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大人,通判這是什麼意思?”

因尉遲修於許清嘉有保薦之恩,他是萬不曾料到尉遲修竟然也有拆他台的時候,聽了這話雖然心裡頗不舒服,卻也不願意就此將尉遲修當做壞人,隻囑咐段功曹多留心一二,有什麼事情就來報他知道。

各縣令走時,許清嘉便向梅縣令討要個人,“本官這裡近來缺個人,司法跟著韓府君返鄉了,想討要梅縣令身邊的高縣尉前來,不知道梅縣令肯是不肯?”

韓南盛身邊這一班子僚佐是他多年提拔,司法卻是他韓家人,隻不過是遠房堂支,依附著韓南盛。韓南盛要走,他也不願意留下,便將手頭公事暫且移交到了段功曹手裡,舉家跟著韓南盛回鄉了。

高正聽了此事,心裡自然百般願意。不說品級,單說州府僚佐跟縣府僚佐那差彆就非常大了。人往高處流,梅縣令待他客氣,那也是瞧在許清嘉麵兒,他自然還是願意跟著許清嘉的。

梅縣令似恨不得捶胸頓足:“大人這是剜下官的心肝啊!明明知道高縣尉是下官的得力臂膀,下官悔不該此次帶了高縣尉前來,就應該將他鎖在閨房裡,也省得大人要跟下官搶屬官。”

“莫不是高縣尉還待字閨中?不然為何還要鎖在閨中不肯讓出來見人呢?”

碰上梅縣令這麼個妙人,許清嘉難得有心情打趣。

也是梅縣令會做人,他報上來的南華縣的情況非常詳細且屬實。聽說這位許同知在位之時,南華縣各鄉村寨都是親自走過的,他就是想瞞也沒有瞞的餘地,因此梅縣令壓根也沒有瞞的打算。

他這般行事,卻正合了許清嘉的意。

又聽說如今南華縣的縣學還依舊選拔夷寒貧家子弟掃盲,帳冊都由縣裡主簿負責,全縣百姓公開監督,許清嘉總算在最近的壓抑氣氛中得到了一絲安慰,待他也自然客氣許多。

高正走的時候,前來許府接高娘子回去,與胡嬌見了禮,見高娘子與胡嬌依依不舍,便笑道:“夫人彆嫌她煩,以後恐怕要常來打攪了!”

胡嬌立刻便反應了過來:“你們要搬家到州府來?”

高娘子也是一臉喜色。

“托大人的福,大人已經跟梅縣令討要了我,要讓我來州府做司法!”高正對許清嘉當真是感激不已。

他這種佐官,是很難更進一步的,也就碰上了許清嘉,還肯提攜舊人一把。

夫妻倆帶著高烈與二娘子回家,路上將此事談了又談,俱興奮不已。

“臨來之時,大人還跟我說,讓我把錢章也帶過來,許是他新近接掌雲南郡,總要幾個心腹人才好辦事。反正梅縣令身邊原來就帶了人來,正好我跟錢章跟了大人,也好給梅縣令的人騰出空來。”

其實梅縣令來之前,是連身邊的配備人員都準備好的,可是來了之後,卻不好將前任留下的得力乾將給撤換掉,因此梅縣令身邊的人倒都閒著。

梅縣令似乎家資豐饒,也養著這些人不作計較。

錢章隻是個小捕頭,他這個級彆的來了也就是給縣令跑個腿兒,等閒是沒機會見到同知大人的,聽說許清嘉還記著他,讓他也跟著高烈進州府衙署,頓時高興壞了,立刻就考慮搬家事宜。

錢章家裡人口簡單,隻有老婆跟一兒一女,父母都在鄉下跟著哥嫂過活,不用他養老,倒是比高正搬家要容易的多。

九月底到十月中,許清嘉派了官員前往下麵的各縣查官倉存糧,他自己也親去了七八個縣,查下來的情況並不算好。雲南郡有定邊軍駐守,每年的稅賦除了自留一部分,還有上繳國家的,另外還要抽出一部分來供應定邊軍。前兩年打仗,定邊軍的糧草全靠雲南郡供應,整個州郡除了原來供應定邊軍的份例,多出來的份例就隻能從各縣官倉抽調了。

