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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5)

“又或許……我之前聽說,歸小姐是個裝成A的小Omega?”達達利亞忽地釋放出海鹽味信息素,歸終瞬間覺得自己被海水裹挾,一時間喘不上氣。

“O和O之間是沒有未來的。要不歸小姐考慮一下我?我可是如假包換的Alpha。”達達利亞側著頭,眸子帶著幾分醉人的慵懶,輕一眨眼。

歸終笑了下,忽的手一鬆!

酒杯一瞬翻倒,鮮紅的酒液同時灑在歸終雪白的領口和達達利亞同色的襯衫上,濃鬱的酒香蔓延。

幾乎是與此同時,清冽的琉璃百合花香迸濺開來,和海鹽的氣息廝打在一起。經過改造的琉璃百合Alpha信息素極為強悍,一時間竟然難舍難分。

達達利亞伸手接住空了的酒杯,主動收起信息素,禮貌站起身,後退一步,笑著說:“抱歉啊,冒犯了。”

“還好。”歸終瞧了他一眼,也把信息素收起,眸中笑意不減:“隻是抱歉哦,我隻賣藝,不賣身。”

“行了,你們兩個玩夠了沒有?”羅莎琳不耐煩了,把文件收好,扔給歸終,“我看完了。”

“怎麼樣?把‘歸塵’摘出來難度大不大?”達達利亞雙手背在身後,問。

羅莎琳冷笑一聲,看向歸終,問:“你和鐘離真的隻是商業聯姻?沒有一點感情因素?”

這下不止達達利亞,歸終都怔了下,肯定地搖頭:“沒有。當時你們至冬逼得太緊,我為了拿到資金,這才主動提出和鐘離聯姻——前後時間不到一個月,哪來的感情因素?”

“那就奇怪了。我怎麼看這份……合約?可以這麼叫它吧。”羅莎琳翹起二郎腿,十指相對,“長著不像合同,像是聘禮。”

羅莎琳掃了一眼震驚的歸終和若有所思的達達利亞,皮笑肉不笑地說:“舉個例子吧,其中有一條,說什麼,‘甲方如果違反乙方意誌,擅自進行人員變動,繳納違約金十萬’,看看,十萬!真的是笑死人了!哈哈。”

羅莎琳毫不客氣地大笑,“這還沒有歸小姐一雙鞋的價格高吧?”

歸終大腦宕機片刻,遲鈍地想了想,說:“呃,我經常進實驗室,穿的鞋子都是路邊攤的……不對,這不是重點!你確定你看得沒錯?”

“我和鐘離是校友,他高我一屆。”羅莎琳說,“想當年我還和他打過辯論賽,沒打過他,丟死人了。我這個學法的,辯不過他一個金融輔修法學係的。”

停了下,羅莎琳聳了聳肩:“總之我和他交鋒不止一次,可能會落下風吧,但不至於他寫了什麼我都看不出來。”

達達利亞擺了擺手,看向歸終,笑著說:“這樣看來這份合約對你的約束力不強啊,現在你的選擇餘地挺多的。”

“是的。”歸終強壓下起伏的心緒,把合同收進公文包,站起身,對達達利亞禮貌一笑,“我沒必要一定選擇你。”

“沒關係,這次的幫忙就當我賣你個人情吧。”達達利亞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落後歸終半步,和她一起往門外走去,“如果你還有合作的意向,隨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歸終點頭,緩步像門外走去,麵色平靜,腦海裡卻已亂成一團麻——

“不像合同,像聘禮。”

那份合約,那份當時自己隨手簽下,幾乎帶著玉石俱焚的心情和鐘離簽訂的聯姻合約——

當時的歸終帶著一個骨子裡爛掉的公司和畫大餅似的技術,根本沒有和鐘離談判的權利,“聯姻”這種耍賴般的提議隻有小孩子才會當真,而商人隻會看利益。

作為利益交換,那份聯姻合約在歸終看來肯定會藏著無數個坑,在她的集團整體發展起來後,拖著“歸塵”成為“璃月”的口糧。

但是聽羅莎琳的意思,鐘離根本沒有這樣做,那份合約真真切切隻想幫她,並且歸終隨時可以脫身獨乾——

和最初他們約定的那樣。

合作。

隻有合作。

根據歸終對鐘離的了解,他看似溫和無爭,實則最是冷靜縝密,是一個標準的商人,沒有道理送到麵前的好處不吃個乾乾淨淨,除非……

歸終心中驀地跳出一個可能性,鐘離不會真的對她有“感情因素”吧?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最離譜的那個就是最可能的……

歸終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心亂如麻,垂著頭快步走到門前,呼地推開——

“……鐘總這邊走。我今天我問了那邊的負責人——我去去去去去——”

留雲和若陀一左一右立在鐘離身邊,恰好從歸終麵前走過。

留雲瞧見歸終和達達利亞,忽地擋在鐘離麵前,但已經來不及了。

鐘離抬頭,目光越過留雲,落在歸終雪白的裙子胸口前的那片洇濕的嫣紅,又看了眼達達利亞的領口——

同色的緋紅,肯定是一起染的。

歸終腦子“嗡”一聲響,在鐘離的目光下隻覺得天旋地轉,恨不得下一秒就暈過去得了。

空氣中仍然彌漫著海鹽信息素和琉璃百合花香,鐘離看了眼門內光怪陸離的燈光,感知到內部隱約混亂的信息素,最後目光淡淡地掃過歸終懷裡的公文包。

歸終這下徹底僵住了,一動不動,試著扯出一個笑解釋,卻發現整個人都凝固似的不聽使喚。

若陀瞧著歸終和她身後的達達利亞,嘖了一聲:“喲,婚內出軌?”

“彆亂說啊,我和鐘夫人清清白白的,談生意而已,鐘總知道的。”達達利亞往前走了兩步,擋在歸終麵前,像是才想到什麼似的,看向鐘離,揚了揚眉,故作奇怪地說,“不會吧?鐘總不會不知道吧?鐘夫人出來和我談生意……沒和你說?”

鐘離看向達達利亞,禮貌地點頭示意,溫和地笑了笑,轉身帶著留雲和若陀離開。

留雲隻能匆匆掃了歸終一眼,根本不敢看她,踩著小高跟噠噠噠跑了。

“嘖,他倒是很淡定。”達達利亞聳了聳肩,扭頭看向歸終,“沒事吧你?”

“沒事。”歸終麵無表情地說。

隻是快逝了。

當晚歸終回家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是飄著的。

歸終把被子拖到落地窗前,在毛毯上呆呆地坐著,傻乎乎地盯著手機,也不知道鐘離什麼時候會來找她問今晚的事。

他忍不了多久吧?

會來問的吧?

