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e la France!”(2 / 2)

他看上去比鼓動人心去背水一戰還要激動,熱血滾燙。

這一刻,他是比主教更虔誠的信仰者。

高台之上的王儲,這場戲碼的唯一演出者。

他的臣子充當了觀眾,看著查理的悲歡,並獻出長短不一的歎息。

他們漸漸進入狀態,終於還是安靜了下來。

見此情形,昂裡耶連忙配合道:“那個人是――讓娜·達爾克!”

“讓娜·達爾克在哪?”查理問道。

昂裡耶感到自己用以發聲的部位滿是滯澀,即便張開嘴巴,也無法順暢的流出語言。

“我……”他艱澀的擠出一個音節。後脊處的衣料,已經被汗水打的透濕。

“回答我,觀星之人昂裡耶。”查理絲毫不在意下屬的艱難,緊緊追問。

台下的臣子聲音寂寂,身後的王庭侍衛吐息粗重,右側的君主步步逼迫……所有人都在等他給出答案。

而這一切,全部都讓昂裡耶感到眩暈。

“貞德……已經……”最後,他用儘全身力氣說道:“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顯然,王儲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滿意,“難不成貞德離開了法蘭西,去效忠英格蘭人去了嗎!”

君主震怒。

昂裡耶雙腿一軟,差點跪伏下去。

“那個人已經,死了。”他終於不再模糊其詞,給出了無比精準的答案。

名為棟雷米的小村子,得到勃艮第幫助的英格蘭人輕易毀掉了村莊的一切。

炮火與冷兵器的砍殺,軍馬的鐵蹄踏碎人類的顱骨,不算肥沃卻也絕不貧瘠的土地變得焦黑,賴以生存的食物被搶奪。

“除了用來彰顯‘仁慈’的幸運者,棟雷米已經沒有人了。”

貞德,預言裡的救世之人。

會在今天來見他,自此拯救法蘭西。

但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大廳之內徹底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在說話。

貴族們看著他,似乎在等著王儲最後的決意,一個個的目光裡,都滿是悲憫的意味。

他們在做什麼?

臣子在同情君主。

查理竟不知,這些人原來會如此重視他的意見。

君主心下嗤笑。

恢宏的穹頂,色調迷人的油畫,繪著過去的君主及王後。

隔代後,查理的畫像也會被掛在王宮裡……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說是‘原本’……因為,他很有可能會逃亡國外了。

為了結束戰爭,法王查理六世與英格蘭的亨利五世簽訂《特魯瓦條約》,宣布了英格蘭王室對法國的繼承權。

而現在,瘋子國王查理六世,他簽訂的條約,最終還是要被達成了。

奧爾良城破以後。

隻有英格蘭,再沒有法蘭西。

王儲的目光有些模糊,他看著地毯上斑斕的色塊,漸漸勾起唇角。

他竟然在笑。

這不由得引起了台下臣子們的私語。

窗簾上的綢布刺繡排列成典雅的圖案,光下的銀線,在熠熠生輝。

而吊頂上浮嵌的黃金,比日光還要璀璨。

穹頂的彩畫上,有聖天使揚起潔白雙翼。

水晶垂燈,古銅燭台。

來自遙遠東方的青瓷,群青的精致花紋,猶如傳說之物。

其內放置了今日清晨采摘的,帶露輕顫的鳶尾與白百合。

赭石色的羊毛地毯上,蓋了一層折射水晶而來的燭光,於是就成了獨一無二的紅。

絢爛熱情如日間玫瑰,濃麗靜謐如月下薔薇。

貴氣奢侈,富麗堂皇。

卻因不透陽光而感受不到溫暖,莫名陰冷。

這是沒有辦法的。

畢竟城堡這種東西,並非為了舒適而建造。

比起作為居所的用處,作為防衛要塞的特點更為突出。

堅固,結實,密不透風。也因此更加陰暗,易滋生蟲鼠,通風性也差強人意。

此時。

光如流螢,明滅不定。

燭火燃至銅台,熄滅殆儘。

大廳內的光線,瞬間暗了下去。

“這個世界上,沒有貞德。”查理幽幽地歎息,最後的燭光似有所感,隨之動蕩。

燈火全熄。

“誰來救世?”一片漆黑裡,他高聲質問,“誰來拯救法蘭西?”

“――我。”

有人回應了他。

城堡大廳厚重的巨門被推開。踏著階梯,少年緩步向他走來。

他身後是廳堂大敞的門扉,攜自然的光與風而來。

伸手時,指尖落了無儘明光。

“我名讓那·達爾克,為法蘭西而來。”那少年單膝著地,立於高台之下。

抬眸,向著台上的法蘭西王儲,揚聲高喝:“法蘭西萬歲(ViveFrance)!”

終於,有人願意為了法蘭西有史以來最黑暗困苦的時段,高舉信仰的旗幟!

笑容青稚,眉目雅然。

伸手而來的那一瞬,他是在場所有王親貴族心裡永遠的少年。

而現在,自稱‘讓那·達爾克’的少年,向還是王儲的查理七世,許下了隻屬於他的誓言:

“――願為鞍馬,替你征伐。”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我終於寫到這裡了!

這裡的情節是剛開文時就設定好的qaq我太激動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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