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八十八章(1 / 2)

無聊的世界。

——無聊的異世界。

不如說,生命或許本身就是無趣或者無意義的……?

有著一頭黑色短卷發、一側眼睛被繃帶包裹著的少年懶懶地,抱著一本紅皮的書躺在兩棵高樹之間的吊床。清早的陽光透過密密的冬青樹葉打在他的臉頰上,他表情安詳地快要睡著。

這裡是教會中最為神秘的建築——被教徒們稱為「圓頂之館」的彆館的後院,淡島千秋在設計這裡時開辟了一片大大的水晶暖房,裡麵種滿了許許多多的植物與花朵,是整個教會最清新最安靜的地方。夏島津治平日裡最常待得就是這裡。

不如說,他也不被允許到更遠的地方去,森醫生說“這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

向萬能的許願寶石“巨神之眼”許願——許願獲得永遠的長眠,這樣的夢想卻因為他那與“太宰治”該死的一樣的異能力,“人間失格”所抵消。他還活著,但作為“怪盜梅勒斯”的他在大眾的眼裡已經死了。

寶石的力量散去,留給夏島津治的隻有這具一直停留在18歲的身體,和讓純白其他成員大叫“你快去休息!彆亂跑!”的病弱後遺症。而這樣的狀態,在他從巨輪淋了雨回來之後就變得更加嚴重起來。

……真是無趣啊。

即使是異世界的橫濱,也是這麼無趣的嗎?

陽光刺眼,繃帶少年眯了眯眼,將書攤在了自己的臉上,準備就這樣睡著。

“……津島大人、津島大人——!”

“您在哪裡?津島大人——!”

“……”

……好吵。

“啊!在這裡,澤口你快點!津島大人在這裡!”

“!——這位就是那位‘太宰治’大人嗎!”

夏島津治掀開了臉上的書,抬了抬眼皮:“好吵啊,你們……”

“雙胞胎,我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帶其他人過來的嗎?”

“大事不好了,津島大人!這次是例外,就請原諒吧!真的大事不好了!”小男孩灰頭土臉地抬頭著急地喊著。

澤口李人氣喘籲籲的緩了會兒,衝樹上的夏島津治行了一禮,仰起頭也急切地喊道:“太宰治大人,大事不好了,從那個組織來的那批人聯係了他們的人反叛了,現在教會已經處於快被占領的狀態了!”

樹上的繃帶少年懶懶翻了個身:“那種事,找春也那個小個子暴力狂不就好了?……關我什麼事?”

……反正肯定是森醫生或者淡島那家夥計劃裡的一環,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澤口李人:“許多教徒已經被劫持了,對方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我們擔心中原大人……!”

“太宰大人,求求您幫幫中原大人吧!如果不可以的話,也請您跟著石二一起撤退,暫時逃離教會!”

說著,他猛地彎下了腰,深深鞠了一躬,頭低到近乎要掉下去:

“……拜托您了!”

“您是純白的成員,是這個教會的基石之一,是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存在。即使您不願意與中原大人搭檔,重組‘雙黑’也好,無論如何,也無論如何請您跟著石二一起……!”

夏島津治:“……”

夏島津治:“……等一下,你是從哪聽來的‘雙黑’這個名字?”

他吐舌,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雙胞胎之一:“不管怎麼樣,無論組不組‘雙黑’都行,大人您趕緊下來吧!宇謝野醫生說了要我們看著您,不能讓您上躥下跳再弄傷了自己!”

就知道這對雙胞胎收了宇謝野的好處,早就成了“奸細”!

夏島津治張了張口,剛說了一個“不……”字,話語就被突然打斷。

隻見在他的眼前,在真白石二和澤口李人看不見的視角裡,一片熒藍色的屏幕突然一閃而過,隨即融化在了空氣裡。緊接著,一條、一條、又一條的滾動文字緩緩浮現,出現在夏島津治的視野裡。

【………………載入中…………】

【……啊,開了開了!淡島說的果然沒錯,夏島小哥這邊視角開了!】

【夏——島——!快上啊嗚嗚嗚嗚嗚家要被人偷了嗚嗚嗚,淡島他不行他好拉垮隻幫著組織乾活,拯救純白還得看你啊夏島嗚嗚嗚嗚】

【雙黑?雙黑是什麼?哇,還有這種搭檔名?想看想看!】

【嗚嗚嗚嗚繃帶啊我的繃帶小哥!救救純白,救救愛麗絲的家噫嗚嗚噫】

夏島津治:“……”

即使沒有收到來自本體淡島的具體通信,但聰明如夏島津治也瞬間理解了來自淡島的命令——

——“到你了,乾活!”

……啊啊啊,討厭的本體!

揉了揉滿頭亂糟糟的黑色短卷發,夏島津治合上書,重重歎了口氣:“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就知道使喚人工作……”

使喚?

看不見彈幕的澤口李人一懵:“怎麼會,我怎麼敢使喚太宰大人您!”

“現在情況愈加危險了,還請您……!”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去做的,不就是和小矮子搭檔麼,多大點事。”

夏島津治又歎了口氣,夾起了書,找了幾個落腳點便輕鬆地從樹上跳了下去。

“不過是抵禦外敵而已,我會去做的。”

他說。

“——你,還有你,你們,去把春也那家夥叫來去。”

*

該死的純白……!