等到了深更半夜還沒等到鐘離的電話,倒是麵對著腳下璀璨的城市燈光,歸終覺得意識有些迷糊,後頸的腺體微微發燙,竟然開始生理性懷念起之前纏繞著她的檀香——

歸終驟然清醒了。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很要命的事。

明天,是歸終和鐘離約定好……去他那邊進行信息素調和的日子。

想到這的歸終把手機摔了出去,懊惱地癱倒在絨麵毯上,狠狠捶了捶地。

虧得歸終還在等鐘離主動找她,這番鐘離根本不需要主動打電話過來,等著自己送上門就好了。

怎麼辦怎麼辦……

歸終冷靜地思考著。

明天不去找鐘離,自己用藥物調理湊合一下?

不行,先不說這樣做對她的傷害有多大,關於和信息素有關的補充條款歸終和鐘離才簽訂沒多久,歸終這次不去,相當於毀約……

歸終和鐘離至多隻是誤會,她還沒想因為和達達利亞見一麵瞧一份合同就和鐘離撕破臉。

解釋解釋,必須解釋……

歸終在屋裡一圈圈走著,來回踱步,思考著明天去見鐘離他會問什麼。

對,第一個問題應該是:“你為什麼去找達達利亞?”

很簡單,理直氣壯,說:“我們公司呢,第一次搞AI啊,至冬有經驗,問問他們的意見很正常嘛。”

如果他問“為什麼不和我說”,就回答“我負責‘歸塵’這邊的生產線啊,關於技術方麵的見麵我沒必要特意告訴你吧。”

如果……

歸終在腦海裡列出了幾十個鐘離可能問的問題。

包括胸口的紅酒——應酬間的不小心而已啦,達達利亞那混蛋動手動腳的,不過我也潑回去啦。

還有為什麼帶他們之間的聯姻合同——聽說至冬來了個首席律師,想讓她幫忙看看而已。

為什麼包間那麼多信息素——那群傻Alpha酒喝多了,不小心溢出來的。我早就預料到了,提前吃了抑製的藥,一點影響也沒有!

……

這樣拚命想著,歸終抱著被褥,蜷縮在床的角落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眼瞅著快十二點了,歸終剛不情願地從被窩裡爬出來,摸著手機想點外賣。

指尖觸碰上冰涼的屏幕時,昨晚的記憶一點點回籠。

歸終認真地看著熄屏的手機,思考起世界毀滅的可能性。

下一瞬,歸終從床上跳了起來,飛快地換衣服、洗漱——

要沒時間了!她不能晚上去找鐘離,更不能下午吃完飯再去,兩個人都閒著直接沒辦法麵對麵交流。

隻能趁鐘離快吃午飯的時候截住他,然後在餐桌上慢慢把事情說清楚。

歸終把一切規劃清楚,從手機備忘錄中翻找出鐘離很早以前給過她的住址,叫來了她的司機。

——然而真的到了門前,歸終卻有些怯場。

盯著漆黑的雕花木門,歸終想了一會,認命地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門開了,鐘離穿著雪白柔軟的居家服,溫和地望著歸終,說,“門上錄入了你的指紋,下次來的時候直接進就好,不必敲門。”

——出乎意料的開場白。

歸終不動聲色地愣了一刹那,說:“哦……哦,好像是這樣。”

鐘離微微一笑,側過身,讓歸終進門,再返回去將門合上。

作者有話要說:

歸終: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鐘離(略微思索):春藥?

第72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6)

身後傳來清脆的喀嚓落鎖聲,歸終那點微微的緊張感還沒完全消失,鐘離已走到茶幾邊,俯下身倒了些茶,轉身走進廚房。

歸終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間平層。

兩年來,歸終還是第一次來到鐘離平日裡住的平層。冷色調的家具陪著灰色絨麵毯,隻是落地窗寬大明亮,倒也不覺得過分冷清。

歸終走到落地窗前,這是最好的地段,從這看出去能看到這座城市的標誌性建築物,俯瞰商業區全貌。

歸終瞧了一會,忽地聽見廚房的動靜,猶豫一會,還是探過頭去,問:“你在乾什麼呀?”

鐘離正從冰箱裡取出一盒切好的西紅柿,轉頭對歸終溫溫笑了下,說:“我猜你匆匆過來,還沒來得及吃午餐。正巧家裡還有些食材,湊合一餐,或許還夠。”

“啊……啊。”歸終看鐘離正要認真為她下廚,不由自主地說,“那我幫幫你?”

“好。”鐘離頷首。

……於是歸終之前打的一堆腹稿、想的所有開場白都沒用上,莫名其妙就削起了茄子皮。

初秋的午後還有些燥熱,陽光穿過透明玻璃窗落在砧板上,從歸終的角度,恰好看見鐘離的發尾在陽光的暈染下有些透明。

鐘離看向砧板,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握著菜刀柄,熟稔地給胡蘿卜切絲的聲音輕柔而有節奏感,像一首歌。

很快三菜一湯出鍋,歸終麵對鐘離坐在餐桌前,夾了一筷子茄香肉絲,越吃越覺得驚豔,忍不住問:“你好會做飯……自己學的?”

“嗯,國外留學時,我一個人住,那時自學的。”鐘離溫和地回答說。

“啊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所學校畢業的。”歸終心中一暖,不由笑起來了,說,“這樣說來,你還是大我七屆的學長呢。”

“倒也沒錯。”鐘離笑了下

歸終慢慢地吃著,和鐘離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學校的事,猶豫再三。

要不要趁現在,和鐘離說一說昨夜的事?

可是如今氣氛這麼很好,再加上看鐘離的模樣似是不在意昨夜的插曲……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歸終這樣想著,索性也沒再提起和達達利亞的那攤爛事,笑眯眯地陪鐘離吃完飯,看著他收拾碗筷。

鐘離一盞一盞把碗收拾成一疊,雙手穩穩地托著,看著碗筷的神情專注溫和,像是坐在辦公室看文件。

之前他所有的銳氣、不怒自威,以及所有歸終在鐘離身上感知到的琢磨不透,這一瞬消失了一乾二淨,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鐘離抬頭,對上歸終的目光,笑了笑。

歸終微微一滯。

一直等鐘離把碗筷送進洗碗機,歸終才輕手輕腳摸到廚房門前,探出一個頭來,看著鐘離。

“怎麼?”鐘離回過頭,走到歸終身邊,溫和地問。

鐘離的身形頎長,整整比歸終高出一個頭。這麼近的距離下,歸終每次這種時候都不由自主感到壓迫感,但不知這一次沒有。

或許是從廚房透來的陽光過於溫暖,把鐘離原本有些銳利的輪廓都潤得柔和了吧。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一個信息素等級不差的Alpha,為什麼會把自己偽裝成OMEGA呀?”歸終眨了眨眼,問道。

