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感情的心機質子(19)(1 / 2)

朝臣們愈發猜不透梁王的心思。

徐渡這些日子以來, 頒布了數條詔令,其中大多是提拔女子為官, 增設女學的改革舉措, 這是梁國, 前所未有。

這位王上一向荒唐, 喜好丹方玄術,耽溺聲色犬馬, 臣民屢屢勸諫亦不曾悔改。然而,卻也不乏雷霆手段,整頓吏治, 推陳出新, 一番改頭換麵,倒也使得大梁朝著蒸蒸日上的路上走去。

一時竟也分辨不清, 這是個昏君,還是雄主?

不過,有一件事情,所有人卻都心知肚明——

梁王並不打算采納老臣的意見, 立宗室子弟為嗣,他曾在朝堂上暗示,屬意於公主徐薑。

隻是徐渡從未明說,每每談及此事態度含糊, 臣子們的力氣無處可施,心下惴惴,便隻好加緊了立儲君的催促。

女子為君, 這在梁國從未有過先例。

現在朝堂上依舊是男子當道,又怎會服氣一個女人來統領國家。

“王上。”李佑來報,“有大臣聯名奏疏上呈。”

徐渡正躺在軟榻上觀賞歌舞,一邊飲酒——這酒味道如何他自然嘗不出來,不過聽說是梁國最烈的酒,可以對神經產生些許刺激,也算聊勝於無。

“扔了吧。”徐渡說,“想也知道,是來催促寡人趕緊立儲的。”

李佑服侍徐渡也有一段日子了,對這位王上也有了些了解。他說“扔掉”,那就是字麵意思,並非負氣之語,事實上,李佑從未看見過徐渡臉上,出現過什麼大喜大悲的神色。

徐渡的確就像他想得那樣,扔掉隻是一種處理方式,主要是這種奏章著實太多,徐渡無法忍受一個淩亂的桌案而已。

“所以……”李佑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說出來,“王上既然屬意公主殿下,為何不儘早立為太女,好叫那些人歇了心思。”

“她還太年輕。”徐渡說。

徐薑今年隻有十五,尚未達及笄之齡,也尚未磨煉成熟,雖比一般女子思慮更深,但行事還是帶著些天真意氣。

不過這僅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徐渡需要將那些反對勢力揪出來鏟除,在這種懸而未決的情況下,人人各懷心思,很難凝聚成一股反抗力量,心急的人會陸陸續續跳出來,非常適合逐一擊破、殺雞儆猴。

李佑低頭負手,侍立在徐渡身邊。

他雖知道徐渡暗地裡所籌謀的許多事情,但很多時候,對於他的想法,卻也揣摩不透。

不過李佑很清楚,這是一個強大理智的君主,他的決策,總是冷靜、具有前瞻性。

就像現在,徐渡雖然慵懶地看著繚亂歌舞,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淡漠無心,似乎總能透過迷霧看到事物的本質。

*

梁國的冬日會下雪,王城裡銀裝素裹,看上去安詳而平靜。

不過到了夜晚,家家戶戶門口均會點上燈籠,梁人造燈籠頗有一手,各式花燈層出不窮,尤其到了上元之夜,滿城點綴著錦繡華燈,街市繁華,能將雪光月色也襯得暗淡起來。

徐渡從不反對徐薑出宮遊曆,見見世麵。因此上元節那晚,他準了徐薑與衛萱出宮遊覽燈市,沈存陪同護衛。

之前立嗣曾埋下隱患,近來有一股勢力暗潮湧動,徐薑此行,或許會有危險。

但是也不能一直讓她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若想讓徐薑成長,必須付出些什麼,必須對於殘忍激烈的競爭,有著更深刻的了解。

花燈整齊地掛在街邊兩側,精致的紙糊框架,裡麵散出暖融融的光,與地上尚未融化的雪映襯,燈下穗子伴著風輕輕晃動。

徐薑看著兩街的繁華燈火,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的目光定在了一隻兔子燈上,小兔子的眼睛一側一隻,染成淡淡的緋紅色,兩隻長耳朵高高豎起,模樣可愛。

“姑娘,買一個?”小販熱情地招招手。

徐薑雖帶著帷帽,可女子身形不難辨認,她在這兔子燈前久久駐足,想來很是喜歡。

“我……” 徐薑猶豫了一下。

她雖喜歡,可卻並不打算買下來。徐薑對自己要求甚嚴,不希望讓徐渡認為自己玩物喪誌。

她正要說“算了”,可是旁邊卻有人拿一枚銀錠,放在了小販手裡。

徐薑側過頭,沈存接過兔子燈,對上了她的目光。

“姑娘的夫君真是體貼。”小販拿著一錠銀子,將餘錢找來,笑嘻嘻地說著吉利話,“祝兩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徐薑正想告訴他誤會了,可是沈存卻低低地咳了一聲,將她拉走。

他的耳朵有些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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