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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戶家的小娘子 藍艾草 15471 字 6個月前

胡嬌也懶的催他。

反正就算是將他催回去,也不見得他能跟寧王妃相處愉快,索性就隨他開心。況且武小貝是個自律的孩子,這些事情早不用她操心了。

今上回宮,所有官員各歸各位,又因永寧公主府上辦喪事,便陸續有官員前往公主府祭拜。

太子帶著許清嘉也前往公主府祭拜,旁人提起許家人來,都讚他大度。獨永寧公主在喪事上見到許清嘉,心中充滿了恨意,都怨胡嬌,若不是她逼的韓蕊在宴會上動了手,何嘗有他們夫妻之間的口角之爭?

他們夫妻不會有口角之爭,韓駙馬就不會負氣騎馬而去,這才出了事。

韓駙馬活著的時候,她對他多有不滿,無論是他本身的才乾還是性情。人死了之後,她卻總覺得恍惚,似乎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忘記了,惟獨記得韓駙馬的溫柔笑意,初成親之時的兩情相悅……

不過許清嘉對永寧公主的態度毫不理會,他隻是跟著太子前來儘一儘同僚之誼,送韓駙馬最後一程。

等太子祭拜完畢,又向永寧公主行禮:“皇姑母節哀!”

永寧公主卻似沒聽到太子的話,目光隻盯著許清嘉,麵上緩緩綻開個惡毒的笑容:“許大人,你會遭報應的!”

太子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

許清嘉倒是十分坦然,似乎完全沒被永寧公主的話影響:“公主節哀!許某坦蕩磊落,自問不曾做對不起人的事,所以還真不相信報應!”

他心道:眼前的你養出了惡毒的女兒,才有此劫,不正是報應嗎!

不過他一介男人,與個婦人計較有**份,遂跟著太子退了出來。

太子與他同行,出了公主府的大門才道:“方才皇姑母所言,許卿不必在意。她是哀傷過度,恐怕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許清嘉淡淡一笑:“公主與駙馬伉儷情深,不恨旁人難道還恨自己人?”

這話就有些意思了。

“倒也是!”太子自失一笑。永寧公主疼來韓蕊都來不及,怎麼會將韓駙馬的死歸咎到女兒身上。自然是許家人的不是了。

不過因著韓駙馬之死,許棠夫人倒不好再進宮去尋皇後告狀了。

她固然占理,但公主府如今在大辦喪事,聽說韓蕊病的至今還不能下床,自然也沒辦法聆聽皇後教誨了。

連許棠夫人都不出頭,胡嬌自然也歇了去宮中告狀的心思。

總之公主府與許家的梁子已經結下,又結合許清嘉去祭奠之時永寧公主的態度,便知她心中絲毫不覺自家孩子錯了,要錯也是彆人錯了。胡嬌是覺得,永寧公主一步步鑽進了牛角尖,若是等她明白過來恐怕不能,還是遠著些的好。

好在公主府辦完了喪事,就閉門守孝了,恐怕要有好幾年不在京中走動。想一想她也覺得鬆了一口氣。

傅二夫人帶著自家閨女來看許珠兒的時候,還談起此事,倒與胡嬌的態度一致。

胡嬌與她在外麵花廳裡聊天,傅小娘子與許珠兒在房裡說話。胡嬌見她似有倦意,便道:“這是冬狩回來還沒休息夠?怎的我瞧著你一臉倦容?”

傅二夫人長歎一聲:“嗐!你哪裡知道最近我家都鬨翻了天了。”

國舅府的八卦胡嬌還是十分想聽的,雙眼立刻亮了:“難道你家那位又往家裡引人了?”

傅二夫人橫她一眼:“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家那位如今是消停了。以往也是那些江南的商人送的。他如今在大理寺,為表清廉,美人銀子是一概不收的。”

這麼說傅二夫人後院如今還算捋順,那她有什麼可歎氣的?

傅二夫人見她好奇的模樣,這才偷偷告訴了她。

“……我家夫君不是兄弟五人嘛,大哥與夫君乃是婆婆所生,其餘的下麵三位小叔乃是姨娘所生。老三老四還算乖覺,倒也聽公公的話,如今都做個小蔭官,唯獨最小的一位小叔從冬狩回來之後,就鬨著要做生意。”

胡嬌眨眨眼睛,“做生意?”國舅府裡的小郎君不做官卻跑去做生意,換做誰也不會同意吧?