鐘離脫下乳膠手套,掛在門後,往客廳走去,歸終快走兩步跟在他身後。

“歸小姐從小生活的幻境與我不同,你的父母,應該沒有想過讓你繼承公司,對嗎?”鐘離在沙發上坐下,說。

歸終沒料到鐘離會提起這個,微微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實話實說:“是呀,我從小對經商管理不感興趣,我爸媽本來想攢夠了錢,就把公司賣給一個靠譜的人,然後讓我安心去搞科研來著……後來……”

歸終歪了歪頭,輕聲道:“這公司成了他們的遺物,我也不舍得賣了。”

歸終頓了頓,平視著坐在沙發上的鐘離,笑了下:“哎呀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在這節骨眼分化成了OMEGA,嚇死人了都。幸好我很快聯係上了私人醫生,強行改了性彆。不然我這年齡,彆說上大學了,可能已經結婚,娃都有兩個了。”

鐘離也沒料到歸終會說這麼多,睫毛微微顫動了下,輕歎一聲,說:“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歸終聳了聳肩,挨著鐘離坐下,雪白的小腿晃著,偏著頭看他,“你呢,為什麼隱藏性彆?”

“我一出生,就是璃月的繼承人。”鐘離平靜地說,“對於我而言,OMEGA的身份無傷大雅。我親眼看見許多OMEGA自願或者非自願被送給失去控製的alpha,永久標記。這對我們來說,或許隻是風流一場,對他們而言卻是一生。”

歸終微訝,她沒想到鐘離給出的理由居然是這個。

歸終想了想,說:“的確,以你的身份,就算是OMEGA也沒人敢惹你……但是以璃月的能力,幫你和OMEGA隔離開或許比起更改信息素更簡單。”

鐘離輕笑了一聲,溫和地望著歸終,陽光下的瞳仁溫柔而平和,“歸小姐,我並非像你想象的那樣無所不能。在易感期時,我和大多數Alpha一樣。”

歸終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有想明白鐘離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鐘離自是看出歸終有些懵,也沒有多說,隻是靜靜地說:“況且,這種身份,似乎也會帶來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歸終有些愣神,抬頭看鐘離,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眸光像秋日流水一般,輕柔溫潤。

或許是初秋,天氣過於燥熱,歸終覺得臉上燒得有些燙,伸手用力搓了搓,笑著看向鐘離,說:“鐘離先生好溫柔啊。”

“溫柔?”這下輪到鐘離怔神了。

這麼久以來,有人說他心思深沉,有人說他手腕過人,似乎從來沒有人用“溫柔”形容過他。

至少,擺在明麵上。

“是呢。”歸終笑吟吟地說,蜷縮起雙腿,窩在柔軟的沙發間,扯過一個抱枕拿懷裡抱著,臉貼著保枕,歎息般地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好溫柔……不然我也不會……”

鐘離沒有說話,仍然看著歸終,眸子看似平靜無波,隻有溫和。

至於更深處藏著什麼,怕是誰也不得而知。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歸終有些被勾起回憶,發了一會呆。

歸終想起了之前兩年間她和鐘離相處的點點滴滴。作為一個合作夥伴,鐘離當然是合格的……或者說,歸終也找不到比他更合格的合作夥伴了。

從產品的研發、投入生產到宣傳,鐘離都安排了妥帖的人過問。這對剛經曆內亂不久、內部老員工被擠兌了個乾淨的歸塵集團來說,不啻於久旱逢甘雨。

歸終還記得有一次產品的宣發出現了問題,“歸塵”的黑料漫天飛,她急的團團轉,卻無計可施。人都到了璃月的寫字樓下,卻死活不敢上去……在樓底下徘徊很久,直到天上下起了大雨。

雨幕模糊中,鐘離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穿過茫茫大雨,向她走來。

然後歸終就認識了留雲。

好多記憶太過久遠,或者說過於瑣碎,似乎被歸終丟到了腦海的角落,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細細思慮,卻有好多。

一點點一片片……

歸終垂眸,不知不覺間想了好久,出神到琉璃百合清冽的花香什麼時候蔓延整間屋子都渾然不覺,直到檀香也驟然在空氣中綻放,一時間像是重重繩索猛地纏繞住她的唇吻之間,歸終從思緒中猛地清醒,覺得呼吸急促得很,勉強說:“……鐘離。”

鐘離輕輕“嗯”了一聲,俯下身,修長的指尖帶著馥鬱的檀香擦過歸終滾燙的臉頰,輕柔地捧起她的臉。

歸終被半強迫著抬起頭,有些茫然地對上鐘離的雙眸。

鐘離低下頭,吻在了她的唇角。

歸終明顯被嚇了一跳,剛想驚呼,這個吻很快轉移到了她的唇縫間。

帶著檀香的舌尖溫柔地舔舐著歸終的唇,一點點撬動唇縫,然後深入……

歸終剛開始覺得難受,掙紮了兩下,卻沒能躲過鐘離雙手的桎梏,伸手推也沒能推開鐘離,隻能承受著這個帶著濃鬱信息素的吻……

應該是信息素的作用,在最初的不適應和親密的抵觸感過後,琉璃百合的氣息和檀香逐漸水乳交融,越來越濃烈。

歸終的身子慢慢發軟,抵著鐘離胸膛的手一鬆,無力地垂落在沙發上。

陽光的色彩逐漸變深,橙黃的光暈夢幻,此時像是一場同時彌漫著琉璃百合花香和檀香的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鐘離緩緩鬆開歸終,看著她整個人一下撐不住趴在沙發上,唇角還殘留著一點晶瑩,垂眸掩住一點幽暗,歎了一聲,溫聲說:“……抱歉。”

頓了頓,鐘離伸手扶起歸終,說:“……沒忍住。”

“不怪你,不怪你……”歸終的指腹擦了下唇角,另一手輕而易舉推開了鐘離,胡亂說,“是我的問題,我來這本來就是想向你借信息素調和的,應該一來就要讓你給我個標記。剛剛估計是信息素失控,和你沒關係。”

鐘離的眸光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歸終從沙發上跳起來,誰料此刻空氣中的檀香還未消散,她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毯中,鐘離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卻被歸終用力甩開。

說是用力,此時的歸終哪有什麼力氣,對鐘離而言不過是輕輕一推而已。

但鐘離還是適時地收回手,後退半步。

歸終深吸一口氣,勉強走了兩步,剛走到落地窗前就完全沒力氣了,踩了踩這地毯還算軟,轉頭對鐘離催促說:“過來,來這,就在這標記吧。”

此時的夕陽西斜,儘管玻璃窗明淨,也有些朦朧幽暗。屋子裡沒開燈,鐘離從陰影中緩緩走出,停在歸終身邊,蹲下身,平靜地說:“我認為,最好去我的房間。你若是覺得不妥,在客房也可以——”

