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家屬？
這兩個字像是一滴冷水突然濺入沸油中，秦鶩的心臟被四濺的油點砸出了無數的窟窿，他感覺自己甚至有片刻的失語，頭皮陣陣發麻到要炸開，就連手中握著的勺子都被掌心的灼熱險些融化。
“你……在說什麼？”
耳邊響起一道低暗發啞的聲音，聞卿偏頭看他，隻見秦鶩眼圈微微發紅，即便極力壓製，依舊能窺探出一絲眸底那駭人的占有欲。
聞卿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一句調笑的話能惹的秦鶩這麼大反應，剛剛那種話要是開玩笑的打趣還行，真的認真再說一遍就感覺有些做作肉麻了，他慢吞吞的想了下，轉過頭。
“好話不說第二遍。”
秦鶩將黑卡重新拿出來放在桌麵上，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我買你第二遍。”
聞卿一愣，指尖夾住他的黑卡以一角抵在桌麵上轉了一圈，無聲的笑了笑，撚了下他的耳垂：“不想吃就不吃了。”
說完直起身子，將卡重新放回秦鶩的口袋裡，慢吞吞的說：“知道秦總錢多，有這錢還買什麼話啊，我人都是你的。”
人都是你的……
秦鶩幾乎是迫不及待就要問出聞卿多少錢了，幸好最後的理智阻止了他做這樣不禮貌的事情，稍一猶豫便錯失良機，聞卿已經轉身離開。
秦鶩默默閉眼，耳畔微微泛紅，聽著他的腳步聲走遠了才把刀叉往旁邊一丟，將手掌覆在臉上，過了好了好久忍不住探到後頸處摸了摸頭發上的發圈。
是鹿角嗎？
好像不是，又摸了摸。
枝葉纏繞，看起來有點像是某種植物。
——
聞卿從後廚出來時，端著一份三人份的蛋糕送到了女孩的桌子上，蛋糕做得極其精致，上麵還細心的擺放著一個憨態可掬的聖誕老人和女孩的Q版人物。
聞卿親自送到了女孩和她朋友的桌子上：“聖誕快樂。”
女孩激動的拍了好幾張照片：“老板你也是，祝你和男朋友生日、呸、聖誕快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聞卿笑了下：“借你吉言。”
百年好合可以，早生貴子就算了。
秦鶩自從聞卿出現目光就沒移開過，和倆探照燈一樣能在他身上戳兩個大窟窿，看到唯一的蛋糕都給了彆人，臉色立馬變得不是那麼好看。
那兩個女孩應該是Omega吧？
果然，仗著一副好皮囊勾三搭四，剛才明顯就是在逗他玩。
聞卿被他盯得背後都發燙，轉頭對上他陰沉的目光，從後廚把另一份晚餐端了過來，坐在他旁邊，解釋道：“晚上彆吃這麼多甜的，對皮膚不好。”
秦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三十九歲了，應該比不上那些二十多歲的皮膚嫩吧，還沒代溝，更何況對方還是個Omega，Omega發情能有哪個alpha能擋得住？
越想秦鶩的臉色越難看。
老男人就是陰晴不定容易多想，聞卿知道自己八成是又戳了他不知道哪個痛點，看著這人和個挑食的小屁孩一樣勺子在粥裡舀來舀去就是不吃，他屈指敲了敲桌麵：“彆攪了，裡麵沒戒指，嗆不到你。”
戒指沒嗆到人，反倒是這句話差點把秦鶩嗆著。
聞卿老神在在的坐在一邊刷手機也不看他，遊離天外一點也沒有身為罪魁禍首的愧疚感。
很好，這人果然是在耍自己的。
他冷冷的瞪了聞卿一眼，飛快的吃了幾口飯，氣飽了。
——
“歡迎再次光臨，這是您的兌獎券，可以在門口的聖誕樹上選取您喜歡的一個禮物盒或是聖誕襪，說不定會有小驚喜哦。”
秦鶩吃完飯，結了賬。
是的，聞卿那個渣男甚至連單都沒有給他免。
他手裡捏著兌獎券，看聞卿托腮笑眯眯的盯著他看，絲毫沒有想要送他回家的意思，沒忍住拿著手杖走過去敲了敲他的腿，一抬下巴：“送我。”
聞卿雙腿交疊，非要掰掰這彆扭老男人的臭脾氣：“不送。”
秦鶩被他一梗，好像沒想到會被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表情露出了一絲茫然，瞬間便又恢複了那副冰塊臉，他直接拿起手機就給司機打電話：“王助理，來接我。”
說完又回頭看了眼聞卿，這人很好，好到又開了一局遊戲。
非常好，所以，這家該死的遊戲公司到底是哪家的？
秦鶩拿起手杖出了門，說不來心裡是憤怒還是失落多些，麵對聞卿好像永遠都是這樣，透明人一樣被他輕易就能掌握所有的情緒。
這樣不應該，也不能出現在“秦總”身上。
秦鶩在心裡狠狠唾罵自己一頓，發誓立刻馬上就走，可回過神來，他已經捏著兌換券站在了聖誕樹下麵時。
