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悔不當初(1 / 2)

郡王府裡,徐嬤嬤帶著幾十位晉王府跟過來的婢女進了杭暮雲曾經住的東苑,便開始翻箱倒櫃清理起來,杭暮雲的嫁妝太多,都是放在東苑兩邊的庫房裡存著的,眼紅這些嫁妝老太妃不知明裡暗裡說過杭暮雲多少次。

那次被軟禁,她們庫房的鑰匙甚至還被陳側妃打過主意。

徐嬤嬤秋和秋月等人如今有了杭清撐腰,底氣足。

三人並著原先東苑裡的丫鬟們都帶著一股氣,她們現在也是橫起來了,想著怎麼出出這近十年在這小院子裡積攢的惡氣。

明麵上金銀地契都在,私下裡一應值錢器物,少了許多,甚至還有一些以次充好之物。

這大多都是陳側妃得了掌家權之後,示意府中奴才做出的事。

杭清就將剩下的事交給了杭暮雲自個兒解決,有性子烈腦子卻頗為聰明的杭寶微在一旁看著,杭清不用擔心會出事。

多派了些女侍們跟著,總不至於出事。杭清交代杭暮雲,給蕭元嘉一個拿銀兩詆過的機會,若是交不齊再說。

杭暮雲回了晉王府,她未出閣前的閨房。裡邊一應擺件都和當年一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自杭清平安歸來後,她也不抄佛經了,閒暇時間都在同當年的閨中密友宴飲小聚,或是待在房裡做些衣裳。

她瞧著杭清的靴子似乎有些不跟腳,便量了杭清的尺寸,打算給她繡幾種時下男子興潮的暗色低紋樣式。

外頭斜陽染透了半邊窗欞,投照在紫褐色的象牙香幾上,在她姣好的臉龐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陪嫁的銀票地契都在,隻那些壓箱底的玉器,瓷器,還有綾羅綢緞,香雲紗等布匹少了,還有壓箱底的那一箱東珠,也少了許多。具體數量,都登記在冊。這些年被老太妃強要了去的一應財務,都報了給郡王府。大小姐,您過過目。”

徐嬤嬤已經改口換杭暮雲為大小姐了,和離了之後,可不就是未婚的大小姐嗎。

“三日期限隻剩下最後一日,不需要他送個一模一樣的送過來,賠上價格相當外貌相當的器物或是銀兩也就算了過了。若是少了一絲一毫,告訴他蕭元嘉,彆怪我不念舊情,報上官府。”杭暮雲按杭清說的做,聲音極重,是動了真格的。

這裡隨便拿出一件都價值百兩,足夠衙門足夠立案了。

不過即使他真能拿出相應的東西抵債,郡王縱容小妾盜竊妻子財務,這醜事,不到兩日已經傳遍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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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郡王?”

蕭成器看著下首滿臉滄桑的堂哥,心裡快要笑抽過去。

怎麼竟是這麼個病症?堂堂大男人竟然得了這個病?這說出去多難為情?

蕭元嘉抬頭看著一圈的太醫,頓時心裡便知不妙。

果不其然,他聽到上首的蕭成器發話:“都愣著做什麼?快去給郡王瞧瞧身子。”

蕭元嘉:???又來?

聖上發話,太醫自然不敢不從,一個接著一個給蕭元嘉把了一遍脈,結論自然一樣,十幾位太醫都紛紛搖頭。

蕭成器眼中神色不明,問道:“你可知罪?”

蕭元嘉臉上不漏情緒:“回稟陛下,臣有罪!”

蕭成器奇怪:“哦?”

“前些日子京中鬨了歹徒,我和首芳弟出去喝酒,糟了賊人擄掠,臣與之搏鬥間受了重傷,自那之後,身體便一直沒能恢複過來。首芳弟可以為臣作證。”

蕭元嘉深知,陛下這是聽了謠言,懷疑起了自己子嗣的血統來。

如今自己已然名聲敗壞,若是自己的病好不了,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靈哥兒的位置。

殿門敞開著,午後的陽光穿過悠長的黑暗,直射明堂之上。

高堂之上,蕭成器生的也是好顏色,美姿儀,身量頗長,一雙琉璃般的眼眸中有寒星點點,睫毛濃密纖長。

不甚規矩的坐姿,百無聊賴的用手撐著下顎,腳尖甚至還在搖晃,像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他不知信還是沒信,甚至壓根兒覺得這都不重要,隻是一個發作蕭元嘉的借口。他一早便知道清河郡王不像看上去那般老實,準確說來,整個皇族宗室,沒一個是老實的。

可這清河郡王,自小便最叫他惡心。

衣冠禽獸,道貌岸然,兩麵三刀,說的便是他。

蕭元嘉不小心與上首的聖上對視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不再敢抬頭,這一刻他意識到,眼前這名天下之主,他一直都瞧不上眼的聖人,並非他想象的那般好糊弄。

蕭成器敲著桌麵:“院判來說,清河郡王的脈象,是否如他所言?”