“不行不可以不可能!”歸終對上次在床上標記心有餘悸,更何況這次還是在鐘離的地盤,斬釘截鐵地說,“就在這裡!這裡地毯很軟,沒關係的。”

鐘離微微搖頭,還是從身後將歸終擁到懷裡,輕聲說:“我是擔心你。”

“我沒事的,不就是標記嘛,都兩次了——唔——”

這次鐘離沒有拖泥帶水,剛剛收緊了手,就低頭咬了下去,注入信息素。

不像之前幾次的溫和,這次的信息素注入地似乎快急了許多,僅僅是短暫的瞬間,嵌入腺體的疼痛就被信息素注入的詭異與難忍的感覺掩蓋,歸終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不到五分鐘,渾身的力氣就被抽乾,隻依靠著鐘離環繞在身上的手強撐著勉強站著。

然後……最後一點支撐也消失了,歸終被鐘離輕柔地帶了一下,兩個人一起跪坐在地毯上。

腺體的疼痛和周身被檀香包裹的詭異的酥軟讓歸終的意識飄忽,就在這時,歸終忽然感覺後頸一涼。

結束了嗎?

歸終迷迷糊糊想著。

可是好像和上次不大一樣……上次標記完,歸終記得全身似乎每一滴血液都纏繞著濃鬱的檀香,琉璃百合在這柔軟中舒展花瓣,每一點的芬芳都在依戀著這點香氣……久久不散……

而這次,雖然信息素量大,但標記時間短,歸終隻覺得體內的檀香似乎還是有些稀薄,正琢磨著開口問,就覺得鐘離環著她的手一鬆,身子一輕。

又是一個擁抱,鐘離將歸終攬在懷裡,唇輕柔地貼上她脖頸處脆弱的腺體,輕輕一啄,換來歸終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然後歸終就聽鐘離微微有些啞的聲音落在耳邊,分明他的呼吸也亂了,話語卻一個字一個字乾淨利落,極其清晰:“昨夜,你為什麼會和達達利亞見麵?”

……

歸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

這時候歸終聽著一萬隻羊駝從心中奔騰而過的聲音,腦子“轟”一聲炸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73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7)

——就說之前鐘離怎麼一副事情完全沒發生的模樣,原來是等在這裡。

鐘離算準了歸終會對他胡說八道,所以選在這時候,她神誌有些迷糊的時候……

歸終咬著唇,垂頭,一言不發。

……之前,之前準備什麼說辭回答這個問題來著?

可惜如今的頭腦像是漿糊一樣,歸終一個字也想不起來,索性自暴自棄,一個字也不說,裝啞巴。

鐘離顯然也沒想著歸終回答,隻是輕柔地又咬了下她的腺體。

歸終:……

原本洗澡時不小心碰到就會疼的腺體,被他這樣銜在齒間,再輕柔的動作此時也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

歸終的眼角頓時濕了,生理性的淚水朦朧了視線。

然而這隻是開始。

比往常不知道強烈多少倍的信息素鋪天而來,歸終這才知道之前的標記中鐘離都是對她不知道留了多少情。

這才是正常的alpha信息素,強勢至極,又能喚醒OMEGA內心最深處的欲\\望……

就在此刻被包裹、被壓製,歸終隻覺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拖拽到暴風雨中的夜航船上,喘不過氣,連一點點新鮮的空氣都是奢求……

“鐘離……鐘離!”歸終強行逼迫自己吸進幾口裹挾著馥鬱檀香的空氣,整個人都在昏迷邊緣,又被死死拽著不讓睡去,急促地說。

鐘離輕歎一聲,環在歸終身前的手微微鬆了鬆,空氣中的檀香卻沒有半分弱下的趨勢,反而越加濃烈。

歸終聽鐘離又問:“紅酒又是為何?為什麼你和達達利亞胸口前都被同樣的酒染了一片?”

歸終還想忍著不說,脖頸又被不輕不重地咬了進去,檀香肆意纏繞著歸終的身軀,微妙的疼痛和酥麻感如跗骨之蟲順著她的尾椎往上攀爬……

疼、癢、麻……

歸終實在忍無可忍,下意識說:“我說,我說……他……”

鐘離鬆開手,拉開大約十公分的距離,平靜地看著歸終。

桎梏一下子鬆開,歸終撐著柔軟的絨麵毯,喘著氣往後爬了兩步。

還抱有僥幸。

鐘離等歸終先退了兩步,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費多少力就將歸終再次拉到懷中,臉深深埋入她的肩窩,唇輕輕點了下脖頸的軟肉,懲罰式的一咬——

“啊——”歸終失聲叫出了聲。

“……我們的合約,你拿給達達利亞看了?”迷亂中,歸終又聽鐘離平緩地問道。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定。

“不、不是,我沒有。”歸終用儘全力把思緒拉回昨夜的場景,磕磕絆絆地說,“沒有合約,那是達達利亞給我的……唔。”

又是刺痛,又是幾乎忍不住的酥麻和一股接著一股向上翻湧、和琉璃百合花香纏繞的檀香。

古樸禁欲,卻在此刻如同冰冷的鎖鏈。

“你在撒謊。”鐘離微微歎著,在歸終細弱敏感的脖頸落下細細密密的吻,歸終不得不鬆開撐著地毯的雙手捂著嘴,這才能勉強捂住自己唇縫中漏出的聲音。

鐘離卻趁著這一瞬的重心不穩,順勢將歸終輕柔地壓在了毯上。

歸終抽了一口氣,淚水源源不斷順著眼角落下,每一點意誌都被檀香和琉璃百合的纏繞鬨得支離破碎……

理智,要理智……

歸終努力思考,大腦卻不知覺混亂,更何況她的長處從來不在人際——

“沒有,我——”

歸終顫抖著蜷縮著身子,被迫扣著頭承受著腺體的啃咬,流出的淚潤濕了鐘離的肩膀。

“那隻公文包是定製的,隻此一件。”鐘離輕聲道,“我們的合約,你為什麼要讓旁人看?”

“不是原件不是原件!是複印件!”

“複印件嗎……”

又是輕輕一啄,歸終的尾音瞬間支離破碎。

“達達利亞給你開了什麼條件?”

這個問題……這個問題……

“沒什麼——技術支持——”

“隻是技術支持,能讓你給他看合約?”