去年到今年都不算年成好,隻不過今年更糟糕,因此各地官倉存糧普遍不足。

十一月初,除了之前排查出來的九個縣糧食告急,說是各村寨已經出現了餓死的人,其餘受災不算嚴重的縣情況也不容樂觀。無論是州府官員還是縣官小吏,都盼著明年有個好年景,好緩解眼前困境。

許清嘉接到下麵官員告急,思慮再三,還是決定開倉賑災,拿出三分之一的糧食來,緩解下災情。

尉遲修聽得他下了這道政令,心中很是高興。

災民便如螻蟻,你餓著他們,不開官倉,哪怕他們易子而食,若無人煽動,也不敢輕易去打官倉的主意。隻要開了倉,供應一段時間,你再餓著他們,恐怕就沒那麼聽話了。

他回去給賈昌寫信,隻道待得時機成熟,年內便能讓許清嘉落馬,說不定人頭都能不保。

總歸能讓他尋到機會。

說句不好聽的話,韓南盛原是許清嘉頭上一把大傘,若是移不走這把大傘,尉遲修還真拿許清嘉沒辦法。總要他擔的責任重大,才能讓他出錯。

真是天都要滅許清嘉!

尉遲修打心底裡感謝韓家老爺子,他可去的真是時候。若非此地離著韓家太遠,他都恨不得親去上炷香以表謝意!

高正與錢章來了州府之後,將家小安頓好了,便開始上任。這兩個月漸跟州府官員熟了起來,公事也漸漸上手了。

高家舉家遷到了州府,高老夫人也來了,隻不過她如今不再插手兒子房裡事,等閒隻在佛堂念念經。倒是高正那一院子鶯鶯燕燕來之前都被高娘子散儘了,隻留了兩三個老實乖巧的侍候著。

高正新來,公事都忙不過來,根本沒這些花花心思。他如今跟著許清嘉辦事,連同知大人都起早貪黑,整個州府衙門就跟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都不敢停下來,高家後院倒是消停了許多。

高烈也到了開蒙的年紀,她上門求胡嬌,胡嬌便帶著她拜訪了樓夫人。如今說起來,樓玉堂與高正都是同僚了,且高正是同知大人在南華縣的左膀右臂,如今特意跟梅縣令討要了來的,就瞧同知大人與胡嬌麵上,樓夫人也不會推拒。

因此,烈哥兒便跟著這幾個去上課了。他年紀最小,當真是狼群裡闖進了一隻無辜的小羊,性子又不及其餘四個師弟淘,樓大郎倒對他格外關照,許小寶與武小貝是拿他當小弟待的,各種欺負無壓力,可是又不許段家兩小子欺負,一時學堂裡倒熱鬨的緊。

鬨騰的厲害了,便拉了樓大郎來評理。

身為一群小鬼頭的大師兄,樓玉堂最後自然最偏的還是小師弟。

許家與段家的四個小鬼自然都會挨大師兄的罵。

跟著這幾個孩子識字習武,鬨騰了半個月,高娘子便發現烈哥兒胃口好了,吃的多了,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了,每日回來不知道有多開心,呱咭呱咭,似乎學堂裡總有說不完的開心事。

“……今兒大師兄罵小寶哥哥與小貝哥哥了,我瞧著他倆特彆可憐,給他們拿點心吃,被他倆糊了我一臉點心渣子。段家哥哥來打抱不平,被小寶哥哥給揍哭了……”被人糊了一臉點心渣子,他居然一臉傻笑,不知道哭。

高娘子叫來貼身小廝,問了問學堂裡的情況。那小廝是個口舌靈巧的,每日隻在窗外候著,老先生講課不讓小廝在裡麵侍候的。

“……小的瞧著,許家兩位哥兒隻是瞧著哥兒稀罕,拿他當弟弟疼呢。太太也瞧見過許家倆哥兒跟他家姐兒玩的吧?回回逗的許家姐兒要哭,就又去哄她,卻不許旁人動自家妹妹一根手指頭。許家兩位哥兒在學堂裡就跟哥兒這麼玩來著……”

孩子淘氣,烈哥兒性子真不烈,高娘子還是有些擔心兒子受欺負。胡嬌是個講道理的人,她相處這麼久自然了解,若是高烈真讓人欺負了,也有個說理的地兒。

聽了小廝這話,高娘子總算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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