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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慕玉嬋睡得並不安穩。
每每夜裡醒來都會偷偷去看地平上的男人,見男人還在安睡才又放心合眼。
蕭屹川沒有她的憂慮,婚宴上喝了酒,夜裡睡得格外踏實,一覺到天明。
天邊灰蒙蒙的泛著魚肚白,此時的慕玉嬋還沒睡醒。
蕭屹川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每日清晨都要打半個時辰的通背拳。
時候尚早,見慕玉嬋還在睡著,男人毫無聲息地起身,套上練功衫去院子裡打拳去了。
朝陽初升,慕玉嬋睜開眼,屋內的紅燭還劈劈啪啪地燃著,地平上已經空了。
她並不關心蕭屹川的去處,不在她眼前更好,免得還要與他勉強相處。
搖響了床頭的鈴鐺,明珠和仙露兩個大丫鬟聞聲趕來。
明珠眼尖,一眼看到慕玉嬋紅紅的手腕兒,喉嚨一哽:“……公主,蕭將軍昨夜是不是欺負您了?”
明珠和仙露都是同她一並長大的丫鬟,陪嫁過來專門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慕玉嬋舍不得兩個丫鬟傷心。況且,蕭屹川並不像她想象中那樣霸道、不識禮數。新婚夜她提出了那些要求,對方竟真的答應了,並沒強迫她,如此看來也算是一種分寸吧。
她用袖子蓋住手腕,依舊保持著公主的高貴:“沒有,他不敢。”
丫鬟們紅著眼睛,一人忙著給慕玉嬋盤發,一人去箱籠裡找今日公主需要穿著的衣裙。
今日是她新婚第一天,按規矩要去給公婆請安、奉茶。
慕玉嬋盯著銅鏡裡的自己,任憑兩個丫鬟擺弄。又視線挪動,通過銅鏡觀察她今後將要常年居住的屋子。
昨夜她未曾來得及細看。趁著天色亮起,她才發現,蕭屹川與她的婚房並不奢華。
家具的做工比她在蜀國的公主府差得遠,略顯簡樸了,但看得出來,都是新換的,並沒有使用痕跡,顯然也是為了她。
被人重視了,慕玉嬋心裡舒服一些,並不挑人家的眼光。
武將世家,能有這份心思,便也夠了。
“仙露,去將去年母後給我的玲瓏盒拿上。”
“是。”
明珠仙露伺候慕玉嬋喝過藥,跟著公主出了房間。
一開門,正碰上迎麵而來的蕭屹川。
蕭屹川才打完拳,陽光照得他額頭的汗珠閃爍晶瑩。
滴滴汗珠,順著額頭沒入脖頸。
慕玉嬋掃了一眼,略有些嫌棄,不冷不熱地問候:“將軍回來了。”
她穿了件兒桃紅色的水仙裙,身披雪白的狐狸領薄氅,由於體寒畏冷,手心裡捧著一個雕花暖爐,小手不停的搓啊搓的。
涼涼的秋風拂過,慕玉嬋攏了攏薄氅的毛領,怯弱不勝的病態裡,有些彆致的情味兒。
蕭屹川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用早飯了麼?”他問。
“尚未,我去給父親、母親請安,回來再吃。”慕玉嬋開口問:“蕭將軍不知是否同行。”
“當然。”蕭屹川就是回來叫慕玉嬋起床的,沉聲應道:“那走吧。”轉身便要往蕭老爺、夫人的院子去。
慕玉嬋簡直驚呆了。
“等等——”
蕭屹川回頭。
“將軍不洗洗臉,換身兒衣裳再去嗎?”
好歹是新婚後頭一回見父母,他竟這般草率。
蕭屹川頓了頓,雖然覺得麻煩,倒也沒說什麼,一邊往淨室去,一邊對身旁的小廝道:“鐵牛,備水。”
鐵牛……
這樣不講究的名字,她在蜀國時候是斷然不會起給身邊下人的。
慕玉嬋皺眉,明珠和仙露忍不住掩唇笑了下。
院子裡日頭曬,想著蕭屹川還要淨麵更衣,得花些時候。
慕玉嬋折回屋內,打算坐在燈掛椅上等。
淨室內傳出嘩嘩的水聲,沒幾下便停了,隨後是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椅子還沒坐熱,蕭屹川從淨室出來了。
男人重新束了發,換了一身兒棗紅色的衣袍,他本不如尋常武夫那樣黑,此刻換上紅袍更顯得白皙了許多。
隻是他的額角還濕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