貝爾摩德身後的金發早已被高空的狂風所打亂,她咬了咬牙,堅持著將槍口對準了麵前已經挾持住“波本”的安吾和梶井,嘲諷道:“噢?沒想到堂堂純白的乾部大人,居然還會開/鎖著煙的小活計。”

“看來純白也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麼堂而皇之啊——雖然開著教會、做著慈善,但具體怎麼樣,今天還真是讓我好一個見識。”

颶風猛吹,將機內的一切都吹的亂七八糟。文件早已被吹飛出去,不知散落在了紐約的某地。桌麵上的茶杯經受不起這壓力差,被吸望直升機門艙外去。

在這強烈的風下,此時直升機上的幾個人都不太好過,隻能拚命地用力抓緊身邊的支撐物,好讓自己也不被卷下去。

——這裡可是距離地麵三千米的高空!掉下去的後果可想而知。

【啊啊啊啊啊乾得漂亮!社畜!!!】

【社畜,永遠的神嗚嗚嗚嗚!!!早就看貝爾摩德這個老娘們不順眼了!】

【這家夥果然不是波本!果然是這樣,我就說之前在淡島的地圖那邊顯示波本現在是在日本,怎麼可能突然又回到美國去!】

【不,都給我誇誇夏島,教了社畜兄開/鎖的繃帶小哥才是永遠的神——!】

“激將也是沒有用的,貝爾摩德小姐。”

強風吹拂下,安吾艱難地推了推眼鏡,抬手舉起自己手裡的鐵絲對著“波本”脖頸上的項圈某處狠狠撬了進去。

“……不!”

“波本”睜大了眼睛,聲音卻已經有些像漏了電一樣的扭曲。

那襯衫衣領下,帶有無線電信號接收器的金屬製項圈仍在滋滋作響。而在這扭曲的電音下,在場的任何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跟隨貝爾摩德前來黑白會議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波本!

安吾心裡鬆了口氣,表情依然不為所動:“比起我的開/鎖技術,貝爾摩德小姐的易容技術才讓我更為驚奇。真不愧是縱橫於影壇多年的影後——千麵魔女,莎朗·溫亞德小姐。”

“你知道我?”

背對著狂風,貝爾摩德眼睛一睜,槍口仍未挪開,但卻眯眼笑了起來:“那麼,你應該是我的影迷了。”

“喂喂,阪口君。”,正用槍頂著“波本”腦袋的梶井小聲問道:“和美女聊天很開心嗎?我們應該得先把手裡這家夥的易容掀了才對吧。”

安吾思索片刻,回答:“不必。雖然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矛盾,但今日我們前來此地的目的並不是和組織撕破臉。我們是為了尋求友好合作而來的,這是不會改變的事情。”

“兩方持槍對峙下,真虧你還能說出友好這個詞啊。”

貝爾摩德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安吾君,要不要真的考慮來我們這裡?”

“剛才的槍擊,是你們純白安排的吧?連狙擊/槍都安排上了,還說什麼友不友好,不如乾脆在這裡把我和’波本‘直接殺了,帶著我們的人頭回去交事吧?”

【快點啊社畜,彆閒聊了,還等著乾什麼啊!】

【貝爾摩德一直在說些不相關的廢話,很明顯是在拖時間,這是要乾什麼?】

【急死我了,你們趕緊的!這個破飛機都被打破油閥了,再拖下去發生意外了怎麼辦!】

【……!對了!就是在拖意外啊!】

【?意外,什麼意外……】

【!我也懂了!社畜快想想辦法啊!快點從飛機上下去!】

“——我曾聽某位大人這樣說過,最失敗的外交,便是鮮血外交。”

安吾冷靜地指出:“都到了現在這樣的時刻,我認為貝爾摩德小姐更應該做的是與我們坦誠事實,讓我們身為彼此組織的代表再做商談,儘力挽回彼此誤會的事情。”

“挽回……這種時候的挽回?”

貝爾摩德輕笑:“噢,也對,你們沒有信號接收器,在這高空之上獲得不了地上的情報。”

“安吾君,真是不好意思。除了空中,我們還有著地上的布局——此時此刻,你那可憐的同僚正帶著孩子,在紐約中心大廈內麵臨著可怕的恐怖組織劫持呢。”

她擺了擺頭,將自己的一頭金發甩到腦後,勾著唇角放下了手中槍,伸出了手指:“你知道五十年前那場中心大廈遇襲案嗎?我們在大廈裡安置了花火,準備著複刻一場一摸一樣的事情呢。”

“再過幾分鐘,就會像這樣……”

貝爾摩德將兩個手指比在一起,劃了一個綻開的圓形,笑道:“‘砰’——!”

【……?!?!】

【我的錯,這種時候了我滿腦子居然還是貝姐好好看……】

【不要啊,我的愛麗絲!!!】

【還有弗朗西斯也在底下的大樓裡呢!!!】

——和淡島所說的一模一樣的方案。

“……原來是這樣。”

風太大,安吾又推了推眼鏡:“隻是炸掉一棟位於紐約的毫不相關的大樓,這對純白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恐怕不止如此吧。”

“我猜,你們這樣注重隱匿名聲的組織,不可能會讓自己炸掉大樓的事情傳出去,因此,你們用的是‘純白’的名頭劫持了中心大廈,並且準備複刻爆/炸案,讓純白在正式出世之前就在社會上背上罪名?”

貝爾摩德驚訝道:“你可真是越來越讓我吃驚了,安吾君……我說認真的,比起純白這樣即將被組織吸納的勢力,你要不要考慮投靠到我們這邊去?”

“不選擇投靠的話,你就會任由我在這艘即將失事的直升機上自己死去嗎?”安吾問。

貝爾摩德笑了:“不選擇投靠的話,你身為純白的乾部,又是這樣的人才——我們當然不會放過你。”

……還真是可怕啊,這個組織。

安吾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飛機的油閥似乎真的被剛才的槍擊給擊破,一股莫名的氣味正在飛機上蔓延下去。艙門依然大開,止不住的寒風從艙門灌入機體裡,將西裝的衣角吹的翩翩而起。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