他再次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廢物。
現在七點多，正是人流量高的時候，聖誕樹上的襪子和禮盒已經被取得差不多了，上麵掛著的彩燈閃著五顏六色的光。
又有幾個人取了禮盒離開，秦鶩嚴肅的像是在對待幾十個億的大生意，在樹下麵站成了一座雕塑。
他們家的特等獎也就是今晚免單外加聞卿做的聖誕小蛋糕，也被彆人給抽到了，除此之外的一些周邊玩偶之類的秦鶩一點興趣也沒有。
但是……萬一有驚喜呢。
秦鶩總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會寄托於自己身上那麼一點不存在的運氣，努力思索了好半天，剛要動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懶洋洋拉長的調子。
“拿最上麵那個。”
聞卿在他身後說。
“你怎麼——”秦鶩抿抿唇，絕對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麼幼稚的一天，單方麵開始了對聞卿的冷戰。
秦鶩原本左腿就有些萎縮，他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襪子，根本不可能取得下，除非拿起手杖把他挑下來，或者像那些年輕的Omega一樣跳起來。
這樣太不雅觀了，秦鶩可沒有聞卿那樣的厚臉皮。
所以聞卿就是在看他的笑話。
聞卿看他不懂，走近一步，微微攏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偏頭笑著說：“聽我的，靠你的破運氣，你要自己挑的話是想給煤球再多個兄弟姐妹嗎？”
秦鶩聽到他的輕笑耳邊有些微微發熱，想要推開他卻不爭氣的僵在了原地，輕而易舉的就被哄的有些歡欣。
但遲遲不動手，卻也絕不承認是因為身高拿不到。
兩人僵持了一瞬，聞卿歎了口氣，秦鶩心頭一緊，都做好拿著手杖去挑禮盒的準備了，反正這個圍巾很大，足足將他的臉擋了三分之二。
丟人也沒人能看的見，隻要誘惑足夠大，打破原則這種事總是容易的。
還未動作，他的腰卻一雙手壓住，隔著幾層衣服都能感覺到覆在自己腰間的冰涼，下一秒便被騰空被人抱了起來。
秦鶩愣愣的想著，明明冷的像塊冰，怎麼後背想要被燒傷一樣的燙。
好半天，才彆彆扭扭的說：“你放我下來。”
“拿到了嗎？”聞卿摟著他不鬆手，玩味的笑了聲，“腰還挺細，快點，雖然你不是很重，但我要一直抱著你的話很容易被圍觀，頂上熱搜的。”
秦鶩強裝鎮定的嗤笑一聲：“你以為自己有多出名。”
“我不出名。”聞卿似笑非笑，“但某人可是今天剛在熱搜待過一天的，現在的網友眼睛可尖多了，說好了要和盛小公子吃飯的陌生男友怎麼和我這麼一個三流妖豔賤貨在這裡摟摟抱抱，這可是大新聞啊秦總。”
秦鶩探到禮盒時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雖說他確實想讓聞卿多抱他一會兒，但眼看真的有人在拍照，掙紮了下：“放我下來。”
東西到了手裡，聞卿沒在作妖，把人放在地上，雙手插兜懶洋洋轉身就走，活像一個做了好人好事不留名的新時代雷鋒。
“我和他沒關係。”
身後突然秦鶩含糊不清的聲音，“那天是被偷拍的，當時還有盛杉，他大哥。”
這算是在解釋嗎？
服軟認錯了？
聞卿突然有些被戳中了心窩。
這人雖然身上有著數不儘的雷點，可能他稍微一個不注意就能踩他十個八個，但其實看他生氣，被逗到炸毛，卻又因為自己一個動作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的被哄好，聞卿再冷的心也被熨的有些暖。
老男人這種東西啊，雖然嘴犟又矯情，但老房子一旦著火，那就是救都沒的救了，無時無刻好像都在散發著“我需要你”，以往還被他隱忍的藏著，但現在卻像是破罐子破摔了，眼神炙熱半點也藏不住。
聞卿很享受，並且覺得麵前的這頭被磨了爪子的惡狼可愛極了。
他回過頭，重新在後麵抱住秦鶩的腰，微涼的側臉蹭了蹭他，但因為兩人一個戴著口罩，一個戴著厚厚的圍巾，並沒有什麼皮膚的實質性接觸。
但沒有關係，秦鶩已經很高興了，藏在成成疊疊圍巾裡的耳朵燒的有些通紅。
最頂層掛著的不是襪子，是一個聖誕老人抱著的盒子，紙盒材質有些硬，小胖挑選的時候沒怎麼注意，秦鶩拆起來有些困難，有想著這可是聞卿抱著他拿下來的，更是細致的恨不得一丁點都不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