此時的夕陽完全落在地平線下,整座城市被吞沒在夜色中。屋裡仍然沒有亮燈,落地窗外燈火璀璨的城市就是唯一的光源,映照著兩人的身影曖昧而朦朧,起伏的喘息聲和濃鬱的信息素糾纏混亂。

歸終被抵在落地窗前,低垂著頭,遮著唇的手被輕輕抽開,漏出細碎的抽泣。

鐘離垂眸,又是輕輕一歎,低頭舔舐了下歸終的腺體,又是繾綣而不容拒絕地咬了下去——

歸終驟然睜大了眼,腦海中似是有閃電劈裡啪啦閃過,她的聲音帶著點哭腔,幾乎是失聲道:“他答應讓‘歸塵’完全脫離你的控製——我說了我說了我說還不行嗎!”

輕咬著腺體的力度驟然加重,與此同時,空氣中的檀香似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爭先恐後開始湧動——

標記完成。

隨著最後一絲檀香信息素注入,歸終失去了幾秒鐘的意識,等她緩緩回過神,就見鐘離坐在她身前不遠處的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她。

歸終連瞪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環抱著雙腿,將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頭埋在膝上,止不住地落淚。

鐘離看著她滿臉淚痕的臉,沉默了下,緩緩說:“抱歉。”

“沒事,不怪你。”歸終抬起頭,竟然還滿不在乎地對鐘離笑了下,說,“生理性的——我這OMEGA的身子有點脆弱,讓你見笑了。”

鐘離靜靜望著歸終一會,看著她臉上殘留的淚珠在城市燈火的映照下微微閃爍,站起身,取來紙巾,蹲在她麵前,一點點擦拭著歸終的臉頰。

歸終怔怔地看著鐘離。

“至冬的羅莎琳是很優秀的律師。”鐘離仔細地抹去歸終臉頰上最後一點淚漬,將紙巾揉成團,扔入垃圾簍,轉頭看著歸終,“你既然問過他,應該知道……我與你聯姻時簽訂的那份合約,並沒有限定你任何自由,也不曾控製過你的‘歸塵’。”

岑寂中,包裹在夜色中的房間信息素漸漸散去,歸終仰起頭看著鐘離逆光的挺拔身影,一聲不吭。

鐘離平靜地接了下去:“你如果想走,隨時都可以,不必與‘至冬’交易。”

“嗯,我知道。”歸終垂眸,說,“我也和他們說了……”

鐘離的眸光又是一動,歸終心裡咯噔一聲,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根本不敢看鐘離的神情,隻聽他似是轉身,腳步聲漸漸遠了。

鐘離從房裡抱出一床輕薄的空調被,遞給歸終。

歸終愣了下,才後知後覺打了個寒顫,接過被子。

柔軟的被褥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歸終側臉蹭了蹭被子,將它結結實實地裹在身上,縮了縮身子。

鐘離看了歸終一會,打開了客廳的燈。

一時間屋內敞亮,歸終被強光刺激得眯了眯眼。

“你現在這樣,今晚大約回不去了。”鐘離平靜地說,“你若願意,可以睡客房。”

“好哦,沒問題。”歸終連忙答應,點了點頭。

鐘離沒有看她,徑自坐在沙發上,打開平板,開始辦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歸終聽著牆上的掛鐘滴答地想著,眺望夜色中的城市,半晌,忽地想起了什麼,磨磨蹭蹭地走到鐘離身邊,手上還拖著皺巴巴的被褥。

鐘離放下平板,抬眼看她。

“那個……我可能沒辦法留你這過夜了。”歸終期期艾艾地說。

“好。”鐘離平靜地點了下頭,說,“你走吧,我送你。”

說著,鐘離站起身,往主臥走去,似乎是要去取車鑰匙。

“——不是!”歸終連忙說。

鐘離停下腳步。

“我、我筆記本電腦沒帶來,我要工作。”歸終猶豫了下,實話實說。

鐘離閉了閉眼,轉身,對歸終說:“我這有新的,你先用著。”

“好。”歸終點頭。

然後,鐘離就看歸終抱著嶄新的筆記本電腦,一蹦一跳地坐到天台前,懷中抱著那被褥,聯係了同事後,簡單處理了一下,就劈裡啪啦敲起了代碼。

……剛剛還哭得渾身發軟,現在就這麼生龍活虎,這難道就是OMEGA的韌性嗎?

鐘離失笑。

歸終沒注意到這點,抱著喜滋滋地薅來的電腦,心想這電腦用著順手就不還了。

歸終的側臉在藍白交織的電腦屏幕映照下微微發亮,一直敲到深夜,歸終寫完最後一行代碼,舒了一口氣,按下enter鍵,合上電腦,歪頭看向鐘離。

他居然也沒睡,膝上的平板散發著淡淡的熒光,電容筆在屏幕上寫寫畫畫

歸終生出了點想打趣鐘離的意味,笑眯眯地說:“你們總裁都這麼喜歡熬夜嗎?哈哈,我還以為這是我們這些程序員的專利呢。”

鐘離也鎖屏,溫和地望向歸終,站起身,“確實不早了,早些睡。”

望著閱讀燈下鐘離柔和的下頜輪廓,歸終腦海中驟然靈光一閃,忽地抓住鐘離的袖口,急切地問道:“鐘離!你的‘璃月’是不是內部也出了問題?所以才急著拓寬業務麵,然後——對,隻能是這原因,你才想和‘至冬’合作……”

忽然間一下都通了,歸終不顧鐘離平穩到有些壓迫感的目光,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在客廳裡繞了兩圈,喃喃地說:“對……就是這樣!所以你想借著高新技術的發展來肅清‘璃月’內部,就必須借用外力——你看中了‘至冬’,但至冬很聰明,猜到了你的想法,反過來還想拿捏你——”

“對!”歸終猛一回頭,明亮清澈的眸子直直看向鐘離,笑著說,“所以當時達達利亞提出要把‘歸塵’獨立你才會那麼生氣,你是打算——”

歸終怔住了,對上鐘離溫煦平靜的雙眸,一動不動。

“打算什麼?”鐘離溫聲問道。

歸終深吸一口氣,輕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歸塵’能成為你未來的‘璃月’中的運作核心。鐘離,”

此時夜晚已深。秋日的清寒隨著風溜進屋內,掃過幾縷還未散儘的琉璃百合芬芳和檀香。

閱讀燈微弱,渲染得鐘離原本有些淩厲的輪廓越加柔和。

歸終微微踮腳,偏了偏頭,有些茫然地問:“你為什麼那麼信我啊?”

鐘離靜靜看了歸終半晌,才說:“你又為何見我第一麵就想和我聯姻?”

歸終眼神閃爍,正想說什麼,就見鐘離輕輕擺了下手,說:“不用回答。隻是我認為,以你的人品,值得這份信任罷了。”

歸終突兀地笑了下,對鐘離說:“現在你看我瞞著你和達達利亞聯係,失望了?”

鐘離看了眼歸終,問:“你們胸口的紅酒,又是因為什麼染上的?”

