運的可能,因為在這些禁令之下,他們要想謀生,就隻能世世代代的去從事這些低賤的行業,永為賤民,永世不得翻身。

如果說,這還不能讓你理解到賤籍的悲慘的話,那麼再來看看唐律上關於這些賤籍的條款:其中有一條,就是主人殺死自己的奴婢,如果不能提供合理的解釋,也就是無故殺奴,最高的處罰也不過是流放一年,但事實上,幾乎從來沒有誰因為這一條法律而被處罰過,因為隻要這個殺奴的主人腦子沒有愚蠢到連做假說謊都不會,他在殺奴後隻需要隨便給這個奴婢安一個什麼罪名,官府那邊根本就不會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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