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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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山倒海般的雪暴襲來,遮去了半邊天空顏色。

正因為他們身處冰野荒原,才看得如此清晰。恐怖在逼近。

幾英尺大的飄雪從天空灑落。隻是刹那間,兩人肩頭就落滿了白屑。

“跑!”班尼大叫一聲,拉著布萊恩轉身往範方向拔足狂奔。

裝著食物和求生裝備的雙肩布包掉在地上,但此時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兩人正好在地勢高處,很快地注意到了這場意外,逃跑還來得及。

“呼……”不知跑了多久,他們狂喘著氣,感覺雙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周圍的景色也證明回到了森林。不遠處,木屋屹立於一片白茫茫中。它大半年的屋簷已被積雪淹沒。

颼颼的風聲在呼嘯,布萊恩感到仿佛有鋒利的刀片刮著自己臉邊擦過,痛得他整個人都麻木了。

“發什麼呆!”

班尼望了眼身後逼近的雪暴,趕緊拉住布萊恩的手逃也似的鑽進木屋中。

砰!門被關上。一扇木門隔絕了外界的狂風暴雪。

班尼整個人虛脫般順著門板跌坐在地上。“親愛的,沒事,我們活下來了。”他握緊身側人的手,似乎想要籍此傳遞力量。

布萊恩卻仍在恍惚。他第一次親身體驗如此殘虐的風暴,對大自然的恐懼壓過了勇氣。

這期間,裹挾而來的風暴掠過木屋。整間小屋都在瘋狂震顫。

他找出衛星電話握在手裡,幾次想要撥出。

班尼製止了他,“現在你打電話過去也沒有,節目組不可能頂著暴風雪派直升機來接我們。再等等好嗎?”

班尼自認自己用了十二分的耐心。他也沉浸於劫後餘生的後怕中,卻還得冷靜安慰比自己大的教授丈夫。

沒想到布萊恩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我要退出這個節目!不管最後有沒有拿到錢……我一出去就要跟你離婚!”

……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席卷太快,節目組接到氣象局警告時甚至來不及通知選手。

不過冬季,大家一般都會選擇待在家中不外出,導演想他們受到的危險應該不大。

如果有人堅持不下去,現在節目組應該就接到退賽電話了。一旦接到電話,他們會派人立即出動救援。

導演卡姆登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十字架,喃喃:“願上帝保佑他們。”

……

黑礁石冰麵上。

“暴風雪要來了。”冷默最先意識到不對勁。

他起身快速收拾東西時,顧柏山還沒反應過來:“這風平浪靜的,連一粒雪都下呢……”

“快點。”冷默拽著他的胳膊,麵色凝重:“我們現在跑回去可能還得及。”

顧柏山很少見到冷默這麼嚴肅的表情。他選擇相信對方,立刻站起來幫忙提東西。

“坐滑雪板回去嗎?”他問。

冷默:“嗯,這樣會快點。”

他們幾乎即刻返程,板子剛在雪地上滑了沒多久,顧柏山仰頭就看到天空另一角逐漸被昏暗吞噬。

樹林間的積雪被狂風吹得嗖嗖抖落,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在蔓延。

顧柏山為冷默的敏銳暗自心驚。

不知道是不是風雪變大的緣故,他們返程路上速度格外緩慢。

烏雲遮日,天色暗沉,漫天雪片被風用牙齒撕咬著。

顧柏山神情越來越難看,幾乎使出了渾身力氣往前衝。

他此刻很後悔。這種天氣,他們不該出門的。

“來不及了,”冷默轉身望了眼森林後方逼近的風暴,心中計算了一下,乾脆扯著顧柏山在旁邊找了個雪堆挖洞鑽進去。“我們先在這裡等它過去。”

“哦…好。呼呼。”

顧柏山喘著氣,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進入到了這個狹窄寒冷的冰洞裡。

裡麵空間有多小呢?他和冷默腿挨著腿蜷成一團,就沒有任何能伸展身體的地方了。

冷默動作迅速,用手抓殘雪去堵上洞口。

堵得嚴嚴實實地,正好隔絕了外麵的颶風。

兩人在森冷的冰洞內麵麵相覷。

身邊除了兩塊滑雪板,就隻有漁具、剛釣上來的兩尾銀鱈魚。

顧柏山問:“要等多久?”

冷默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剛才好嚇人。”

“原來真正的暴風雪是這樣的……哥哥,我好冷,好困。”顧柏山蜷縮著,身體因低溫在發抖。

“睜開眼睛,千萬不能睡過去。”冷默從後麵抱住他,儘量用彼此的體溫來保存熱量。

“嗯……”顧柏山的手指已經凍僵了。他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鎂棒摩擦點火,試圖以這種方法讓自己保持清醒。滋啦。火焰在冰藍色的洞穴中散發出微弱的光,又很快熄滅,顧柏山隻能反複多次來維持這個動作。他死死盯著這束轉瞬即逝的光亮,紫青色的嘴唇上下震顫,從齒縫中發出聲音:“對不起,哥哥。”

“跟我說對不起乾嘛?”冷默摸了下他的頭。

顧柏山垂下眼,“肯定是我把黴運傳染給你了。”他們才會在錄製節目期間又遇上暴風雪。

再加上那次被困荒島上的台風……顧柏山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每次帶給冷默的都是生命上的威脅。

冷默說:“這和你沒關係,你現在不要去想這些。”

顧柏山卻似乎陷入到了某種鑽牛角尖的情緒中。

他再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如果不是我,我們怎麼可能在森林中意外遇到這麼強的暴雪?”

“這就是大自然。”冷默平靜地望著他,深黑眸底有著如同冰麵般堅硬的存在:“你永遠無法預料到它下一秒會是晴天還是暴雨。”

這一刻,對方銳利,沉穩無畏的眼神竟然令他有些無法直視。

顧柏山怔了下,移開眼。他去碰冷默的手,才發現對方的體溫遠比自己還要低。

顧柏山心裡頓時酸酸的。

他知道冷默身體不好,這會可能也隻是在逞強安慰自己。

人在這種時刻總難免容易被絕望或不好的情緒侵襲。

但他們有兩個人。誰也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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