“這個啊。”歸終雙手抱在胸前,悠悠地抱怨說,“哎,那至冬鴨子手上拿著一杯酒離我太近了,我這不,直接潑了過去。”

鐘離微微一笑。

這一笑渲染在柔和的燈光下,像磐石生花,歸終看得一晃神。

很快,鐘離斂了笑意,輕輕搖頭。

“彆搖頭嘛。”歸終笑嘻嘻地拽住鐘離的袖口,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輕聲道,“喂,鐘離,你聽我說,我有個主意,我們一起聯手坑一坑這隻鴨鴨……”

鐘離平靜地聽完歸終的想法,看著她說:“你太大膽了。”

“試試嘛。”歸終輕鬆地聳了聳肩,“你不是說你信我嗎?那就信一個徹底?”

鐘離望著歸終,半晌,輕一點頭。

歸終“耶”了一聲,欣喜地說:“那我現在就開始準備——我繼續去工作啦!”

“淩晨了。”鐘離說。

“沒關係!我們分秒必爭!”歸終一蹦一跳地溜到窗前,盤起腿,又打開筆記本。

鍵盤的劈啪聲在房間內溫和的響著,像是一曲雜亂又優美的樂章。

清泠泠的夜色順著晚風飄蕩,等鐘離給平板再次鎖屏,鍵盤聲已不知何時停了。

鐘離走到落地窗前,歸終的筆記本擱在一旁,女孩環抱著膝,沉沉睡去。

鐘離的目光停留在歸終殘留著咬痕、有些發紅的後頸,眸光不自覺動了動,輕輕一歎,緩步走到她身邊坐下,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

落地窗外,一輪朝陽緩緩升起,迸發出無數璀璨金光,從遠方鋪灑到整個城市,同時落在兩人的臉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若陀敲了敲桌上的文件,眯著眼看著鐘離,質問,“歸終到底給你喝了什麼迷魂湯?什麼叫把璃月的經濟核心全部轉到‘歸塵’?是,歸塵現在的確由你控製,但你們那合同——”

說到這,若陀氣笑了,一邊笑一邊坐到一邊的躺椅上。

“風險與利益成正比。”鐘離平靜地說,“歸終的策劃案和生產線我都考察過,她的項目有這個價值。”

“行,你高尚,你偉大,你不怕風險你是我們的王!”若陀邊歎氣邊說,敲了敲椅子扶手,“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要是歸終卷款跑了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章鎖掉了,無語

第74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8)

“不至於。”鐘離微微搖頭,站起身,走到辦公桌旁,指尖輕輕劃過一遝文件,停在最左邊的那一份,垂眼看著,“她或許不喜歡我,但這種事違背她的道德底線,應當不會。”

若陀臉色極其精彩,欲言又止半天,才伸了一隻手出來,掰著數了兩下,調侃說:“我上次聽你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時候?你七歲那年?”

鐘離一動不動,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若陀身子前傾,手在鐘離麵前晃了晃,笑著說:“你這話啊騙一騙留雲甘雨他們也就算了,可瞞不住我——哎,要不是我了解你是個什麼樣的OMEGA,真以為你對歸終起了什麼心思,偌大的璃月說送就送,全部身家拿去博美人一笑。說吧,你是不是還留了什麼後手?”

鐘離抬眼,平靜地搖頭:“沒有後手。”

若陀睜大了眼,“那你——”

“如果最壞的情況真的發生,不破不立,讓‘璃月’涅槃也是一種解法。”鐘離眸光不知覺柔和了些,溫和地注視著若陀,語氣中夾著幾分自嘲,“隻是不知道如果這樣,我和她處在同樣的高度,她是否能不那麼怕我一些。”

“我去——”若陀下意識抽了一口氣,瞧著鐘離的神情,他說的話在若陀腦子裡轉了幾圈,若陀難以置信地後退兩三步,“你你你——你——”

“是你想的那樣。”鐘離頷首。

若陀走出總裁辦的時候神情還有些恍惚,喃喃自語說:“這石頭開花啊……”

鐘離注視著若陀僵硬的背影,不由失笑。

門合上的輕柔一聲“喀嚓”響起的同時,鐘離擱在桌上的手機“叮咚”一響。鐘離拾起,恰好看見歸終發來的信息。

歸終:我已經出發啦!你也加油哦。\(˙ω˙)/

末尾的一個表情符可愛地瞧著他,鐘離似是能隔著屏幕看到女孩淘氣又自信的笑容,眸光又柔和了些,指尖輕動,打出了個“嗯”字。

點擊發送。

手機嗡的一響,歸終從包裡摸出來一看,不出意料。隻有一個“嗯”。

“……還是這麼冷漠啊。”歸終歎了口氣,把手機塞了回去。

“怎麼?”達達利亞笑著推給歸終一碟鵝肝,冰藍的眸子略閃,“誰冷漠?”

“我那個有和沒有差不多的老公。”歸終聳聳肩,拿著叉子叉了塊鵝肝,懸在半空,“這不重要。”

“自然是歸小姐的心情最重要。”達達利亞微笑著說,體貼地為歸終切開鵝肝,側著頭看著歸終,輕笑一聲,海鹽信息素釋放了些,像是清冽的海風在私人餐廳內回旋,“不知能不能冒昧歸小姐出去轉一轉,當換一個心情?”

歸終笑了下,俏生生地站起身,雪紡裙擺擦過餐布邊緣,欣然說:“當然。”-

從海邊的沙灘到城郊的花海,等夜幕降臨,達達利亞又帶著歸終來到了一家私人會所。

歸終的矮高跟踩著地毯,微抬頭瞧了眼走廊透亮窗外的天色,微笑著對達達利亞說:“我挺想和你繼續玩下去的,可惜現在太晚啦,我和鐘離怎麼樣都有著契約關係,多少得給他點麵子,是不是?”

達達利亞也笑了下,伸出一隻手,禮貌道:“我當然知道,美麗的小姐——但是還是請允許我邀請你看最後一場電影,當做今夜的結局,可以嗎?”

