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引著三人進了屋喝了碗水,又從鍋灶裡端出來半鍋紅薯粥盛了三碗放在三人身前。
“家裡沒什麼能吃的,幾位相公湊合著墊補一下吧。”
“老人家,村裡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嗎?”王儉多少吃了幾嘴開口。
“唉,也沒什麼特彆的事兒,不過是古往今來哪兒都有的那些子事兒。”
老人看薛蟠對著紅薯粥難以下咽,在屋裡轉了兩圈從角落兩塊土磚間摳出來一個小壇子,拿筷子夾了兩根鹹菜放在薛蟠碗裡。
“你們一看就是家裡好的公子哥兒們,不知道這些也是難免,”老人看薛蟠終於動了筷子扯嘴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好說的,都這麼過來的。”
王儉看邢嚴觀察一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估摸對方有了答案,暗中對對方使了眼色,邢嚴接收到信號想起自己幼時生活歎了口氣。
“可是城裡士紳時不時遣人來村裡敲詐勒索胡作非為?”
“這可說不得啊,”老人沒想到對方如此直白急忙站起身關好門窗,“官人老爺成日山珍海味哪裡看得上我們這點東西,就是來了也是該我們孝敬了,天經地義的事兒說什麼敲詐不敲詐的。”
如果真覺得是天經地義就不會趕緊關門落鎖了,隻怕是這村裡人被敲詐多了學會用沉默反抗了,但看這老人意思就是反抗也沒什麼用處,就村裡這些木門可經不起幾個大漢硬闖,也就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了。
京城有京城的達官貴人,金陵有金陵的高官顯貴,鞏縣同樣如此,縣城雖小也有當地的官吏士紳,哪裡都一樣,不壓榨下麵人怎麼凸顯上麵人的顯貴。
薛蟠作為四大家族皇商子弟對這些事見怪不怪,海晏河清這東西本來就是給上麵人說的,下麵人過得怎麼樣又有什麼乾係,反正隻要活得下去就行了。
的確,就該如此的。
薛蟠將身子微微後仰遠離老人,他平日裡覺得尋常的東西今日就著兩根鹹菜喝粥卻怎麼都覺得不是滋味,王儉邢嚴已經和那老頭兒細說起來,薛蟠聽不下去,以屋裡悶為由出了門。
王儉有意從鞏縣為起點進入河南官場,現下有了機會多了解自然不會放過,在邢嚴的配合下誘著老人將這幾年的大小事挑著印象深的說了說,說得起勁不知不覺已經喝完了一壺水。
“蟠兄弟好像出去又一會子了?”邢嚴倒水時候突然想起來薛蟠,對方從剛開始就出去直到現在也沒見身影。
“哎喲,我這房子西邊不遠有條黃河支路,現在天兒黑,那小公子彆不小心掉下去了。”
“哪兒那麼巧了,他又不是個傻的。”
王儉話音剛落外麵傳來一聲聲喊叫。
“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啊!”
“壞了,”王儉邢嚴對視同時開口:“薛蟠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