她對生意人倒沒什麼偏見,可是架不住這些當官的曆來看不起生意人啊。

傅二夫人撫額:“誰說不是呢。小叔現如今十六歲,原本在國子監念書念的好好的,冬狩還跟著去了獵場,生的倒是一表人材,但是回來之後就不肯去國子監念書了,隻道要去做生意。氣的公公差點打斷了他的腿,這幾日才從祠堂裡放了出來,他就日日在各房裡竄,找他這些哥哥們籌款,說是借些銀子去做生意。”

傅溫原本也沒指望著庶出的兒子們頂門立戶,可好歹去做個蔭官,於他麵兒上也好看啊。若是再努力一點,未必不會成為長子傅明朗的左膀右臂。

可是傅五郎倒好,一門心思就要去做生意,以為打一頓就歇了這心思,卻沒想到他變本加厲的鬨騰了起來,這幾日就追在四位哥哥身後討銀子。

傅大郎向來惟國舅馬首是瞻,是堅決不肯給的。傅三郎傅四郎在國舅府向來身份不高,被弟弟磨不過,隻能各挪了一千兩銀子給他,這幾日傅五郎就在二房紮下根來了,要跟傅開朗磨些銀子出來。

他覺得兩千兩太少,傅開朗又是外放過的,手頭必然有份厚厚的家底,因此整日在二房等著要銀子,就算傅開朗出去了,他也守在二房。傅二夫人被他這厚臉皮給弄的一點脾氣都沒了。直恨不得國舅再生一回氣,將他繼續關起祠堂裡麵反省。也好省得放出來磨纏二房。

胡嬌頓時笑的不行,“當真有這樣厚臉皮的郎君?”聽這動靜似乎是個做生意的料。

生意人總歸要破厚心黑,若是顧忌臉麵哪裡賺得來錢。

傅二夫人在她肩上捶了一記:“你就彆幸災樂禍了,你是沒遇上這樣的小叔子!”

這種給他冷臉他也似沒瞧見,說了沒錢他就裝傻,怎麼也趕不出去,她都要愁死了。

偏偏她家二兒子是個缺心眼的,見到小叔叔天天往他們院裡跑,還纏著傅五郎過幾招。傅五郎與小侄子年紀本來就相差不了幾歲,還是少年心性,便陪著小侄子過了幾招。

結果此後傅五郎再說,叔侄倆就在院子裡擺開了架勢練一練。

傅二夫人愈加覺得自家二兒子不長腦子了。

她今日帶著閨女出門,完全是為了躲上門討要的小叔子。

國舅府裡被傅五郎鬨騰的翻天覆地,而國舅爺管教完了兒子,又聽到一個糟心的消息:撫養武輝的乃是禦史中丞許清嘉。

這消息是從禦前傳來的,自然不會有假。

據說當日許家丫頭被摔下馬,寧王府小郡王親自跑去禦前哭求,向聖上借了賴宗泉去救治許小娘子。

國舅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坐不住了,當日就向後宮遞牌子要見皇後。次日上完了早朝,就被皇後召進了後宮。

“你說什麼?輝哥兒是許家撫養長大的?!”皇後聽到這個消息也驚了。

“太子到底閉門讀書讀傻了,那許中丞分明是寧王的心腹,不然何以將庶長子托付給了他來養?皇後娘娘可一定要跟太子好生說道說道!”

國舅也感覺得到太子如今對他的疏遠,又見太子對許清嘉信重,便覺此事都是鬼魅小人在作祟,引的他們甥舅不合。不然太子是多聽話的孩子,又仁厚,他做什麼從來也不會反對。這才過了多久,似乎是從許清嘉從雲南郡回到長安城,寧王下獄之後,太子就變了。

“難道是因為上次寧王下獄,許清嘉為了替寧王洗白,這才迷惑了太子,順便進了東宮?”國舅越想還越是這麼回事。

寧王雖在邊陲多年但自入京幾年,跟著今上處理政事卻是從來沒出大錯的。也許是他經曆過太多生死,凡事看的清楚明白,好多事情今上都願意交到他手上去做。國舅每每見到,都覺心驚。

這些事情,原本可以交給太子來做的。

曆任儲君都是要早早培養他處理政事的能力,唯獨武坤是在書齋裡長大的,還是年初寧王下獄他才站在了朝堂之上。

皇後對國舅的話向來深信不疑,聽了他的推理也覺有道理:“定然是這樣!枉我還當太子長大了有了識人之明,哪知道卻連敵友都不分!”