這哪裡能查出來,院判搖搖頭:“無從查起。”

蕭元嘉屈辱的跪了下去:“陛下,若是不信,可召來臣的孩子,進行滴血認親——”

院判連忙進言:“滴血法分合血法同滴骨法,前者或有誤差,若是叔伯兄弟,或是遠支表親,更甚至毫無血脈聯係的兩人,也是有可能兩者相融合的。”

一般都是發生冤假錯案的時候,才會用,這涉及到皇室血脈,院判不敢大意,將弊端都說了出來。

蕭成器笑了笑:“堂兄可能明白朕的為難?若是有些許差錯,這血脈便混淆了。”

蕭元嘉此刻才意識到皇帝想要乾嘛,他壓根兒就是不打算聽他解釋,直接定了他兒子血統不正的名頭。

“靈哥兒確是我的孩子無疑。”

蕭成器:“朕倒也並非要強人所難,隻是他不能做嗣子,堂哥是否明白?”

蕭元嘉裝傻:“若是臣的病好不了,生不出其他兒子來?那臣這豈不是斷子絕孫?”

蕭成器一錘定音:“宗室有許多血脈純正的子侄,你去過繼個來,下一代便還是國公的爵位。”

本來下一代也是要降爵的,蕭成器這是打算承諾,隻要他抱養,就不計較的意思。

蕭元嘉沒成想小皇帝這般毒,直接釜底抽經了。連給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他怎麼會願意?幾十年的筋疲力竭,結果好了彆人去?

蕭元嘉:“陛下,可是聽了晉王的讒言?他是在替他姐姐報複於我”

蕭成器頗有些好笑:“讒言?晉王這幾日都未曾進過宮。”

“你寵妾滅妻,私吞妻子嫁妝,哪一件不是真的?這是讒言那什麼又是真?清河郡王,近幾年來一樁樁事件,你太過令朕失望。”蕭成器換了個靠姿,道:“你抽空去宗室裡看看合眼緣的孩子,有適合的朕便替你做主了,且退下罷。”

蕭元嘉走出殿門,對著上麵的那位早就恨入骨髓,他心中思忖著對策,迎麵遇到一群麵熟的高官朝臣,嘲諷的神色劈頭蓋臉的朝他丟來。蕭元嘉低下頭,快步避開他們走開,聽到吐痰聲,驚覺不妙,低頭看,自己腿上不知何時落下了一塊濃痰。

“你......”蕭元嘉指節攥得發白,才克製住想要出手的衝動,他一向在人前溫和有禮,做不出群毆的事。

罪魁禍首,一臉就是我吐的,不爽來打我啊的粗魯絡腮胡。

朝臣見兩人有打起來的架勢,連忙上前拉扯,“哎呀,這後生也不看清楚路,清河郡王千萬彆同他計較。”

“是啊是啊,這小子平日裡走路都不看路的......”

“呸!連老婆嫁妝都能偷的家夥,還好意思出門?滾回你府裡彆出來丟男人的臉!”

“唉!長庚你怎麼說話的呢!這位是郡王!你放尊重點!”

穿著禁軍武衛服的武將正是剛才吐了蕭元嘉一口痰的人,他年少時在杭元正手下做過幾年的兵。

今日得知昔日主將的女兒遭到如此對待,他氣的一宿沒睡著,如今竟然正麵遇上了,焉能給蕭元嘉好臉麵?

郡王了不得?這皇城最不缺的就是權貴。

一群人上來裝模作樣的拉住這個混不吝的糙漢,蕭元嘉沒成想這人被人拉著竟然還能掙紮著往他身上又咋了一拳。

“哎呦,長庚弟,這可使不得,這位可是郡王。”拉扯他的人又是這句輕飄飄的廢話。

“抱歉......手滑,沒拉扯住。”

蕭元嘉今日遭遇的事太多,過繼嗣子的消息傳出,暗地裡與他結盟的那幾位恐怕不會再信他的話。

小皇帝同杭清咄咄逼人,他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可無奈如今隻能忍著,到底還要忍耐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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