歸終猶豫了下,還是一揚眉,把手放在達達利亞的掌心中,笑道:“好啊。”

兩人一同走進了會所中的一間小型放映廳。

初冬的城市已有些涼意,放映廳的暖氣開得很足,又不知覺纏著些海鹽的氣息。

達達利亞選的是一部纏綿悱惻的愛情劇,剛開始歸終還強撐著看,後來忍不住走神,最後聞著海風的氣味就有點犯惡心,頭暈的厲害。

明明滅滅的電影燈光下,歸終側過頭,對達達利亞抱歉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下洗手間。”

達達利亞轉頭,向放映廳的方向揮手,示意電影暫停,紳士地站起身,對歸終說:“我送你去。”

放映廳燈光亮起,歸終和達達利亞並肩拾級而下。

達達利亞快步走到放映廳門前,先歸終一步推開大門,優雅道:“請。”

“謝謝。”歸終道了謝,然後一抬頭,就看見站在門外的鐘離,怔住了,心中咯噔一聲。

鐘離側身立在絨麵的波斯地毯上,垂眸整理著手腕上的袖口,聽到動靜,偏了下頭,指尖定住。

鐘離落下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空蕩明亮的放映廳,目光輕柔地掃過歸終,落在達達利亞身上,溫和地笑了下,微微頷首。

歸終被他這笑鬨得心尖一涼,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

這番不退還好,一退,鐘離的目光轉而落在歸終身上,眼神平靜得毫無波瀾,歸終和他對視了半晌也瞧不清他的情緒。

——上回瞧不清鐘離情緒的時候還是在那個迷離又朦朧的午後,那之後被鬨得多慘歸終仍然心有餘悸。

如果之前還是在猜測鐘離的想法,這下歸終算是確定了。

歸終表麵仍然端著平靜禮貌的微笑,心卻一沉。

鐘離是真的生氣了。

……好容易他們的關係才緩和,好容易才和鐘離能有一次合作的機會。

歸終定了定神,仰起頭對上鐘離的視線,故作無辜地說:“呀,鐘離,你來啦。我剛想讓你來接我——”

“喲,原來是鐘總啊。”就在這時,達達利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了一聲,不偏不倚地擋在歸終身前,對鐘離說,“真巧。我和你夫人來這,你夫人事先沒和你說?”

這話簡直是明晃晃的拱火,歸終聽著都心頭一緊,鐘離卻溫和地笑了,說:“並未。”

這話說得極其模棱,可以理解成“並未提過”,也可理解“並未沒提過”。

達達利亞摸了摸下巴,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瞧著鐘離,笑了下,又扭頭對歸終調侃說:“看不出啊,歸小姐和你的丈夫真的是情深意濃,和我‘單獨’相處這點‘小事’可提可不提,倒是我心胸狹窄,想多了哈。”

歸終看著鐘離慢慢斂起笑意,心裡將這瘋狂挑撥離間死至冬鴨鴨罵了一萬遍,強行冷靜下來,飛速思索著如何破局。

確實,歸終出門前有和鐘離報備行程,但最後的定位隻停留在城郊,來會所這件事是達達利亞的心血來潮,歸終之前並未和鐘離說過。

……所以這的確是巧合。

不,也不一定,可能是達達利亞故意將人引到這裡。

懷疑了,達達利亞確實是懷疑了……合約,對的,是那份合約,還有羅莎琳那句“長得像聘禮”,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鐘離聯合起來坑他。

所以說,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迅速消除他的疑慮。

或者,讓達達利亞認為她和鐘離的關係還沒能好到能聯手的地步。

歸終定了定神,輕鬆地笑了下,對達達利亞說:“怎麼說我也有著自己的事業啊,我和鐘離還是在商言商的,不至於連這點事都會計較。”

鐘離眸子微微一動。

走廊半明半昧的燈光落在鐘離西裝有棱有角的肩上,黯淡而朦朧。

往常這種昏暗的燈光,適合極了成年男女在角落擁吻或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如今卻掩蓋住了此刻洶湧的暗流。

鐘離僅是低了些頭,半張臉就隱沒在逆光處,歸終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達達利亞也猜不透鐘離的想法,左右他的目的也達到了,索性懶得去猜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笑吟吟地對鐘離說:“那你可彆誤會啊,我和歸小姐並沒有什麼多餘的關係,隻是談一談鐘總不願意和我談的合作而已,哈哈。”

……什麼不願意談的合作!

這達達利亞是瞅著歸終和鐘離之間有問題,話裡話外都在戳他們的痛處。

歸終隻覺得腦子“嗡”一聲響,僵硬地端著笑容,看鐘離平靜地對她點點頭,溫和地說:“可以理解。”

“哈哈,那就好。”達達利亞聳聳肩,讚歎道,“鐘先生果然寬容大度啊。”

……再寬容也遭不住頭上沾點綠啊。

歸終強行忍住捂臉的衝動,覺得臉都快笑僵了,瞧著達達利亞的目光往這裡瞥過來,打著哈哈說:“那是、那是。”

鐘離倒是不溫不慍,看起來確實不像很在意的模樣,向歸終輕一點頭,側過身,對達達利亞禮貌說,“我還有事,失陪了。”

“請便。”達達利亞聳了聳肩,臉上還掛著假笑,漫不經心地說。

鐘離輕一頷首,從二人身邊走過。

路過達達利亞身側時,達達利亞忽地輕笑一聲,偏了下頭,輕聲說:“你和歸終之間隻是‘商業聯姻’,還是彆管太多更好。”

鐘離腳步未頓一下,不經意間輕飄飄看了達達利亞一眼,就這樣走遠了。

分明是平靜無波的一個眼神,卻讓達達利亞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莫名奇妙的不安和不確定。

真讓人心悸的,不是狂怒和崩潰,而是在外表的不確定下,掩藏著多少的未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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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現代if線-商業聯姻(9)

歸終眉心一跳,覺得達達利亞和鐘離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頭卻疼得無法思考,歸終目送鐘離的背影消失在長廊昏暗的燈光後,後半場電影看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或者用心神不寧更準確些。

是誤會,肯定是誤會。隻要解釋開,以鐘離冷靜的性格,說什麼也會理解。

就算不信她——

電影放映到車禍的小轎車翻滾,熊熊火光在震天的5D音效中轟鳴而起,歸終恍惚間,腦海中浮現鐘離穿過走廊的剪影——

筆挺熨帖的西裝修出半截窄腰,半明半昧的燈光下側影籠罩在昏黃的寂靜中……還有那不鹹不淡的眼神。

或者再往前一些,遠到三年前琉璃亭下的初遇,撫花的男子又豈不是不經意間驚豔了歸終,褪去所有“聯姻是為了集團”的外殼,隻剩下最後一點點的私欲……

回想起每個在琉璃百合香氣和檀香纏繞的親吻,他的手輕柔滑過腰際克製地停滯,又不可抑製地加深親吻和纏綿的力度……

——她的那一點點藏匿在事業和代碼下的心思,早就在無數次以性彆為名的親密中無可遁逃。

歸終忽然有些絕望地發現,她在不知不覺間,似乎喜歡上了她商業聯姻的對象。

“達達利亞。”歸終深吸一口氣,斟酌了片刻,在電影男女主死裡逃生擁吻的長鏡頭下,開口說,“我——”

“噓。”達達利亞眨了下眼,幽藍色的眸子在電影的光照下輕一閃爍,帶著些輕快的笑意,“歸小姐彆急嘛,我知道你現在特彆擔心鐘離‘誤會’你——坐著,聽我說。”

歸終看著達達利亞招招手讓人關了電影,放映廳的雪白大燈驟然亮起,照的敞亮。

“歸小姐對鐘離的感情,說實在我挺羨慕的。你們國家有句古話怎麼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達達利亞邊笑,邊扶著靠椅站起身,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是這樣,你為了鐘離耍我一回,我給你助助興也是應該的。”

歸終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對,靜靜坐著,聽達達利亞繼續說下去。

“但我提醒歸小姐一句,鐘先生畢竟是商人,既然是‘商人’,必定以利益為先。可能吧,他給了你一些他心悅你的假象,可你怎麼知道,鐘離是真對你動心,”

說到這時,達達利亞笑了一聲,拍了下椅背,湊近了些,才接了下去:“還是和我一樣,想誘騙你乖乖把你……不,應該是歸塵集團的技術團隊收入囊中?”