兄妹二人正就許清嘉撫養武輝,以及是否對太子忠心之事討論,卻聽得外麵宮人來報,太子來了。

皇後心中焦燥,立刻傳他進來。太子進來之後見到國舅也在此,且皇後與國舅的神色似有不虞,便先在心裡計較一番,想著最近又有哪些事兒引得國舅與皇後不快了。

行完了禮,皇後便開門見山提起許清嘉撫養武輝之事,十分的痛心疾首:“皇兒,你怎的連這點都分辨不了?那許清嘉既然能撫養武輝,定然是寧王心腹,如今你卻將他弄進了東宮詹事府,還十分信重,母後跟你舅舅都擔心此人不忠,你還是設法快快將他從詹事府弄走吧。或者找個借口早早疏遠了,省得後麵再出岔子。”

武坤沒想到今日才進後宮,就聽到這話。他從小就聽皇後的話,對國舅也尊敬有加,當時年紀小,身體也不好,皇後與國舅說什麼便是什麼,偏聽偏信的厲害。後來自己漸漸開了竅,聽的多了想的多了,起初也隻是懷疑皇後與國舅的想法是否正確,後來就不能苟同皇後與國舅的想法了。

隻不過除了上次與皇後起過衝突之後,他與國舅從沒正麵起過衝突。

武坤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要與國舅深談一次:“舅舅總是思慮過多。就算是許清嘉撫養過輝哥兒,到底他是大周的臣子,是父皇的臣子,難道他還能做出什麼事情害我不成?”況且武坤從來也沒覺得寧王是存心要與他爭皇位的。因此以前就知道了許清嘉撫養過武輝,也沒覺得他會危害東宮。

國舅都有些氣急敗壞了:“太子殿下這是什麼話?難道舅舅還能害了你不成?總歸那許中丞是寧王的心腹,你卻拿他當心腹,將來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皇後也在旁幫腔:“皇兒還是多聽聽你舅舅的話,你舅舅總歸不會害你的!”

武坤打定了主意不改,:“母後與舅舅固然是為了我好,可是許中丞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我豈能為了母後與舅舅的一點擔憂而將他趕出東宮?那豈是為君之道!”總之一句話,要將許清嘉從東宮趕出去,沒門!

皇後怎麼也想不明白,小時候十分聽話的兒子怎麼長大之後就一點話都聽不進去了。就連傅溫也覺得外甥軸住了,死活轉不動。

“太子,且不論許清嘉的才乾,他的忠心就讓人懷疑。若是沒有小郡王這一層關係,太子大可用他,可是有了小郡王這層關係,再能乾的臣子太子不能用他了!”對於傅溫來說,手底下的官員能乾是一方麵,忠心卻最重要。

“況且此人乃是許棠的門生,又是寧王心腹,怎麼看怎麼不能用。”

總之一句話,他覺得太子用許清嘉得不償失,說不定將來要被反咬一口。

武坤在皇後與國舅的苦口婆心之下不為所動,“我覺得許中丞一點問題都沒有,母後與舅舅不必再勸我了,無論如何,許中丞我是不會從詹事府趕出去的!”

皇後都氣的要扔茶杯了,國舅也臉色鐵青站了起來,在殿內走來走去,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嚷嚷道:“太子怎麼就是聽不進去話呢?難道覺是舅舅包藏禍心專門來害你的,而許清嘉就是忠臣良將?!”

他這架勢簡直是有許清嘉沒他,有他沒許清嘉的架勢。

太子全然沒被傅溫這架勢嚇住,隻平靜道:“舅舅的好心我都知道,但是許清嘉的忠心我也知道。大家同殿為臣,同朝為官,舅舅何必要擺出這副樣子來?”

傅溫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恨不得敲開太子的腦袋來瞧一瞧裡麵是不是裝著石頭,怎麼都說不通呢?!

是什麼時候什麼原因,他們甥舅倆竟然走到了這一步,為著個不相乾的臣子而吵了起來?!

皇後的福坤宮裡發生的這一切,許清嘉全然不知。

他不知道太子為了他與皇後國舅吵了起來,最後不歡而散。

與其說是太子在為了他而吵,不如說太子是在為了自己的意誌而吵。他小時候常病,所有大事小情全由皇後與國舅作主,如今羽翼漸生,自然希望自己作主,無論是政事還是自己手底下用的人,都希望能按著自己的意願來。

這於太子是大事,值得抗爭,而許清嘉不過是恰逢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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