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刪刪打打編輯了半天,到最後也隻剩了一句。
“你的電腦和眼鏡還在我這裡。什麼時候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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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沒課的上午。公寓裡,何戟和溫良久一坐一站。
何戟前一晚通宵打遊戲,天亮時準備睡覺,習慣性地點進了學校論壇當睡前讀物。沒想到本來已經開始迷糊的意識被首頁上標著“今日熱點溫良久”的飄紅帖子給徹底嚇清醒了。
他心急火燎地出了臥室,看見話題人物居然正懶散地窩在沙發裡翻,悠閒得很。
何戟站在沙發邊,握著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帖子那頁,“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溫良久沒抬頭,“半夜。”
“這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何戟上前粗魯地拿掉他的書,把手機往他眼前一放,語氣比他個當事人還焦慮,“你不是還要申請保研嗎?這會兒背了處分算怎麼回事啊。”
“你不懂。”
溫良久歎了口氣,沒有跟他計較被打斷的事,用某種浪漫詩意的腔調解釋道,“這是愛的懲罰。”
孟斂:“……”
“這種時候就彆騷了。”
孟斂懶得深究什麼‘愛的懲罰’,依舊直入主題,“聽說你昨天在教務處,半夜跟你爸吵起來了?”
“德高望重的溫教授怎麼會跟我這種不成器的人吵架?”溫良久笑了笑,“那當然得是他批評,我虛心接受。”
虛心接受?
何戟用一臉複雜的表情地看著他。
溫蔚遠大半夜跑去給兒子收拾爛攤子,為的就是不讓這件事擴散出去,影響他保研的計劃,影響他的前程。
可他倒好,教務處都要把事兒給他壓下來了,他自己屁顛顛地去把處分貼到公示欄搞得人儘皆知。
是不是過於虛心了點?
溫良久想起前一晚許鎮那副“我操你是什麼神經病啊學校都不追究了你還非要跟我同歸於儘嗎”的見鬼表情,再看看何戟這一臉的複雜,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你是不是有點叛逆。”
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何戟越發難以理解,“為了跟你爸作對,拿你的前途開玩笑有點過分了吧。”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會兒裝得是人模人樣,要真讓你去寫論文搞學術,頭發還沒掉兩根就撂挑子不乾了。”
“從你當初什麼也不說就自己準備保研材料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兒。”
他頓了頓,認真地問溫良久,“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保研的?”
“……”
溫良久難得地沒有立刻犟嘴。半晌,才以一種陌生的語氣說,“我不知道。”
一開始是急了一下。之後又覺得,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他窩在沙發裡,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指尖,不怎麼願意說話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自己有什麼心事就自己憋著,誰也不說。
以往都是“算了算了”差不多過去,也就懶得再追問。可何戟隱約感到,這次的事跟他長久以來不願吐露的諸多心事都有關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潦草地旁觀。
為他心焦,可也沒法硬掰開他嘴讓他往外吐實話。
何戟心一橫,把自個兒手機往地毯上一扔,啪地一聲跟溫良久隨手扔那的撞在了一起。
他的視線掃了過去。何戟卻看也沒看一眼,就盯著他跟他耗著,覺也不睡了。
“……”
溫良久被他突然倔強的凝視盯到沒轍。又過了許久,才敷衍地說了句,“再看吧。”
“什麼叫‘再看吧’?!”
“你說說你。”
何戟無奈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下回你再去看溫阿姨,我就悄悄跟著你去門外邊兒偷聽得了。”
話音剛落,隨手丟在腳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瞬。
溫良久瞥見,突然嚴肅地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噓。”
“……怎麼了。”
何戟被他的動作弄得突然緊張起來,“誰給你打電話?”
他搖了搖頭,從沙發上滑下來坐到地毯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我接個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