歸終垂眸思索,一言不發。

“好好想想吧,比起把欲、望和籌碼擺在你麵前的‘至冬’,看不清目的的‘璃月’才最可怕。”達達利亞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歸終的肩,“話都說到這了,你也該給我個答案了吧?”

私人會所放映廳的隔音效果素來很好,柔軟的隔音棉吸走了每個可能引走注意的噪音。

雪白燦爛的燈光下,歸終緩緩仰頭,不偏不倚對上達達利亞的目光,粲然一笑:“哎呀,你未免把我想象的太弱小了。我既然能統籌出一支能吸引你和鐘離的團隊,又怎麼沒有能力從頭再來?”

“哦?”達達利亞饒有興致地問,“那歸小姐,難不成還有把握在我和鐘離兩邊的夾擊下自立門戶?”

“‘公子’,我知道你和鐘離的籌碼都比我多,但不代表我沒有一搏之力。”歸終坦白說,“自始至終,我和鐘離都是合作關係,不是臣屬。我知道,你可以幫我獨立於‘璃月’。至於我願不願意……給我三天時間,我們三天後再見,我到時候再給你答複。”

達達利亞揚了揚眉梢,調侃說:“和歸小姐相處這麼久,總算啊,第一次覺得你沒那麼裝。”

“以後有的是機會。”歸終輕鬆的笑了下。

“行,那我先走一步了。”達達利亞優雅地欠了欠身,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扶著門把回頭,輕笑一聲,“那容我好奇一下,歸小姐究竟想得到什麼?不僅僅是‘歸塵’的重回巔峰吧。”

“當然不止。”歸終站起身,在放映廳最高的台階上款款而立,神情頗有些感慨,“以前我總是覺得,人應當理性,不應為情感左右。後來卻越來越羨慕那些至情至性的人……”

“如果真的問我想要什麼,大概像你說的那樣吧。”歸終歎氣般的聲音乾淨而清晰,帶著點釋然的笑意,“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啪,啪。”

達達利亞拍了拍手,鼓掌兩下,聳聳肩,笑著說:“那——祝你成功。”

放映廳的門砰一聲合上,歸終獨自立在空蕩蕩的放映廳,心卻暢快。

歸終在父母離去後,頭一次對未來有了如此歡快的希冀。

簡單從放映廳後台取出風衣後,歸終披著就小跑出會所,還和門衛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然後一頭——

紮進雨裡。

外頭在下雨。

歸終沒帶傘。

她用風衣遮著頭,抬頭看著城市璀璨燈光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清澈透亮的雨水積在路麵,像是一麵鏡子反射出五光十色的霓虹燈。

歸終忽地想起幾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天,她也是這樣狼狽,鐘離撐著傘,穿過雨幕,緩緩走到她身前。

迷糊間歸終似是也在期盼著他能再一次從城市的哪個拐角走出,將傘平靜地移到她的頭頂。

歸終立在雨裡等了很久,滂沱的雨水滲過風衣順著她的發絲流淌,在她的臉頰蜿蜒下落。

直到冰冷雨水不斷落進歸終的脖頸,凍得她一激靈,歸終才哆哆嗦嗦地想起從風衣口袋裡摸出手機,給鐘離打了個電話,胡亂湊到耳邊——

手機那頭是一連串的忙音,然後——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歸終靜靜站在雨裡。

她忘了一件事。

沒有人會一直停留在原地。

“鐘離聯係不上?很正常啊,他什麼人,璃月的執行總裁,日理萬機,一直和你保持聯係才有鬼了吧?”手機那頭的留雲不耐煩地說,“他出差去了,掛了掛了。”

歸終左手拿著澡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右手懸空握著手機,看著藍色的鳥頭黯淡下去,沉默一會,扔掉澡巾,走到落地窗前,再次對鐘離的手機號點了呼叫。

……又是一串忙音。

歸終半跪在落地窗前,呆呆地透過窗凝望著城市燈火,看對麵寫字樓的燈火通明。

歸終想起不久前她似乎也在鐘離家裡的窗前俯視過這座城市,隻是鐘離的大平層地處市中心,視野比她家好上不少,望出去可以看見這座城市的標誌性建築,金屬銜接間有質感的光瀑落下,像星辰墜落。

發了一會愣後,被扔在地上的手機忽然嗡嗡響起,歸終撲過去,手忙腳亂的接起,原來是公司的人項目進展出了問題……

歸終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瞬間滲透五臟六腑,思維回籠,歸終整理了下信息,冷靜地開始陳述解決方案。

說了大約半小時,歸終盤腿坐在落地窗前,掛斷電話,順便將手機靜音。

歸終將電腦放在膝上,幽藍色的代碼一行行跳動,在沒有燈的夜晚,和窗外透出的城市燈光一起映得她的側臉忽明忽暗,劈劈啪啪的鍵盤聲此起彼伏。

不知不覺間,城市間一盞盞燈光熄滅,遙遠的天際泛起魚肚白。歸終揉了揉有點酸疼的太陽穴,打完最後一行代碼,把筆記本一扔,蜷縮在窗前睡了。

這一睡睡了個天昏地暗,等歸終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幸好歸終就是老板,不用打卡上班,名義上歸塵的事鐘離也管不著,一天不去公司沒有人能拿她怎麼樣,索性悠哉悠哉地洗漱,末了再趴回床上,拿起手機準備點外賣。

……然後歸終就看見鐘離的三個未接電話。

歸終很難描述她現在是什麼心情。

總之,不餓了,不想吃飯了。

歸終的手抖得差點沒拿穩手機,勉勉強強按了個回撥。

和昨夜的死活打不通不同,這回響兩聲就接通了。

手機那頭的鐘離沉默不語,甚至吝嗇於說一句禮貌的開場白,隻聽見他輕輕的呼吸聲,知道他在。

歸終不自覺抿了抿唇,率先試探地開口:“鐘離?”

鐘離“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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