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對周圍人歉意道:“十分抱歉,我突然想起來,先前還有點事沒辦,需要離席一會兒。還請見諒。”
“諸位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向侍應生索要。我就先失禮了。”
說完,他起身看了自己的貼身侍應和保鏢們一眼,走出了金色包廂。
邀請人一走,這間包廂又重新變得冷清起來。
波本正在思考見崎先生的事、淡島千秋本來人設就是話少的類型,擅長與人溫和交流的蘇格蘭今日不在,氣氛自然就冷了起來。
下麵的拍賣會還在進行。
又過了約五六分鐘左右,那位男賓客忍不住尷尬地開口搭話道:“哈哈哈……諸位先生,大家都是做什麼工作的?”
波本:“……”
淡島千秋:“……”
沒人回應。
尷尬。
而直播間的觀眾們,在剛才被淡島千秋刺了一通後,說話也收斂了不少。
【救命,這也太尷尬了吧……】
【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救,我要是那男的我現在肯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話說回來,波本那個女伴去洗手間的時間也太久了吧?掉裡麵了?】
又等了一會兒,依然沒有人回答的男賓客訕訕收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就在此時,包廂外一陣熟悉的尖叫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啊啊啊啊啊!槍!是槍!”
這個聲音,無疑是半山月子的聲音!
大意了!
波本與淡島千秋對視一眼,低聲向男賓客道了句“失禮”,便迅速衝出了門,朝著聲音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跑的飛快,身手敏捷到不像個與淡島千秋同樣的情報文職人員。淡島千秋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
洗手間外。
眾人趕到的時候,隻見半山月子依然是昨天的那一身白裙,整個人如同脫力了一樣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又驚恐。
波本第一個衝了過去,連忙扶起這位任務目標,問道:“沒事吧?月子小姐,發生了什麼?”
半山月子手指顫抖著,一會兒指向洗手間前方不遠的拐角,一會兒又指向身後的洗手間,說出來的話看上去混亂得不行:“這、不對,不是這樣,是那邊!這邊那邊,有人手裡拿著槍!”
“那、那是一個穿著侍應生打扮的人,他、他、他手裡有槍,用槍指著我!”
“那個人和我說,說我昨晚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要滅我的口!”
說著說著,她情緒崩潰地忍不住捂臉哭起來了。
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孩子啊!為什麼要麵對這種事!
這些日子裡,被人當街擄走、被人綁架、被人像牲口一樣販賣,親眼目睹了慘不忍睹的大叔屍體,還被人威脅滅口!她做了什麼?就因為她是議員的女兒嗎?
波本一邊出聲安撫著她,一邊陷入了思索。
就在此時,拐角的那段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我聽到了女性的尖叫聲音。”
是見崎先生,他帶著他的隨身侍應還有保鏢們過來了。
瘦個子的中年男人見到這現場,表情略微錯愕:“這,我記得你是這位小麥色皮膚先生的女伴,怎麼會坐在地上?”
聽到這聲音,一直垂頭哭泣的半山月子猛地抬起頭,伸手指向見崎先生:“……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的人說要滅我的口!”
在場眾人互相對視,又將目光一同投向拐角處的見崎先生。
受到指控的見崎先生,卻隻是一臉淡定地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女士,話可不能亂說。我剛剛與保鏢們才從下層的船艙回來,怎麼會有機會跑來洗手間這邊呢?”
“再者,您看見的不是一個穿侍應生衣服的人嗎?怎麼會是我呢。”
“我看您現在的精神狀態有些混亂,不如您先回到客房休息片刻,然後我們議此事如何?”
說完,見崎先生看了眼一旁的淡島千秋,笑道:“先生。您知道,我們今日的約定,我與保鏢們剛才就是下樓取您需要的貨物呢。”
這就是要用與組織的“交易”來做不在場證明了。
……可是,就是這個聲音啊!
半山月子抿了抿唇,看上去十分不甘心。
當下的情況實在是有些混亂。身為當事人的半山月子思緒混亂,話語間的邏輯和組合顯然有些問題。但她卻緊緊咬住了“見崎先生的聲音”這一點,讓人不禁有些迷惑。
波本摸著下巴,垂眸陷入深思。
從先前收集的情報和線索來看,他更傾向於見崎先生是這一係列事件的最終犯人。從剛才見崎先生話中的某個漏洞中,他更是確認了這一點。
但問題在於——現下並沒有精準的線索能為見崎先生定罪。
作為這場巨輪派對的主辦人之一,見崎先生顯然擁有著無與倫比的主場優勢。不客氣的說,這艘船上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可以成為他的共犯。
在這眾多的人力幫助下,無論是犯罪證據還是其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消除。波本甚至懷疑,昨日的那個男侍應生,就是見崎先生推出來的“替罪羊”。
不然,這顯然無法解釋為什麼,一個侍應生能自由出入金色包廂、知道包廂的密室,以及能在宴廳的層層金屬排測下拿到刀和槍。
同時,他作為龜川先生的合作夥伴,本身是利益共同體,殺害龜川先生的動機也並不明確……嗯?
殺人動機……?
波本抬起頭,上下迅速地打量著見崎先生,目光停在了他手上的手套上。
半晌,他笑了。
見崎先生抬眸看向這個黑皮金發的男人。
見崎先生:“我說了什麼引人發笑的事嗎?這位先生。”
“——不。”
波本搖了搖頭,笑道:“我隻是在嘲笑昨日的自己。凶手和證據離得我們這麼近,所有線索都如此的明確,為什麼先前卻想不到犯罪凶手呢?”
見崎先生挑眉:“犯罪凶手?你是指昨日的那個侍應生嗎?”
“我記得,當時是由你和梯奧尼斯先生共同合作完成的推理。先生這話的意思,是昨天的你推理有誤?犯人另有他人?”
“……昨日的線索,我記得是青色。因此犯人難道是……?”
見崎先生抬眼,目光瞥向一旁的淡島千秋。
淡島千秋:“?”
勿cue,謝謝。
直播間彈幕滾動著。
【不是吧!昨天不都說了凶手不是主播了嗎?今天波本怎麼回事?】
【有問題的其實應該是見崎?或者說是那個小姐姐?好亂,我搞不清楚!】
【就是青色啊!龜川手指頭向前曲,手指肚上沾著青色,沒毛病啊】
【可是,可是主播的動向我們一直都看著啊,他根本沒時間去殺人,那真正的凶手應該是誰?】
波本輕笑著,又搖了搖頭:“不,真正的犯人也不是他。”
那麼,真正的犯人究竟是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最中心的這位黑皮金發的男人。
另一邊,半山月子的身旁。
淡島千秋蹲下身子,柔聲向她問道:“白裙小姐,請問,你昨天到底看見了什麼呢?”
“白裙”這個名字似乎是某種信號。半山月子的眼神瞬間從混亂變得恍惚,又逐漸清明:“我……我看見了……”
“我看見了什麼……我看見了,在那個胖男人的屍體上麵,有兩個人探出頭來!”
她好像恍然大悟,語氣逐漸堅定:“對!沒錯,當時我看見在那機關上麵,是有兩個人的!”
“一個是昨天的那個侍應生,另一個……就是他!”
她抬頭看向見崎先生。
聽了這番供詞,波本淺色的藍瞳微微眯起,嘴角微勾。他扯了扯自己胸前的領帶,另一隻手則緩緩抬指,指向臉色已經有了變化的見崎先生:
“是的,正如我的女伴所說。在這艘巨輪上發生的一係列事件,真正的犯人絕不是昨日的那個侍應生!”
“——真正的犯人,就是你!”
“見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